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語超音段特征及其構成要素

王茹

摘 要： 音系學分為音段音系學（segmental phonology）和超音段音系學（suprasegmental phonology）。超音段音系學的研究涉及音節、重音、聲調和語調等超音段特征。超音段特征涉及語音中除音質之外的音高（pitch）、音長（length）和音強（loudness）方面的變化，這些變化構成長短音、聲調、輕重音和語調等超音段特征的要素。本文將從對這些超音段特征的構成要素的分析入手，闡述超音段特征在語音學和音系學中的重要性，以及其在英漢語中對句意理解的影響。

關鍵詞： 超音段特征 音節 重音 聲調 語調

1.引言

音系學是在19世紀末20年代初隨著音位概念的確立而從語音學中分離出來自成學科的。音系學研究語音的抽象方面，即音位在語言中的作用和不同音位之間的關系。音系學還研究某一語言中對音位序列的限制和音節結構。除音位區別之外，重音（stress）和語調（intonation）也造成語音對比。它們造成的對比跨越幾個音段（音位），所以這些對比是超音段的（suprasegmental），研究重音、語調和其他超音段方面問題的音系學叫超音段音系學（suprasegmental phonology）（Peter Roach 2000：F15—F21）。 由此我們得知音系學從何而來和超音段音系學的研究內容。胡壯麟在主編的《語言學教程》一書中把超音段特征（suprasegmental features）描述為“those aspects of speech that involve more than single sound segments”，書中還說明了基本的超音段特征包括音節、重音、聲調和語調。超音段特征又叫韻律特征或超音質特征，指的是語音中除音質特征之外的音高、音長和音強方面的變化。從音位層次上看，音長的變化可以構成有區別意義作用的“長短音”；從音節層次上看，音高的變化可以構成“聲調”；從音節組合層次上看，音強等因素的變化可以構成“輕重音”；從語句層次上看，音高音強音長等因素的變化可以構成“語調”。由此可以看出，長短音、聲調、輕重音和語調是超音段特征的構成要素。本文從這四個方面分析超音段特征及其要素在英漢語中對句意理解的影響。

2.超音段特征

2.1音長和長短音

音長就是聲音的長短，它是由發音體振動的持續時間決定的。從音位層次上看，音長的變化可以構成有區別意義作用的“長短音”。先來解釋何謂“音位（phoneme）”，音位是從社會功能角度化分出來的語音單位，是特定的語言或方言中具有區別意義作用的最小語音單位音位的這種區別意義的作用叫做“辨義功能”。在英語語音系統中，大約有45個音位（22個輔音，3個半元音，12個元音和8個雙元音）。輔音是聲道的某些部位如舌、齒、嘴唇，受到壓縮或阻礙，使氣流受到阻礙而產生的；而元音的產生則不受這種阻礙。元音中長元音比短元音要長，雙元音也相對較長，因為其中存在由一個元音向另一個元音的過渡。輔音中塞音比較短，通音和邊音也比較短，但是在某些語境下可以加長，擦音相對前兩者來說要長一些，同樣，鼻音和塞擦音也相對較長。長的音會給人以舒緩、柔和的感覺，而短的音給人的感覺是緊促、有力的。例如濟慈的“To Autumn”：

And sometimes like a gleaner thou dost keep

Steady thy laden head across a brook；

Or by a cider press，with patient look，

Thou watchest the last oozings hours by hours.①

在last oozings hours by hours這句中，音標如下：/lɑ：st ？謖u：zI？耷z？謖 a？尬？藜z baI？謖 a？尬？藜z/，除了一個/I/音，其他元音都是比較長的。/ɑ：/，/u：/是長元音，/aI/是雙元音，/a？尬？藜 /是三元音，而且重復使用了一次。唯一的短元音出現在非重讀音節中，不易覺察。輔音中大都是音長本身比較長的擦音和鼻音，它們可以使元音發起來更顯得長。發音的時間長跟軋蘋果汁的緩慢相對應，具有很好的效果。

在漢語中，說“這部電影太好看了”，如果我們把“太”字故意拖長，就有一種強調這部電影的評價相當好，非常喜愛的意味。漢語中不存在韻母的長短之說，韻母讀音的長短既不能用來區分詞意，又不具有改變詞性的語法功能，但可以借助韻母音長的變化來表達不同的口吻和感情色彩（孫丙堂，2004）。

同樣，若將“Your hair is so beautiful！”一句中beautiful的/ju：/音拉長，表達的贊美之情就溢于言表了。但要注意的是，在不會引起歧義的句子中才可以用音長的變化來表達不同的語氣或感情。因為英語的元音中存在長短音之分。漢語是單音節語言，沒有長短音之分，發音的長短不會改變詞義。所以，掌握音長的變化對英語學習者來說是十分必要的。

2.2 音高和聲調

音高就是聲音的高低，它主要決定于發音體振動頻率的高低。從音節層次上看，音高的變化可以構成“聲調”， 聲調指的是一個音節或單詞發音音高的高低升降的形式（趙忠德，2006：224）。音節（syllable）是聽覺上最自然，是最容易分辨的最小語音單位，是音位和音位組合而成的最小語音結構單位。因此，音高的變化——聲調，主要是體現在音節上的。聲調有五種：平調（level tone）、降調（falling tone）、升調（rising tone）、降升調（fall-rise）和升降調（rise-fall）。Danicoff提出了一種在語言中普遍存在的現象，即降調表示肯定和完整；升調表示不完整和疑惑；降升和升降總稱曲折調則是伴隨著“心理的兩面”而出現（龔卡佳，1996：114—119）。世界上有許多語言用聲調決定詞的意義，稱為聲調語言，如漢語（Peter Roach，2000：F30）。漢語是典型的聲調語言，分為四聲，即陰平、陽平、上聲和去聲。聲調是漢語音節中區別詞義的音高，也是漢語有別于世界許多語言的特色之一（周燕，2004：135）。例如：在“媽、麻、馬、罵”這個經典例子中，漢語的四聲調可以表示不同的詞義。除此之外，聲調在語言結構中還有區別語法意義的功能，在漢語中主要體現在多音字方面。例如：

（1）他老是背著我出去。

（2）這個人好說話。

在第一個句子中，如果“背”讀作陰平，意思就是“用脊背馱”；如果讀作去聲，則表示“躲避；瞞”的意思。在第二個句子中，“好”讀作去聲，意思是“喜歡說話”；如果讀作上聲，就表示“隨和”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聲調區別了語法意義，充當了語用的橋梁。

另外，漢語總把聲調的修辭功能運用到詩歌中，既重視詩歌的押韻，又重視聲調互相配合的和諧性，也就是平仄關系。聲調中的陰平、陽平屬于平聲；上聲、去聲和入聲屬于仄聲。唐代釋處忠在所撰《元和韻譜》中寫到“平聲哀而安，上聲厲而舉，去聲清而遠，入聲急而促”，可見聲調在漢語中的重要性。

2.3 音強和輕重音

音強就是聲音的強弱，它主要決定于振幅的大小。從音節組合層次上看，音強等因素的變化可以構成“輕重音”。胡壯麟的《語言學教程》定義重音（stress）為 “refer to the degree of force used in producing a syllable”。重音是個相對的概念，分為兩種：詞重音（word stress）和句重音（sentence stress）。詞重音在英語中的起到很大的作用。因為對于拼寫相同的單詞，重音落在不同的位置，詞的意義或詞性就會發生改變。例如：

conVICT（v.）—CONvict（n.）inSULT（v.）—INsult（n.）

proDUCE（v.）—PROduce（n.）reBEL（v.）—REbel（n.）

重音落在這些單詞的第一個音節和第二個音節上，其詞性是不同的。另外，重音的變換經常發生在復合詞和短語里面，例如：a BLACK board 指的是教室中教師用來寫字的黑色木板；而a black BOARD指的是任何一塊黑色的木板。同樣，a BLACK bird指的是歐洲的黑鸝；而a black BIRD指的是顏色是黑色的鳥。

在漢語中，由于漢字是通過聲調區別意義的，因此不存在詞（字）重音。然而，當漢字組合在一起形成詞組短語時，輕重音能起到區別意義的功能。例如：買賣、廢物、地道等短語后面一個漢字“賣”、“物”、“道”分別讀作去聲和輕聲時的意義是不同的。另外，“地道”一詞中的“道”字分別讀作去聲和輕聲時的詞性也是不同的，當“道”讀作去聲時是名詞，指的是地下挖的通道；讀作輕聲時詞性就變成了形容詞，意思是嫻熟熟練的意思。類似的還有“下場”、“大意”，等等。

句重音又叫語調重音。語調重音注重的是話語信息結構的讀音情況（Lyons，1987：82）。語調重音可分為句法重音和邏輯重音兩種。句法重音指在一般情況下按照句法的要求需要將句子的某些成分進行重讀，如實詞應該重讀，虛詞則不重讀。而邏輯重讀則是為了強調或表示驚奇而對句子中的某些成分重讀。例如：

（1）John bought a red car.

（2）JOHN bought a red car.

（3）John BOUGHT a red car.

（4）John bought a RED car.

（5）John bought a red CAR.

（1）句中，主要敘述一個完整的事件；（2）強調是John買了輛紅色的小轎車，不是別人；（3）強調“買”這個事實；（4）表明John買的是紅色的車，而不是其他顏色；（5）強調John買的是car，不是truck之類的。漢語中把重音落在不同的詞語上，也會得到不同的側重點，達到不同的語用功能，如：

我知道你會跳舞。（別人不知道你會跳舞）

我知道你會跳舞。（你不要瞞我了）

我知道你會跳舞。（別人會不會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會跳舞。（你有個這個特長）

我知道你會跳舞。（而不是跳水）

2.4音高、音強、音長和語調

從語句層次上看，音高、音強、音長等因素的變化可以構成“語調”。語調，即說話的腔調，就是一句話理聲調高低抑揚輕重的配制和變化，語調中起最重要作用的是音高。聲調和語調都是與音高有密切聯系的超音段特征。其中，聲調以音節或詞為其基本載體單位；而語調以短語或小句為其基本載體單位。一個音節如果指派不同的聲調，那么它就具有了區別詞義的功能。由于漢語的一個音節就是一個獨立的漢字，因此漢語聲調又稱作字調。漢語是一種具有四聲調的聲調語言；而英語的音高變化涉及的范圍不僅僅是音節單位（單音節詞），更多的是詞匯、短語或句子，也就是說，音高旋律主要表現為語調，因此英語被稱為語調語言。英語中有五種基本語調：升調（↗），降調（↙），升降調（∧），降升調（∨），以及平調（→）。一個句子除了本身的詞匯意義（lexical meaning）外，還有語調意義（intonation meaning）。所謂詞匯意義，就是話語中所用詞的意義，而語調意義就是說話人用語調所表示的態度或口氣。我們聽到一句話時，不僅要理解它的詞匯意義，更要聽到它的語調意義，因為同樣的句子，語調不同，意思就會不同，甚至會相差千里。例如：

（1）A：John，can you bring me the basketball？

B：Sorry？ （↗）

John用升調說“Sorry”，表達的意思不是抱歉，而是“I didnt hear you.Could you say that again，please？”。

再如：

（2）A：John，can you bring me the basketball？

B：Sorry.（↙）

在（2）中，John用降調說“Sorry”，顯然其意思是拒絕幫助或無能為力。由此可以看出，不同的語調表達的意義上是完全不同的。

一般說來，人們在興奮、驚訝和激動時語調會比較高，通過對一句話中語調的相對高度的不同，就可以得知所包含的不同意義。一句話中的語調高點也是句重音所在，通過一句話中的語調高低變化，我們就可以了解說話人的意思。例如：在“She went to Beijing”這句話中，強調的部分不同，語調也隨著發生改變。

She（↗）went to Beijing.（意指不是其他人）

She went（↗）to Beijing.（強調去了）

She went to（↗）Beijing.（強調“去”北京，而是到了或者離開）

語調的功能有多種不同分法，最常見的是分為四種，即表示態度的功能，表示重音的功能，表示語法的功能和語篇中的功能（Peter Roach，2000：F32）。這里我們簡單闡述了語調的部分功能，了解它在英語學習中所起的作用，同時可見語調在音系學中的重要性。

3.結語

本文從超音段的長短音、聲調、輕重音和語調幾個方面，分析超音段特征在英漢語中對句意理解方面所具有的重要影響。了解超音段特征在英漢語使用中的影響和作用，能更好地學習英語、掌握英語，更好地進行跨文化交流。

注釋：

① Thou [古、詩]你，第二人稱代詞，單數，主格；所有格為thy或thine（首字母是元音或h音的名詞前），賓格為thee，物主代詞為thine。

②-est；-st[古、詩]是表示第二人稱動詞單數現在時，第三人稱動詞單數現在時用-th。

參考文獻：

[1]Lyons，L.New Horizon in Linguistics 1[M].England：Penguin Book Ltd，1987.

[2]Roach，Peter.English Phonetics and Phonology：A Practical Course [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1.

[3]龔卡佳.英漢語調對比教學[A].李瑞華編.英漢語言文化對比研究[C].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6：114-119.

[4]胡壯麟.語言學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

[5]劉世生，朱瑞青.文體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6]孫丙堂.英漢語言中超切分特征對詞意和詞性的影響比較分析[J].河北農業大學學報（農林教育報），2004（3）：37-39.

[7]楊凡.試論語言學中的超音位特征[J].考試周刊，20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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