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庚+羅怡
德國哲學家和媒體理論家Peter Sloterdijk就曾對博物館的未來發展提出質疑,他把博物館中的收藏品描述為“社會的隔閡”,而且只要博物館繼續發展,這種隔閡就會不斷增加。此外,他認為博物館總是沉迷于營造差異性,容易成為“異化的學校”。當然,他也指出了博物館積極的一面,認為博物館“屬于我們如何去應對未知的時候所采取的文化策略的現象”,具有“說服一個癡纏于身份鑒別的社會,去用睿智的目光,突破那些未知的障礙”的任務。也許,下面這個說法更容易引起人們的感性共鳴,也會讓人們更愿意相信在面對危機與質疑的時候,“博物館”會有個更美好的未來而不是相反:“因為20世紀工業文明的社會和文化的快速轉變,以及社會發展越來越多地依賴于科技,人們正在經歷著因熟悉的事物的流逝而帶來的缺憾感,而博物館恰恰能彌補這一缺憾。”
博物館是否還會是那個與現實切割了的、被想象力信仰所主導的括弧中的世界?它作為“聯覺媒體”的意義是擴展了還是消退了?在未來知識世界的轉換中它將處于怎樣的位置?也許,從接下來對弗洛伊德博物館、英國皇家植物園、華萊士收藏館、V&A博物館這四家性質完全不同的博物館的未來想象中你可以有所啟示。
在過去的二十年里,技術與社會的發展已經基本上重新塑造了博物館的體驗,空間設計,以及博物館作為文化、教育和娛樂的空間職能。而在當下的十年中,由于資金的變化,博物館需要吸引更廣泛的觀眾,以及能在文化、教育和娛樂的其他形式上得以提升。種種一切,都將施壓于博物館,促使其創新,以適應正在改變的用戶需求。未來,博物館將繼續在大范圍的趨勢影響和驅動下被重塑,如同“增強現實”的新技術正在改變人們獲得類似博物館體驗的方式和地點,社會和文化的改變也正在影響人們所期待的體驗類型。而資金的變化將向一些博物館施加壓力,促使他們在盈利的同時,也更具包容性。隨著人們越來越習慣于自由和數字增強技術,博物館將不得不尋找新的方式來講述自己的故事,例如通過更好的觀眾參與和由觀眾驅動的內容。試問,誰將為博物館選擇新的未來?誰又將成為未來博物館的觀眾和策展人?他們之間又將如何傳達并體驗未來博物館的信息和內容呢?
由四組來自不同專業背景的研究生分別來探討未來博物館的可能性,將倫敦最受歡迎的四大博物館當作研究對象,學生們基于一個坐標軸,用矩形劃分出未來博物館的四種相反的極端:參與性、觀賞性、常設性以及臨時性。參與性:博物館提供了積極的活動。從這個層面的空間和體驗來看,博物館通過互動和參與,吸引并鼓勵觀眾。觀賞性:博物館邀請觀眾去觀賞和學習。從這個層面的空間和體驗來看,觀眾扮演了更為被動的角色。常設性:博物館提供常設展覽。從這個層面的空間和體驗來看,這關乎于博物館提供了一個穩定的參觀程序以及對展覽內容的維護。臨時性:博物館空間和時間的臨時變動。從這個層面的空間和體驗來看,他們可以是被委托的、短暫的、移動的或是自發的。
四個象限清楚劃分出四種不同類型的博物館,每一個象限都代表著每一組學生們對未來博物館想象的特質。每一組學生使用四個不同象限的博物館特質制作動畫影片,融合多種可能性,這些成果將使企業政府以及相關單位得以產生不同的未來策略,而不是單一固定的未來。
弗洛伊德博物館Freud Museum
弗洛伊德博物館坐落于倫敦的漢普斯特德——心理分析學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故居,博物館除了展示弗洛伊德廣泛的收藏物和研究的圖書庫,還保留了弗洛伊德的研究空間——他的心理分析的實踐中心,并提供當代藝術展覽和討論弗洛伊德的著作。
2040年,氣候變化已經使天氣和壓力以及人們的焦慮情緒產生了大幅度的波動。政府機構推出了強制性的心理治療方案。Katherine Tamimoto,一個政府的心理治療師,正著手治療一個藝術家本杰明·梅杰,他邀請她去一個“傾聽者”展覽。在展會上,凱瑟琳發現一個來自弗洛伊德博物館委托的藝術裝置——“聽”。在這里她終于得以傾訴一個一直困擾著她的噩夢。
凱瑟琳參觀弗洛伊德博物館后,獲得了很多來自弗洛伊德的研究的啟發,她決定將這些啟發運用到自己的心理治療實踐中。但關于本杰明·梅杰的秘密一直沒被解決,或許他是??
這個未來的故事描述了由內向外擴展的博物館體驗。博物館的地位被改變,它成為提供心理逃避以及應付每天壓力的治療出口。提案設想了一個連接無限內容的世界,在受到外界環境的資源(文字、錄像、聲音)不斷的刺激下,最終導致信息過盛的嚴重癥狀。諸如壓力和焦慮等情況成為一種常態,博物館提供逃離城市環境,思想中斷而又重新接合的觸覺體驗。
故事中,主角走進一個畫廊空間,主要博物館的一個節點。她進入了一個”聆聽莢”,隨即落入了樂而忘憂的沉思境界。在這里,極其融和的界面使參與者放松進入被動狀態,然后藝術品開始回應主角,她也漸漸掌握了控制,成為與展品互動的積極參與者。將來,博物館需要考慮權力的分配和互動體驗的掌控。互動過程會變得更流暢和有反應,同時會傳遞個別修訂的信息。另一個場景是當主角被帶入一個四面墻上屏幕都放映著寧靜的戶外風光的房間,一個鬧鈴的干擾鈴聲隨之傳來。這個自然和科技之間驚人的對比表達了善解人意的環境以及人類福祉的重要性。
故事還簡要地論證了當主角從畫廊空間走到主博物館時城市化的嚴峻影響,氣候變化以劇烈的風、雨和永久的黑暗影響了城市的生活。科技協助在一個暗藏危險的城市環境中導航,博物館能否在減緩氣候變暖過程中取得積極地位?在這個背景下,文物和傳統博物館設施又將被如何影響呢?
設計團隊: Federica Mandelli Kassie Wong Tracey Taylor Yamin Zengendprint
英國皇家植物園Kew Gardens
英國皇家植物園成立于1759年。作為一個旅游景區,英國皇家植物園在植物科學和植物保護、發現世界植物多樣性、保護未來植物生態、促進植物的可持續使用以及提供優美觀賞環境等方面都處于世界領先地位。
2020年,極端天氣已經破壞了地球上的生物多樣性,只有少數的生物能在無保護的條件下得以生存。2040年,英國皇家植物園博士研究員Patrik,正在開發一個具有保護性的物質,能讓植物種植在戶外。盡管他的工作很重要,但他并沒有收到他期望的財政支持。
Patrick與他的祖母Rose會面,他祖母堅持他可以通過任何方法繼續他的工作。第二天,他收到一條來自園丁Guerrilla的消息,說Rose已經被綁架了。作為贖金,他必須交付“千年種子銀行”里已經被他的保護性物質處理過的種子。
此故事展現了一個日益蕭條的未來,特大城市的居民喪失了方向感和敏銳的感官,人與人之間因而日趨隔離。可是,龐大的數據和自我監控機制為個性化提供了資源,并策劃個人體驗。它成為一種推動正面情感參與的手段,并與特大城市的環境挑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由此,博物館將繼續以體驗為主導驅動。
最后,它描繪了這樣的一個未來:博物館成為暫時撒離未來特大城市所造成的不利條件的地方。在溫室效應、氣溫上升和污染城市的有毒煙霧的影響之下,博物館中的植物有著另一作用:監測、控制健康的二氧化碳和空氣質量情況。為了裝置和保護這些活的展品,博物館在參與研究和發展活動的同時,加入了保護的角度,它加強了博物館作為在未來語境下生物多元化的中介——一個潛在的避難所,一個植物群和動物群的保護平臺,或是人們用以躲避天災人禍、疾病和戰爭的場所。而更壞的情況是博物館資源完全被私有化。有鑒于此,博物館需要考慮私人和公共議程的影響。
設計團隊:
Sonia Kneepkens Feliciatas zu Dohna Ilias Michopoulos
維多利亞與阿爾伯特博物館Victoria & Albert Museum
倫敦的維多利亞與阿爾伯特博物館是世界上最大的裝飾藝術與設計博物館,在館內的145個分館里囊括了橫貫5000年歷史,超過450萬件的永久藏品。它成立于1852年,并以維多利亞女王和阿爾伯特親王的名字命名。
到2040年,全球將達到100億人口,其中,老年人口將有20億人。屆時,世界將向更加平等的方向發展,為此英國決定將其曾經掠奪的古物與文化遺產交還給它們原來的國家,以示英國為世界平等化作出的重要努力。
一位祖父帶著他的孫子來參加了博物館發起的“送文物回家”項目。在這個長達五年的項目里,他們登上了去往中東的游牧博物館列車,從摩洛哥直到烏茲別克斯坦,將博物館收藏的文物送回本土。在此次旅途中,孫子發現了祖母留下的寶盒,并將它一起送回了祖母生前的家鄉。
這個項目描繪了博物館在較大城市和全球化語境下地位的重要性。當大眾注意力轉向日益緊密連接的網絡時,博物館把未來的觀眾體驗歷程從館內擴展到文物的起源國。隨著加入了大眾運輸系統,這項方案呈現了另一個業務模式下身兼旅游導覽和國際事務大使的博物館。故事探討了博物館去除保護文物以外的角色,在日益全球化的社會,把文物送返來源地的舉措體現了文化意識。在政治高度不穩定的局勢下,這個行動可以緩解政治緊張。它同時提供給博物館一個發展成為外交和文化關系的協調人的機會。可是,如果全部展品都回歸了,博物館的空間會變成如何?當三維打印變得普及和可以負擔時,那種價值如何體現在原件的轉變?博物館需要考慮展覽暫時和永久的方面,重新估測它被引進商業所帶來的價值。這個故事還設想了一趟橫跨中東的火車之旅,乘客除了享受文物來源地相關機構所策劃的正宗體驗以外,還可以在列車上觀看展品。博物館利用本土交通基礎設施去搬運文物,將來也可能需要考慮其專業知識如何使收入來源多元化。設計團隊:
Ling Han Liao Chirag Dewan Yan Xian Li
華萊士收藏館Wallace Collection
華萊士收藏館是一座位于歷史悠久的倫敦街屋的國家博物館。它擁有25個展間,展示法國18世紀的繪畫、家具、瓷器、大師作品以及一個世界級的軍械收藏庫。博物館中的作品是在18和19世紀時收藏的,并于1897年捐贈給國家。
公元2035年,科技的高度發展使其滲入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Leona身為一個典型的城市居民,著魔于科技力量的同時,也對自己的獨立感到佩服,虛擬丈夫的存在足以讓她滿足于現在的生活。然而,當她決定成為華萊士收藏館的“新世紀收藏家”時,一個神秘的老太太進入了她的生活,擾亂了她的秩序。
同時,一場毀滅性的性的數字病毒災難給這個城市帶來了混亂,Leona因此失去了虛擬丈夫以及她一直以來所依賴的科技,但華萊士收藏館卻一點受收到影響。當她在讀拜訪時,卻意外解開了神秘老太太和華萊士收藏館之間的謎題。
在未來的世界里,對科技的不斷依賴被使實體與虛擬的界限將消磨。在這個方案中提及了上下兩代之間僵持的矛盾,女性人口遠大于男性,社交接觸偏向線上和虛擬,數字世界普遍取代現實世界。透過滲透博物館內外的科技,在實體領域的積極的博物館體驗得以加強。故事評論了我們對”在線”的沉迷,當涌現的千禧一代成長為天生的網絡用戶,在博物館融入了更多聯系個人和數字體驗的沖擊下,使那些不具有行動裝置或無線裝置的博物館成為了異類。最充實的博物館體驗將會是數字和模擬之間的適當平衡。當新興的科技和數字基礎設施被廣泛使用時,博物館內有形的文物實體最終會被重新考量。
設計團隊:
Chin Kio Lei Margriet Straatman Szu An Yu
(編輯:樊宏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