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

余顯斌

后唐滅梁，郭崇韜功勞最大，他建議奇兵偷襲，得以滅掉后梁。滅梁之后，郭崇韜被委任為樞密使，頗得莊宗信任。

一直以來，郭崇韜以清廉著稱，贏得世人尊敬，也贏得皇帝的信任和同僚的敬佩。自從進了開封，郭崇韜突然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讓大家不敢相認。

他大開府門，公然接受賄賂。

當時的后梁官員，人心惶惶。為了探聽新朝對他們的態度，是懲處還是留用，大家集攏起來，商量對策。有人提議，找郭崇韜，給他行賄，買個平安。

這個建議馬上遭到反對：“聽說郭崇韜十分清廉，油鹽不進。”

大家一聽，灰心喪氣，不知怎么辦好，甚至有人暗思，實在不行的話，要么逃走，要么反抗。

有人不死心，到郭崇韜那兒送了錢財。

郭崇韜哈哈大笑，收了下來，不但收了，他還笑容滿面地把來人送出大門，很客氣。這一消息迅速在投降官員中播散開來。

于是，后梁的降臣看到了希望，一個個再也不用膽戰心驚了，拿著錢物去了郭府。一時間，郭崇韜的門前車水馬龍。

后唐的大臣們見了，非常不滿，心說：“這個郭司令，剛進城，就被敵人的糖衣炮彈打趴下了。”

有的老戰友實在看不過去，就勸他：“你是朝廷大臣，圣上最信任的人，怎么能大收賄賂啊？”

郭崇韜捋著胡須，笑笑，說：“個中奧妙，無可奉告。”

莊宗知道后也很不爽，找來郭崇韜，問：“吃飽了嗎？”

郭崇韜不慌不忙地說，后梁剛滅，大臣們人心惶惶，此時，他們行賄，就是要買一個平安。如果自己不收，他們更加驚慌不安，不知新朝怎么處理他們，甚至可能激成變故。收下他們的錢財，他們不就安定了嗎？

莊宗點點頭，沒說什么。

過了一段時間，后唐慢慢騰出時間，消化后梁勢力，局勢漸漸平穩下來，敵友矛盾慢慢緩和下來。

這時，新問題出來了，國家初創，連年征戰，國庫一貧如洗。莊宗想想，還是增加百姓的稅賦吧。

郭崇韜說：“戰亂之后，百姓一貧如洗，哪有錢糧？”

他讓人到自己府上，把收受的錢財全部上繳國庫。同時，拿出一本賬簿，告訴皇帝，這是后梁大臣們所送之物，他們這樣做，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解除國家財政困難。

后梁的那些大臣見了，又是慚愧，又是感動，再也不敢以腐敗官員的眼光看待郭崇韜。

郭崇韜交出賬本時，又上了一道奏折，請求皇帝降自己的職。原因很簡單，作為大臣，私收別人的東西，無論如何難脫受賄嫌疑。

莊宗勸說：“你是為了國家，處罰嘛，我看就算了吧。”

郭崇韜謝絕皇帝的好意，告訴皇帝：“國法無情，怎可說算就算？”

莊宗無奈，對郭崇韜當堂進行降職處罰。

朝堂上的其他官員一見，大驚失色，尤其是過去看見郭崇韜受賄，效仿其受賄的官員，紛紛拿出自己受賄的東西充實國庫，個個嚴格檢討自己，自請降職處分。

朝堂之上，一時之間風氣一清。郭崇韜“受賄”，一舉多得：穩定人心、充實國庫、減輕百姓負擔、肅清貪污之風。

（選自《知識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