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關切：廣開言路聽民意

陳波

人大工作的本質決定了人大天然地需要聽取和吸納民意。近幾年來，浙江省人大常委會廣開門路，在堅持公民旁聽、網絡視頻直播的同時，通過召開公聽會，組織網議、治水面對面等活動，擴大公眾參與，回應百姓關切，不斷“加碼”民意在人大工作中的分量。

2014年6月26日下午，浙江省人大常委會立法基層聯系點工作座談會在杭州召開。會上，宣布了立法基層聯系點名單，向各聯系點頒發了證書。

“建立立法基層聯系點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是省人大常委會落實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的重要舉措，也是人民群眾參與立法、行使民主權利的重要途徑。”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王永昌強調。

“立法基層聯系點工作制度的建立，體現了省人大常委會對基層群眾立法參與的重視，為基層群眾發表立法意見和建議提供了重要平臺。”正如出席會議的部分聯系點代表所說的那樣，立法基層聯系點的建立，為推進人大工作公開化、透明化，夯實人大工作的民意基礎又增加了一途。

火爆“公聽會”的民主氣息

2008年7月1日下午，15位來自各行各業的普通公民，被邀請到省人民大會堂杭州廳，就百姓關心的教育話題，發表自己的意見和建議。

持續3個半小時的座談中，大家敞開心扉、各抒己見，圍繞教育投入、農村教育、職業教育發展等問題發表自己的看法。

這是省人大常委會為審議教育專項工作報告而首次舉行公民座談會。

人大工作事關方方面面，只有準確地判斷和把握民意，摸準老百姓的想法，開展人大工作才會有的放矢，人大工作的質量和水平也才有保證。

如果公民座談會顯得還有些溫和的話，那么2010年9月6日下午在杭州新僑飯店舉行的浙江省道路交通安全執法工作公聽會，則多了些“火藥味”。

“交警支隊長連自己家門口都管不好，如何管得好杭州交通？”在杭州擺報攤的市民張利兔拿起話筒就“開炮”。浙江省公安廳和杭州市公安局領導就坐在張的對面。

張利兔住在杭州市交警支隊后面。張利兔說，這里每分鐘都有違法停車，每5分鐘就有汽車停在馬路中間，交警說他們管不過來。

“氣人的還在后面。”張打著手勢，聲音因生氣而沙啞，“杭州市交警支隊信訪辦明確告訴我，這個問題是解決不了的。那要誰來解決？有法可依的情況下，還有解決不了的事？”

圍繞機動車駕駛員的管理，電動自行車的管理，酒駕、超速超限超載等嚴重違法行為的查處情況，浙江建立和實施道路交通安全社會救助基金的情況等4個議題，浙江省政府14個部門和杭州市3個部門的官員接受包括張利兔在內的27名公民面對面詢問。

執法工作公聽會在省人大歷史上雖為首次，但發言人的積極性與現場的民主氣息并不亞于以往任何一次聽證會。為了保證會議的順利進行，主辦方嚴格規定了發言時間：每個陳述人發言8分鐘，旁聽者發言3分鐘，相關部門負責人回應3分鐘。有旁聽者幾次沒有被點到，急著站了起來。

公聽會召開之前，省人大常委會在媒體上廣發公告，在全省征集16名公聽陳述人。反響之熱烈令人始料不及。設在省人大內務司法委員會辦公室的報名電話被打爆，只好求助媒體。杭州《都市快報》專設了一個報名電話，接受報名。

公聽會與以往的立法聽證會、價格聽證會有何不同？

省人大內務司法委員會相關工作人員解釋說：“公聽會與聽證會比較接近。拿人大熟悉的立法聽證會來比較，如果說立法聽證會要爭辯的是制度如何設定的問題，那么公聽會所要討論的便是制度設立之后執行效果如何。”

由于公聽會還沒有相關的制度規定，所以在形式與程序上的創新空間很大。例如，在此次公聽會正式開始之前，會場的大屏幕播放了有關4個公聽事項的背景影像材料，一下子讓在場的所有人員的注意力都聚焦到了公聽會的核心主題當中。

“公聽會為公民直接監督政府提供了平臺和機會，讓公民與人大、政府直接互動，有利于消除分歧，達成共識，提高監督科學性、準確性和監督時效。”在公聽會的最后，時任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劉奇說。

網議，傾聽民意快速道

“工程車事故接二連三發生，是什么原因導致慘劇不斷？人大在執法檢查時要好好管管。”

“杭州的交通狀況改善還要多久啊？交通是最大的民生，不惠民生難得民心。黨委人大政府等要再加把勁啊！”

2010年9月8日上午9點30分，浙江省人大常委會內司工委副主任鄭軍、省經信委輕紡辦副主任楊明賢、省公安廳交管局副局長鄭小林和省社會科學院調研中心主任楊建華做客浙江在線新聞網站和浙江人大門戶網站，就浙江執行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規情況與網民進行互動交流，聽取大家的意見和建議。

這是浙江省人大常委會首次就百姓關切的話題組織相關部門負責人、專家與網民進行對話。

舉行網議不僅為網民提供了參政議政平臺，還拓寬了人大在監督工作中的廣度和深度。在1個多小時的網議活動里，相關人員對網民提出的10多個問題進行了回應。直至訪談結束，還有不少網民提出意見建議。

其實，作為傾聽民意的快車道，人大通過網絡征求民意的做法在立法工作中已漸成風氣。

2009年6月3日，備受關注的《浙江省流動人口居住登記條例》經省十一屆人大常委會第十一次會議二審順利通過。該條例首次將網民建議直接吸納進地方性法規，在浙江立法史上寫下精彩的一筆。

2009年3月25日，浙江在線與省人大常委會法工委聯合發出消息，向網民公開征集對條例草案的建議、意見。

網民“說長道短”建議：“給持居住證者給予優先落戶，不然居住證有什么用呢？永遠只是居住。”對此，條例修改稿新增一條作為第二十一條，規定《浙江省居住證》持有人符合縣級以上人民政府規定條件的，可以申請轉辦居住地常住戶口。

網民“circle911”說，打工的本來錢就不多，還要換一次證，交一次錢，很不合理。對此，修改稿將原來規定的“流動人口重新申領、換領、補領居住證的，可以收取工本費”修改為“居住登記和《浙江省臨時居住證》、《浙江省居住證》的頒發或者申領、換領以及變更登記，不得收取費用”。

此外，針對不少網友反映辦暫住證時，有些地方趁機搭車收費現象，修改后的條例草案新增一條作為第二十五條，規定，“任何部門和單位在辦理《浙江省臨時居住證》、《浙江省居住證》時，不得附帶收取其他任何費用”。

立法吸納網民建議引起了社會的強烈反響。浙江本地以及上海的媒體紛紛致電，了解和采訪此事；新華網、人民網、新浪、搜狐等30多家媒體轉載這一消息。

“網絡是一個開放、自由的平臺，這里充滿了智慧，立法聽取網友意見，對法規更加完善、貼近民意、科學等方面具有重要意義，值得探索和提倡。”省人大常委會法工委相關負責人表示。

隨著“浙江人大代表履職平臺”的啟用，網絡再次成為征集監督議題、征詢立法意見和建議的“神器”，發揮了越來越大的作用。

“《浙江省人口與計劃生育條例》第十九條規定：雙方均為農村居民，已生育一個女孩的，經批準，可以再生育一個子女。我們認為這項規定的出發點是為了計劃生育國策，控制人口數量，但是現在社會實行的是男女平等，只有先生女兒才可以生第二胎的規定不僅存在一定的性別歧視，更甚至會造成男女性別比例的失衡。”

“目前只有《社區矯正實施辦法》指導社區矯正工作，關于社區矯正的立法比較滯后，造成社區矯正工作無法可依。建議對社區矯正的任務、對象、基本原則、主管部門（執法主體）、工作人員任職資格、經費保障、社區矯正程序、未成年社區服刑人員的教育矯正等內容進行立法。”

…………

類似意見建議，舉不勝舉。據統計，自2014年4月，浙江省人大常委會在全省各級人大代表中開展的“查找不適應全面深化改革要求的法律法規條文”主題活動以來，截至7月上旬，各級人大代表結合自身生產、生活、工作實際，共提出意見建議4200多條。

公眾參與，未竟的課題

“剛剛片子里治革企業負責人說，溫州不讓辦，他找了退路來到麗水。在下游被禁止的企業，為什么作為上游的麗水還把他們引進來？”浙江省人大代表陳榮昌在看完浙江衛視制作的《麗水：皮革廠“異地重生”，河流成了“五彩溪”》專題片后，第一個起身發問。

面對溫州市有關部門領導在治理污水上的“閃爍其詞”，“搖擺不定”，全國人大代表、浙江衛視首席主播許婷步步追問：“為什么之前你們的承諾沒有兌現？那么計劃何時兌現，請明確告知截污納管時間表？”

…………

2013年12月11日，由浙江省人大常委會辦公廳和浙江廣電集團聯合主辦、浙江衛視承辦的大型電視問政節目——《問水“面對面”》播出，現場的火辣提問和官員的緊張冒汗，在社會上引發熱議。

問政現場，代表們不時打斷對方的成績匯報演說，一個個話題直接觸及職能部門的工作短處，所提的問題也都一針見血、十分尖銳，問得“一把手”直冒冷汗。

如何將人大、社會組織以及普通公民對政府的問責落到實處，督促政府部門推進工作，省人大常委會以實際行動邁出了扎實的一步。

公開是監督法規定的一項基本原則，公眾參與是人大監督工作中的重要一環。雖然在提高人大工作透明度、擴大公眾參與方面，浙江省人大常委會進行了一系列探索實踐，但仍存在一些亟待改進和完善的地方。

“在監督議題確定的環節，公民參與度不夠高，每年向社會發布公告后，公民的反饋率比較低，有針對性的意見建議不夠多；組織公聽會、公民旁聽常委會會議有積極作用，但參加的人數有限，廣泛性和代表性還不夠強，特別是如何通過相互辯論和交鋒，讓不同利益訴求充分表達，各種矛盾和問題充分暴露，還缺乏更有效平臺和途徑。”省人大2012年主任會議成員重點研究課題報告《堅持規范創新，注重監督實效——本屆以來監督工作的回顧與思考》指出。

該研究報告提出，要著力提高公民參與度。要進一步拓寬公開征集監督議題渠道，在充分運用主流媒體、門戶網站、人大雜志等載體，加大宣傳力度的同時，改進公告的內容和方式，做到更加通俗化和大眾化。

“可以梳理出若干項與人民群眾切身利益密切相關的議題，作為公告的內容和范圍，并采用類似‘菜單式、‘打鉤式的征求意見方式，簡便易行，便于操作；同時，能夠配發相關的背景知識和信息資料，必要時建立采納情況反饋機制，實現人大需求與公民意愿的有效對接，提高公民參與人大監督的積極性。”

該報告也指出，公民旁聽、公民座談會、代表列席常委會會議等做法已堅持了多年，對提高常委會審議質量有一定作用，但其優勢還未得到充分發揮。

“建議擴大旁聽公民的范圍，省人大可考慮從目前杭州市擴大到全省，增強旁聽公民的代表性，并通過篩選確定政治素質高、議政能力強的公民參加旁聽。擴大代表列席常委會會議的人數，原則上每位代表一屆當中至少能列席一次。同時，要認真聽取吸收旁聽公民和列席代表的意見建議，必要時以參閱資料形式書面印發，作為整理審議意見的參考。”

此外，還要加強常委會審議情況的公開力度。調研報告提出，常委會審議意見連同會議簡報，除了在人大刊物上公開刊登外，還可以刊登在人大門戶網站，讓人民群眾更多地了解常委會組成人員審議發言的情況和履職水平。“對重要審議活動，像聯組審議、專題詢問會等，在電視、網站錄播的基礎上，條件成熟時可實行直播。”

同時，要繼續加強對日常監督工作的深度報道。“要充分發揮新聞媒體的輿論監督作用，在全省共同開展執法檢查或專項審議時，要組織媒體記者更多地參與到活動中來，特別是對群眾舉報、嚴重違法的典型案例，要及時公開曝光，擴大社會聲勢，營造人大監督良好輿論環境和社會氛圍。”上述報告說。

天大地大，民意最大。正如一些人大制度觀察者所言，而相比認真傾聽民意，科學吸納民意、及時回應民意顯得尤為重要。因為，只有當每一種正當的民意都能得到有效的表達，每一種權利的訴求都得到積極的回應，每一項工作都接受民意的監督和問責，才不至于形成民意的“堰塞湖”和“斷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