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穆旦是中國新詩在30、40年代的一面旗幟。一方面,他受到英美現代派詩歌的影響,詩歌主題表現出濃厚的現代性意識。一方面又扎根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特殊革命戰(zhàn)爭環(huán)境,抒寫集體理性、個性體驗,拷問著靈魂和生命的意義。
關鍵詞: 非傳統(tǒng);現代主義
在中國現代詩歌創(chuàng)作中,穆旦的詩歌與眾不同,充滿現代主義思想,不僅給與我們獨特的意向魅力,又在讓人透徹的時候鞭打著我們的靈魂。穆旦是時代的勇者,他的詩歌也與傳統(tǒng)詩歌涇渭分明。不再追求天人合一,追求“萬物皆備于我”“相看兩不厭”的人與世界和諧統(tǒng)一,而是走出自我的伊甸園,像西西弗斯一樣頑強而又徒勞的對抗一切,去感受心靈上的痛苦和戰(zhàn)栗。本文將從其詩歌創(chuàng)造的詞匯、意象和戲劇性手法三個方面來分析穆旦這位天才詩人創(chuàng)造的現代主義傾向。
一、非傳統(tǒng)的詞匯集合
與古典詩歌、20年代象征派、30年代現代派詩歌相比,穆旦詩歌的詞匯更多的體現了鮮明的時代特色,充滿著現代生活氣息,陳舊古板的詞匯幾乎摒棄清除。首先是大量運用俗字俗語、口語、日常白話、甚至是翻譯過來的外來詞匯。通常這些詞匯是不分學科和領域的,像科技、醫(yī)學、生物等領域的專有名詞在穆丹的手中猶如拼寫英語單詞的字母元素,信手拈來。比如:“梳妝室”、“電影”、“墨鏡”、“輕羊毛衫”等等都是現代生活的日常用品。“道德”、“組織”、“信仰”是社會科學詞匯,“神經”、“微菌”、”心臟”“血液”則更多地是醫(yī)學方面的詞匯。穆旦在接受的同時反對機械的模仿,力求做到有批判的借鑒。正如王佐良所說:“穆旦的勝利卻在于他對于古代經典的徹底無知。甚至于他的奇幻都是新的。那些不靈活的中國文字在他的手里揉著,操縱著。他們給暴露在新的嚴厲和新的天地之前。”[1]他有意識的采取一些新的詞匯,一方面希望借此來使得讀者停留在“陌生化”的詞匯鮮明刺激上,另一方面更是希望來彌補古典詩詞形象中那種不能表達自我、真實反映生活的缺點。在《智慧的來臨》一詩中,作者先以葵花的成熟,朝著太陽轉移感嘆“太陽走去時他還有感情”,之后運用“運行的星體”、“旅行的興趣”、“不斷分裂的個體”這些現代主義的詞匯對破產者的心態(tài)和決定做了一個全方位的描述,為了自己的霎那間的快樂,便頭也不回的望向前面,背信棄義。穆旦的詩詞世界中包含著自己對于時代的理解和新詩的追求,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現代主義話語體系。
二、現代化意象的審美追求和戲劇手法
現代主義對穆旦的影響之表現首先是現代意向的使用。穆旦本人提出過“新的抒情”的詩學主張,他認為”新的抒情“應該遵守的,不是幾個意向的范圍而是使人生活所給的范圍。他的詩歌里面大量的涌進現代化、工業(yè)化的形象,如高鐵鐵軌、華爾茲、發(fā)電機等等。而此時穆旦詩歌中已經和徐志摩、戴望舒的那種風花雪月的古典意象區(qū)別開來,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現代的、科學化的工業(yè)化意象。他是這樣描寫城市”然而總是傳來陣陣獰惡的笑聲/從漆黑的陽光下,高樓窗/燈罩的洞穴下/和‘新中國的/沙發(fā),爵士樂,英語會話,最時興的/葬禮”。其次是意象的疊加、并置與隱喻的使用。意象派詩歌中對硬朗、簡練、精確風格的推崇,尤其是對隱喻的“溺愛”,在穆旦詩歌中有著明顯的突出的體現。《詩八首》中“風暴,遠路。寂寞的夜晚/丟失,記憶,永續(xù)的時間”的意象的疊加如果是要表達一種理性思考的張力的話,那么在《贊美》中那大量的意象的疊加,諸如山巒、河流、草原、狗吠、流水等等就可以理解為詩人對祖國命運的憂思與對土地深切的熱愛。穆旦時刻痛苦的體驗著社會性人群的巨大束縛。“蛛網”、“蠶繭”、“無盡的渦流”是他反復使用的意象, 但是在諸多現代意象之中,在穆旦的詩歌里最重要的兩個意象是一個是“荒原”,一個是“殘缺的自我”。這兩個意象始終貫穿在穆旦詩歌的創(chuàng)作之中。在《從空虛到充實》一詩中作者寫道:“讓我們在歲月流逝的滴響中,/固守著自己的孤島。”詩人對平庸人生的發(fā)現,導致對人生意義的根本懷疑,究其原因是因為它揭示了人生的本質——沒有希望。穆旦的自我是殘缺的,被封鎖的孤獨個體,這種對自身靈魂的拷問和殘缺自我的理性剖析,正是穆旦追求新詩作的歷史使命的體現。現代主義對穆旦的影響還表現在戲劇化手法的運用上,尤其是艾略特的影響最大。40年代“新詩派”最明確提出了“新詩戲劇化”的口號,他們針對詩壇流行的宣傳說教詩和感傷詩過于膚淺,缺乏以屬性傾向提出來的,是從詩歌表現策略、探索詩歌藝術革新道路而提出來的。“熱情可以借驚嘆號表現得痛快淋漓,復雜的現代經驗卻決非捶胸頓足所能道其萬一的。詩的必須戲劇化,因此便成為現代講座的課題”[2]《防空洞里的抒情詩》以防空洞的普通人的瑣碎的對話無次序的并置排列,“誰勝利了,他說,打下機架敵機?我笑,是我……我是獨子走上了被炸毀的樓,而發(fā)現我自己死在那兒,僵硬的,滿臉上是歡笑,眼淚,和嘆息。”[3]猶如舞臺上荒誕的喜劇寫出了普通人在戰(zhàn)爭面前的渺小和無可奈何。穆旦的詩歌戲劇化雖然有時使讀者覺得其言語晦澀難懂,但是更多的時候在遇“陌生化”是駐足思考,不僅加強了詩歌的抒情功能,而且還增添了戲劇性和情感表現力,表現現代生活中的矛盾和沖突,讀來意味深長。
穆旦的詩歌在長期湮沒后重放異彩,無論是言語、意蘊或者表現手法的戲劇化都讓我們看到詩人現代主義危機意識和深深的思考。在審美角度來看,體現了詩歌的思想深度和廣度,像是現代主義詩歌的一名圣手,令人讀來回味無窮。
注釋:
[1]李怡 易彬 主編《穆旦研究資料》(上),知識產權出版社2013年一月第1版,第280-第281頁
[2]袁可嘉:《詩與民主——無論新詩現代化》(見《李怡 易彬 主編《穆旦研究資料》(上),知識產權出版社2013年一月第1版,第254頁
[3]穆旦 《穆旦詩集》(1939—1945) 人民文學出版社 2000年7月北京第1版,第5頁
作者簡介:朱濤(1989-),山東臨沂蘭陵縣人,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2012級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代文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