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詢問劍指公正司法

師堅

怎么杜絕冤假錯案？如何避免刑訊逼供？都有哪些辦法可以確保減刑假釋合法公正，從而防止出現“用錢贖身”、“用權買刑”的現象……

2014年9月24日下午，浙江省十二屆人大常委會第十三次會議舉行聯組會議，就規范執法、公正司法工作情況舉行專題詢問會。省高級人民法院、省人民檢察院、省公安廳、省司法廳主要負責人到會應詢。

據了解，這是省人大常委會第四次開展專題詢問，也是首次就司法工作開展專題詢問。之前，2011年7月，省人大常委會就2010年度財政決算報告首次開展了專題詢問；2012年9月，又以食品安全“一法兩規”執行情況為題再次組織專題詢問；2013年9月，圍繞社會養老服務體系建設情況第三次實施專題詢問。

攝影 蔡榮章

怎么杜絕辦案有貓膩裁判文書網上曬，開庭全程錄像

宋光寶委員提問：

公正是司法工作永恒的主題，請問省法院，最近這幾年來，圍繞公正司法，我省法院著重采取了哪些主要舉措，還存在哪些突出問題，下一步將重點采取哪些措施？

省法院齊奇院長回答：

辦案不公不廉，有貓膩，最怕的就是拿到大庭廣眾之下，拿到陽光底下去曬。只有下力氣抓好陽光司法，才能最大限度的擠壓暗箱操作、腐敗貓膩的空間。

你當事人有沒有道理，有沒有證據，都要拿到法庭上公開講、公開辯；法官下判，事實證據如何采信認定？為什么這么判決？法律依據、理由是什么？也都要在裁判文書里公開，白紙黑字，一目了然；法官執行判決，去查、去凍結了哪些財產？即使做到山窮水盡仍無結果，也要原原本本告訴當事人你查了哪些地方？查了多少線索？

所以，現在全省法院所有公開開庭的案件，不僅一律公開進行，任何公民都可以來旁聽，而且在全國法院率先做到了開庭全程錄像留痕，可以回放給大家過目；法官的裁判文書，不僅公開送達當事人、律師，還全部上互聯網公開，接受社會公眾的監督評判；案子判決后進入執行程序，所有的執行措施、查控結果不僅記錄在案，而且可提供當事人網上查詢或手機短信告之。以這樣的公開透明審判，讓當事人無論勝訴、敗訴都明明白白，讓社會公眾都可以一目了然。這就是我們實行的陽光司法三大平臺，即審判流程、裁判文書、執行信息三公開。

我們還委托中國社科院作為獨立第三方，每年對全省法院陽光司法工作隨機來測評考核，各項測評的結果無論是好的，還是不足、不好的，都在北京向全社會公布。我們就是以此為倒逼機制，不斷自我促進完善。

怎么確保看守所等的監管安全

改造設施，改變用人理念

省公安廳劉力偉廳長回答：

最近，黑龍江延壽縣看守所發生3名在押人員殺害1名監管民警越獄的重大案件，在社會引起軒然大波，也凸顯了監管安全問題。

這些年來，我們在確保監管安全方面主要采取了這樣一些措施。一是抓管理。全省公安機關投入1380多萬元用于監所安全設施改造，排除管理和設施隱患1164處，有效解決了監所安全管理中存在的突出問題。二是抓整治。將長期不上等級、工作落后或者發生民警違法違紀情況的24個監所分別列為全國、省級、市級后進單位，進行掛牌整治，由省廳監管總隊負責人蹲點下所，實行“一所一策”幫扶。三是抓建設。推進看守所“五化建設”和拘留所“三項重點工作”。四是抓隊伍。以往一些地方會把違紀犯錯的民警調到監所工作，這是一個很不好的做法。2013年，省公安廳對加強監管工作出臺了6條措施，其中一條就是堅決糾正將違紀犯錯民警調到監所工作的不良傾向。

怎么規范法官行為

出臺“浙江法官業外行為指引”

胡亞芳委員提問：

近幾年，全國以及我省法院系統陸續發生了一些法官違紀，甚至違法的案件，請問省法院，應如何進一步采取有效措施和手段，規范法官行為、加強法官隊伍建設？

省法院齊奇院長回答：

我們提出了20個字的“浙江法官職業四要”，即“處事要嚴謹，講話要親和，辦案要公正，為人要清廉”。專門拍攝制作了全國首部《法官司法禮儀規范》電教片。

我們依托全省審判法庭的視頻錄像系統，會同人大、政協聘請的特約監督員，一起對2300多場庭審作風進行了視頻抽樣督察，還把其中發現的少數不規范現象輯錄成短片，到各地法院集中曝光，引起很大震動。我們針對一些尚不夠黨政紀處分，屬于司法作風問題引起的差錯，采用交通違章記錄扣分的辦法，專門制定了規章制度進行扣罰通報，省高院機關就先后處分了10余人次。

近日，我們針對法官隊伍8小時以外的品行問題，在全國率先出臺了“浙江法官業外行為指引”，共設置了20個場景，提示廣大法官如何管好自身的“生活圈”、“社交圈”、“娛樂圈”，堅決不涉足與法官身份不符的場所，不做與法官身份不符的業外活動。

怎么避免刑訊逼供現象

執法時有監控，違規嚴肅追責

陶君毅委員提問：在偵查審訊中防止刑訊逼供，確保依法文明辦案，是人民群眾極為關注的問題，請問如何規范審訊工作并確保相關制度得以執行？

省公安廳洪巨平副廳長回答：

民警不文明、不規范取證是造成錯案的重要原因。嚴防錯案，至關重要的是做到合法取證，堅決杜絕刑訊逼供。

為了防范和杜絕刑訊逼供，確保依法文明辦案，我們出臺了“四個一律”的要求，即違法犯罪嫌疑人被帶至公安機關后，一律直接帶入辦案區，嚴禁違反規定帶出辦案區訊問詢問；進入辦案區后，一律先進行人身檢查和信息采集；違法犯罪嫌疑人在辦案區內，一律要有人負責看管；在辦案區內開展執法活動，一律要有視頻監控并記錄。另外，近期省廳還出臺了《嚴禁刑訊逼供五項規定》，明確對刑訊逼供的行為人及責任領導一律嚴肅追究責任。

省檢察院副檢察長顧雪飛回答：

突出抓好四件事：第一件事是全省各級檢察院建立標準化、規范化的自偵辦案工作區并由省檢察院統一進行驗收，從辦案場所上規范自偵辦案工作。第二件事是全面推行“審訊、看管、錄音錄像”三分離制度，也就是說，由偵查部門人員負責審訊，司法警察部門人員負責人員看管，檢察技術部門人員負責錄音錄像，從內部制約上監督自偵辦案工作。第三件事是全面實行看守所檢察審訊室物理隔離制度。也就是說在看守所檢察審訊室中訊問人區域與被訊問人區域之間安裝鐵柵欄，偵查人員無法與犯罪嫌疑人產生肢體接觸，有效防止刑訊逼供行為。第四件事是全面推進訊問全程同步錄音錄像制度，對所有案件、所有訊問過程實行全程、全部、全面的同步錄像。

怎么治理執行難

公開曝光“老賴”黑名單

劉國紅委員提問：民事案件執行難的問題依然存在，請問省法院，如何充分運用好各種執行手段，努力讓判決執行到位，在化解執行難方面取得了哪些進展？

省法院齊奇院長回答：

民事、商事的執行難，一直是擺在法院面前的一大難題，它產生的主要背景，就是現階段社會誠信的缺失，相當嚴重。所謂執行難，也就是治“老賴”難。

我們先后與省內58家商業銀行，建立了網上查控銀行存款的專線，大大提高了查控效率。兩年來，查了230萬人次，查到存款4400多億元，由此執結到位的案子達14余萬件。我們還與公安車管所、高速交警聯網查控扣押被執行人的車輛；還與國土、住建部門聯網查控、查封房產、土地；今年6月，我們又與公安共建了協助布控，拘留“老賴”。僅兩個多月，各地公安就協助抓獲法院決定司法拘留的老賴100多人，發揮了很大的震懾作用。

再一個，就是加強與社會信用體系的對接，加大對失信老賴的懲戒力度。我們通過最高法院和浙江省聯合征信的信息平臺，公開曝光“老賴”黑名單，向全社會累計發布了老賴的失信記錄達150多萬條，使他們在申請貸款、招投標、資質認定、市場準入等方面，處處受限制，連乘飛機、坐高鐵、住賓館酒店都被拒絕。今年以來，僅杭、寧、溫機場就不準老賴登機28人。促使不少人到法院來履行了債務，請求撤銷他們的失信記錄。還有一個，就是大力改革傳統的司法拍賣。

怎么杜絕花錢贖刑的現象

上網公開，接受人民群眾的廣泛監督

陳燕萍委員提問：減刑、假釋、保外就醫是刑罰執行的重要內容，人民群眾對有權人和有錢人犯罪后的減刑、假釋問題尤為關注。請問如何保證減刑、假釋、保外就醫工作的公平公正公開？

省司法廳趙光君廳長回答：

不斷深化獄務公開，對罪犯減刑、假釋、保外就醫案件實行“四級會審”、“三榜公示”，向社會公開，接受社會監督。從2014年5月起，全省監獄所有罪犯暫予監外執行決定書和收監執行決定書，在網上公開，接受社會各界的監督。年初對全省監獄系統近3年辦理的12萬件減刑、假釋、暫予監外執行案件進行了逐案復核，梳理存在問題，進一步改進執法工作。部署開展“三類罪犯”暫予監外執行情況集中清理活動，對92名由監獄決定暫予監外執行的“三類罪犯”進行醫學鑒定，對38名暫予監外執行期限屆滿、情形消失或不符合規定的“三類罪犯”收監執行，取得了良好的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

省檢察院顧雪飛副檢察長回答：

堅持事前、事中、事后全程同步監督。對從提出減刑、假釋、保外就醫建議到作出裁定（或決定）的整個過程加強監督。同時加強了對減刑、假釋、保外就醫案件的備案審查工作。從今年開始，對原縣處級以上職務犯罪罪犯的減刑、假釋、保外就醫案件逐案呈報省檢察院備案審查，對原廳級以上職務犯罪罪犯的減刑、假釋、保外就醫案件逐案呈報高檢院備案審查，發現減刑、假釋、保外就醫不當的，及時責令下級檢察院提出糾正意見。

怎么避免冤假錯案

規范偵查取證，推進非法證據排除工作落實

洪建新委員提問：去年，我省發現并糾正的“兩張叔侄”案、“蕭山陳建陽”等人案件，在社會上引起不小的反響，兩個案件后，我省公檢法司機關制定完善了不少防止冤錯案件的制度措施。請問應如何確保各項制度得到有效執行，確保今后辦案中不發生此類問題？

省公安廳劉力偉廳長回答：

總結這兩起錯案，應該說教訓很多。有執法理念、執法制度、取證方式的問題。對這些問題，現在我們都有相應的制度來防范。

現在我們一手在抓制度的不斷完善；另一手就是在抓制度的落實。我們將制度落實納入執法質量檢查考評范疇，開展經常性檢查督導。同時，利用信息化手段助推制度落實。另外，我們還強化了錯案責任追究，規定辦理錯案的，無論領導、民警，不管是否換崗、調離、退休，都要追究相關人員責任。

省法院齊奇院長回答：

我們會同公安、檢察出臺了關于死刑案件證據收集、補充偵查的程序規范。省公檢法司四家共同制定了保障服刑人員申訴權利的意見，規定不得因為申訴而影響對其減刑、假釋。我們還聯合檢察院出臺了關于辦理職務犯罪案件調取、查閱偵查訊問同步錄音錄像的若干意見，以規范偵查取證行為，推進非法證據排除工作的落實。

省檢察院陳云龍檢察長回答：

重點抓了四個方面：一是進一步嚴格證據審查要求。聯合相關單位出臺規定，規范重大刑事案件同步錄音錄像、庭前會議等工作。二是進一步強化偵查監督工作。加強對偵查部門提押犯罪嫌疑人出所活動監督，落實犯罪嫌疑人出入所的健康檢查、詢問談話等工作，防止從看守所外提犯罪嫌疑人進行違規訊問甚至刑訊逼供。三是進一步強化人權保障。推進捕后羈押必要性審查工作，發現不需要繼續羈押的，及時建議釋放或者變更強制措施。四是進一步加強執法辦案管理。嚴格辦案層級責任制，規范案件承辦人、部門負責人、檢察長對案件質量分級負責。

怎么避免關系案、人情案

開前門堵后門

趙玲委員提問：社會上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打官司就是打關系”。這句話對法律的公正威嚴而言，有著太大的殺傷力。法院辦案，老百姓最擔心的是人情案、關系案，如何打消大家的這種顧慮？

省法院齊奇院長回答：

中國是個人情很重的熟人社會，距離法治社會也確實還任重道遠。一方面，大家最反感法院辦人情案關系案，另一方面當自己碰上案子時，又都想找熟人找關系。所以，這樣的客觀事實，法官必須面對。如何面對？我們的辦法是“開前門、堵后門”，約法十章，院庭長帶頭，不管是熟人還是領導托過來的案子，都要通過書面，法院內部也要按程序批轉，不能越級越位，更不能私相授受。而且，領導批轉涉案書面反映也不能批寫傾向性意見，便于承辦人秉公辦理，否則就是違紀。同時，法院還實行任職回避制度，凡法官的配偶子女在其任職法院轄區內從事律師職業的，不能上辦案的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