媒體人英年早逝現象透視

胡佩

【摘 要】今年僅4、5兩個月就有10位媒體人英年早逝。關注新聞工作者的身心健康問題，不僅關系到他們個人工作生活的質量，還關系到新聞傳播的質量，關系到社會文明進步的質量。

【關鍵詞】媒體人 亞健康 過勞死 自殺 拯救

眾所周知，新聞工作是一項充滿挑戰性和創造性的職業。出現在這一行業前臺的記者，常常被人們冠以“無冕之王”的美譽。即便在幕后從事編輯等工作，也讓人高看一眼。然而，在這一光鮮亮麗景象的背后，新聞工作者長期處于高壓力、滿負荷的工作狀態，加上不規律的生活、飲食習慣，使這一人群的健康狀況大打折扣。積勞成疾、精神抑郁，也讓媒體人頻頻曝出英年早逝的噩耗。重視這一現象，呵護這一群體，需要新聞媒體、主管機構乃至全社會共同行動。

一、媒體人英年早逝呈高發態勢

近年來，媒體人頻傳英年早逝噩耗。一連串冰冷的數字令人觸目驚心。

6天3位媒體人士病亡：2011年5月18日，央視財經頻道資深編輯馬云濤因胃癌去世，年僅36歲。5月22日，《深圳晚報》文藝記者黃蕾因病去世，年僅30歲。5月23日，鄭州電視臺政法頻道記者劉建在家突發心肌梗塞去世，年僅28歲。

4天3位報界同仁去世：2013年5月19日，《深圳特區報》記者張曉因病去世，終年40歲。同一天，《揚子晚報》資深編輯符實在南京遭遇車禍不幸身亡，享年60歲。5月22日，《瀟湘晨報》攝影記者、“挾尸要價”圖片拍攝者張軼因肝癌去世，年僅28歲。

5天3位媒體高管自殺：2014年5月4日，杭州《都市快報》副總編輯徐行自殺離世，年僅35歲。5月6日，湖南湘鄉市廣播電視臺副臺長賀衛星上吊自殺，終年49歲。5月8日，深圳報業集團《晶報》廣告部總經理張敬武自殺，終年46歲。

然而，這些并非都是個案。在最近兩年，媒體人英年早逝現象呈現爆發性增長態勢。

2013年，央視記者《聚焦三農》欄目翟樹巖于3月21日在四川采訪旱情期間遭遇車禍不幸身亡，后被追授“全國優秀新聞工作者”榮譽稱號。4月9日，《武漢晚報》一版編輯趙文君下班途中遭遇車禍不幸身亡，終年45歲。

進入2014年，媒體人突然離去的消息更是密集傳來。

在徐行之前，新華社安徽分社副社長、總編輯宋斌于4月28日在辦公室自縊辭世。4月15日，正值不惑之年的江西贛州人民廣播電臺臺長肖益涵因肝癌去世，從發病到離世也就1個多月。4月12日，《南方都市報》記者過國亮也因肝癌離世，年僅31歲。

在張敬武之后，央視少兒頻道編輯蘇芯于5月15日因病去世，年僅31歲。5月16日，《廣州日報》社長湯應武因心臟病去世，終年50歲。5月22日，新華社寧夏分社社長李春雷因肝癌去世，終年48歲。5月27日，《新民晚報》體育記者王亦君病逝，終年48歲。

從上述案例來看，這些媒體工作者遭遇的不幸主要有以下幾個特點：一是英年早逝，平均年齡只有40歲出頭；二多因疾病，幾名自殺的媒體高官也多因精神抑郁；三是走得突然，不少人符合“過勞死”特征；四是傳統媒體從業人員居多，主要為報社、電視臺。

二、中國新聞工作者的生存現狀

媒體從業人員尤其是新聞記者、編輯們，常常借用英文單詞news的諧音戲稱自己的職業為“牛”。這反映了他們如牛一般勤勉、努力、奉獻的精神追求，其中也不乏對自我生存狀況的調侃。

1、亞健康現象嚴重

2008年11月6日，中國醫師協會聯合某體檢機構公布了一項針對23640位傳媒從業者健康狀況的報告：亞健康檢出率為97.5%。2010年記者節前夕，天津醫科大學總醫院對該市673位新聞從業人員進行的健康體檢結果顯示：亞健康檢出率高達100%。

2、睡眠質量差

“加班、熬夜、四處奔波”是新聞從業人員生活的真實寫照。2008年，一項針對溫州375位新聞工作者的調查顯示，90%以上存在身體疲勞或腦疲勞。這項調查同時顯示，大部分被調查對象都覺得睡眠過少，39.6%的人存在失眠狀況，而且工齡越短失眠比例越高。

中國醫師協會今年3月發布的“2014中國睡眠指數”報告表明，媒體從業人員以56.5分位列各職業睡眠指數得分倒數第一名。

3、心理障礙多

中科院心理研究所的一項調查顯示：80%的新聞從業者感覺平時工作壓力比較大，并伴有焦慮、壓抑、躁動甚至是抑郁的心理行為活動。

北京廣播學院（現為中國傳媒大學）一名研究生曾對新聞工作者的心理健康問題進行了長達1年的調查研究，發現34.12%的被調查者中存在心理障礙，主要表現為焦慮、抑郁、強迫。

上述針對375位溫州新聞工作者的調查結果則顯示，55.47%的人存在焦慮，50.4%的人存在抑郁，65.33%的人有強迫現象。

三、媒體人英年早逝的原因分析

2009年，央視《新聞聯播》主持人羅京因患淋巴癌醫治無效去世，一度引發各界對新聞工作者健康狀況的關注與討論。什么原因導致媒體人頻頻曝出英年早逝的噩耗？這還需要從主客觀兩個方面進行綜合分析。

1、工作強度高

新聞工作節奏快、強度高、任務重，這使得大多數新聞工作者往往超負荷工作，特別是處于第一線的采編人員。一項調查顯示，在日均工作超過8小時的被調查者中，“傳媒工作者”以10.56小時居首。

2013年12月3日，河南《南陽日報》記者王笑因過度疲勞誘發的心源性猝死，倒在了上班途中。這位曾經3次到汶川地震一線采訪的35歲年輕記者永遠離開了自己心愛的工作崗位。

據媒體報道，有調查稱新聞工作者平均死亡年齡為45.7歲。在醫學上，“過勞死”屬慢性疲勞綜合征，是超負荷工作導致過度勞累所誘發的未老先衰、猝然死亡的生命現象。

2、生活不規律

羅京因病去世后，時任央視《東方時空》制片人包軍昊說：“羅京早逝從另一方面證明了電視行業的壓力太大了，我們生活沒規律，對健康很有損害。”

的確如此。比如夜班編輯，常年值夜班，生物鐘受到影響，而且長期不吃早餐，白天見不到太陽，晚上看不到星星，勢必常年處于體力和精力上的透支。如果不注重自我調節，很容易造成嚴重后果。

“我的亞健康狀態很厲害！”2011年5月17日，劉建曾在微博中這樣說道，他還回復朋友說：“耳鳴，無力，犯困，我準備歇公休過六一兒童節。”可見，劉建已經意識到自己身體狀況不太好，可還未等來公休假，他5月23日晚即在家中突發心肌梗塞離世。

3、精神壓力大

中國醫師協會的一項報告曾指出，傳媒人將比普通人群提前10年進入亞健康狀態，除了與超長時間工作、睡眠嚴重不足、體育鍛煉過少、膳食結構不合理等原因有關外，心理壓力過大也是不可忽視的因素。

賀衛星自殺后，警方在現場發現兩份遺書和部分遺言筆記，其中寫道：勤勤懇懇，一事無成，痛苦不堪……

由于新媒體的沖擊，傳統媒體被逼進入轉型期，下行趨勢讓一些媒體高官殫精竭慮。據報道，長期失眠，精神抑郁，是徐行自殺的主要原因。此前，他分管傳統媒體和新媒體兩個部門，傳統媒體要上夜班，新媒體則要上早班，再加上傳統職業習慣與互聯網思維的轉換艱難，最終導致精神崩潰。

徐行之死也給媒體同行留下一個警示——轉型壓力空前，沒有進取就沒有出路，然而沒有健康更無法進取。所以，徐行離世后，許多媒體人在微博、微信上寫下：“今夜，我們都是抑郁癥患者！”

四、媒體人的自救和拯救

前文所述案例和數據足以證明，新聞媒體屬于亞健康的高發行業，新聞從業人員的身體健康現狀普遍堪憂。從一定程度上說，不少媒體人是在帶病工作。要遏制媒體人英年早逝的高發態勢，需要各方共同努力。

首先，新聞工作者要正確理解和評價自己所從事的工作，保持積極、樂觀、自信、向上的精神面貌。要注意勞逸結合，加強體育鍛煉。要有自我調適的意識，包括對作息、飲食習慣乃至心理波動的主動調整和疏導。

其次，新聞媒體應當創造寬松的工作環境，切實采取措施減輕從業人員的壓力。比如，實行科學的考評制度，盡量增加員工休息時間，定期組織員工外出旅游，定期為員工安排健康檢查等。

此外，記協等行業主管機構應當好“娘家人”，可以直接向從業人員提供健康咨詢和心理干預，也可以協助和監督媒體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以維護新聞工作者的合法權益，呵護新聞工作者健康成長。

結語

新聞工作者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社會的良心”。早在2007年，我國新聞從業人員就已經超過100萬人。這一群體在新聞傳播中處于主導地位，承擔著傳遞信息、意見溝通、輿論監督和社會引導的社會責任。關注這些人的身心健康問題，不僅關系到他們個人工作生活的質量，還關系到新聞傳播的質量，關系到社會文明進步的質量。□

（作者：新安晚報社國際國內部主編）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