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視一朵花開

孫長江

一抹陽光的假期里，冰雪開始融化，遭遇漫長的冰雪覆蓋，復蘇的凍土狠狠地喘了口氣，松了松脊背，開始收藏關于冬遺留下來的痕跡。

門前的樹木似乎都做好了迎接春暖花開的準備，當然也包括那棵古老的月季樹，在蒼老中蘇醒。母親說這棵月季樹該有十幾年了，剛開始的時候開得比較茂盛，一進春天，數百朵花兒爭姿斗艷，姹紫嫣紅。現在衰老了，偶爾一二朵花兒立在枝頭，且算春天。今年會有花開么？母親搖搖頭。一旁的小侄女卻說，會的，老師說過春天花會開。我也開始期盼在這個新年的假期，會有花開。

一個有霧的清晨，我在院子里踱著步子，走到月季樹前，打量著這棵比我高大的老樹，抬頭間，突然發現在一個枝頭有一朵花蕾，是的，在幾片灰暗的墨綠色的葉子中間真的有一個蓓蕾，很小的，指尖般大，熟褐色，俏皮模樣。有一朵花！我大聲叫喊，又似乎怕別人破壞，弄得很緊張，手足無措。

這個假期會有一朵花開！是我喜歡的月季，我將守望、等待著一朵花開。英國詩人布萊曼說：“一朵花里窺天堂，一粒沙里見世界。”那么，我豈不是可以仰視一座天堂？現在，有多少人會有閑情逸致守著一朵花開，聆聽一朵花開的聲音？我可以！就在老家的新年里遇上如此幸福的事兒，我愿意把假期的所有時間用來眷戀這朵花開。由于它長在高高的枝頭，我不得不每天仰視它。

仰視一朵花開，在春天的每一個清晨，看它寂寞地立在枝頭，滿懷心事，不知昨夜花兒又與早春的嚴寒作了怎樣的斗爭。花朵的邊緣有點枯萎，那是受傷的痕跡，然而花蕾還是緊緊地握在一起，慢慢地壯大，那花蕊里是滿腹的委屈還是執著的信仰？仰視一朵花開，在每一個午后，花兒特別精神，佯裝就要開放的模樣，那片幼小的花瓣早就裂開一條縫隙在張望，花朵前端尖尖的暗紅在陽光下閃亮，在微風中搖曳生姿，散發著陽光的氣息。仰視一朵花開，在黃昏，它靜靜地立在枝頭，淺淺的緋紅，似乎淡淡的哀怨，就要掉進夜的河里，惆悵。

這朵花開要多長時間？我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注視著它，似乎不見它在長大，但我知道我是虔誠地在仰視一朵花，含著快樂裹著期盼。或許，這朵花開的時間很短，如曇花，一瞬間就突然開放，花開，也就是花謝，短暫的完美，永遠的地老天荒，繁華后的凋零，飄落于地，化為塵泥，遺憾滿足了期盼。也許，這朵花開的時間很長，無邊的寂寞，漫長的等待，一個人在慢慢地積蓄力量，在黑暗的困境中努力掙扎，根植于頑強的信仰，要開放！在一個不經意的清晨或夜晚把它所有的美麗一點點地釋放，好美的一朵花！我們在欣賞，我們恰逢路過，我們把她捧在手心，驚羨于一朵花的美麗，有誰知道，這朵花兒經歷了怎樣痛苦的努力與掙扎？這朵花兒的花期究竟有多長？這朵花兒是否也有期盼？

仰視一朵花開，這是一種向往，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秘密花園，每天開著一朵花，那是花兒的天堂。我深信，一朵花的天堂里有千萬朵花兒在開放。仰視一朵花開，也是一種期待，或許一朵花開的過程很簡單，只是綻放，但長久的期待里是不是有快樂在蕩漾？仰視一朵花開，更是一種態度，在一朵花前放下所有的煩惱，虔誠地凝視，聆聽花開的聲音，守候花開的時間，享受花開的幸福。

一朵花開那是一個生命的歷程，花期是它的一生，只要花兒不凋零，生命就不會停止。其實，人生亦如這朵花開，在時間的長河里一絲一縷地開放。要開一朵美麗的花，就要有一個信仰，并為之付出努力，無論是在百花叢中還是一個人的守望；要開得鮮艷，就要尋找到一片屬于自己的綠色和希望的地方，然后挑選一個適合自己的枝頭，在那里微笑，歌唱；要讓自己的花期更長，就要不斷的吸收營養和壯大，積蓄力量，奮發拼搏，綻放，綻放……

我不得不仰視一朵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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