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解析與啟示

邊宇++呂紅芳

摘 要：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為美國體育學博士培養機構的發展提供了規約和保障。闡述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的沿革與現狀，分析美國體育學博士兩次全國評估的指標體系與評估結果。結果顯示，以美國運動機能學會評估體系為代表的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的特征是客觀性、有效性，發展趨勢是評估的多元化和內部專業化。由此得出的啟示是我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機構應多元化和從終結性評估向過程性評估過渡。

關 鍵 詞：學校體育；博士專業評估；運動機能學；美國運動機能學會；美國

中圖分類號：G80；K7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7116（2014）05-0082-05

An analysis of the evaluation of doctoral programs in kinesiology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an inspiration therefrom

BIAN Yu1， LV Hong-fang2

（1.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South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Guangzhou 510641，China；

2.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Guangzhou 510006，China）

Abstract： The evaluation of doctoral programs in kinesiology in the United States provides stipulations and assuranc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kinesiology doctor cultivation institutions in the United States. The authors expatiated on the evolution and current situation of the evaluation of doctoral programs in kinesiology in the United States， analyzed the index systems and evaluation results of two national evaluations of doctoral programs in kinesiology in the United States. The results showed the following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evaluation of doctoral programs in kinesiology in the United States represented by the evaluation system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Kinesiology （NAK） are objective and effective； the trend of development will be diversification and internal professionalization of evaluation. An inspiration therefrom is that institutions of evaluation of doctorial programs in kinesiology in China should be diversified， and realize the transition from summative evaluation to procedural evaluation.

Key words： 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evaluation of doctoral programs；kinesiology；NAK；USA

美國運動機能學會（NAK）是美國唯一針對體育學博士專業進行評估的體育科研機構，該機構對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的英文慣用名稱是“Evaluation of Doctoral Programs in Kinesiology”。其中，對“kinesiology”（運動機能學）的具體解釋是“……從生理學、力學、心理學、教育學、測量與評價、方法學、歷史以及政治等各個方面對體力活動、工作、娛樂、競技運動、游戲、健康、體質等進行研究的一門綜合學科……”[1]不難看出，該定義囊括了體育學科所有主要研究范疇，與我國學者對“體育學”的概念界定[2]基本相同。在北美地區，體育學界認為kinesiology是體育學科的通用名稱[3]，故此本研究使用“體育學”指代“kinesiology”。

進入21世紀后，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體系日趨成熟，受到美國國家研究理事會（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以下簡稱NRC）等教育評估機構和一般大眾的認可，成為美國體育博士培養機構發展的風向標和學生擇校的主要依據。然而，通過對CNKI（中國知網）的檢索發現，我國學者的相關研究很少，比較詳細的有沈建華等[4]的《美國體育博士生培養狀況及其啟示》，但其中的觀點值得商榷。基于此，本研究的目的是全面介紹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的沿革與現狀，系統闡述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的主要指標體系及評估結果，藉此探討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的總體特征與發展趨勢，為我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體系的發展提供參考。

1 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概述

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的發展分為兩個階段：一是具體性的學科專業評估，評估對象多為體育（physical education）、運動科學（exercise science）等具體學科專業。美國學者哈斯布魯克[5]于1983年發表的《體育博士專業評估：報告、排名、建議》，是美國體育研究領域中第1篇有關體育學科專業博士評估的學術論文，標志著美國體育類博士專業評估研究的開始。然而，在近20年的時間里，有關體育類博士專業評估始終處于針對某一學科專業的分散狀態，缺乏整體性研究。另外，由于評估指標的制定和實施多由個人完成，缺乏全國性的調查報告和權威性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與驗證。因此，有關體育類的博士專業評估始終不能得到美國專業評估機構和學界的認可。二是整體性的體育學評估階段。進入21世紀以來，體育學科博士專業評估發生了巨大變化，一是基于“體育學（Kinesiology，運動機能學）”逐漸成為囊括所有體育專業的學科名稱[3]，使針對各個體育學科專業的博士專業評估發展為針對體育學整體的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二是相關評估指標體系出現顯著的系統化、科學化趨勢，其制定與實施也由個人轉向專業機構，標志性事件是NAK于2000年開始的第1次全國體育學博士項目數據普查。美國運動機能學會基于2000—2004年的調查數據，結合托馬斯（Thomas，J.R）歷時10年（1994-2004年）的調查研究，于2005年首次以專業體育研究機構的名義發布了第1個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結果，并承諾將以5年為周期展開持續不斷的評估。2010年，該機構公布了新的評估結果和指標體系，受到了專業教育評估機構的廣泛認可，也使眾多體育博士培養機構看到了評估對體育學博士專業乃至整個體育學科發展的價值和意義，開創了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的新局面。endprint

時至今日，涉及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的權威機構共有3個。一是上文提到的NAK，作為體育專業科研機構，該機構已于2005、2010年完成兩輪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二是NRC，盡管不是體育專業科研機構，但作為全美最權威的博士專業評估機構，也于2008年首次把體育學博士專業納入評估體系，并公布了具體的評估指標體系和體育學評估結果和排名；三是《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該機構與NAK和NRC最大的區別是不承認“體育學（kinesiology）”是一個獨立、完整的學科，而是將其大多數專業設置在教育學（Education）專業評估下，部分設置在公共健康（public health）專業之下[6]，由于美國部分運動機能學院（系）確實設在教育學院，所以該機構的評估體系和結果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學界與社會的認可。

針對上述評估機構，本研究將以NAK的兩次評估作為主要研究對象，反映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體系的特征與趨勢。理由有4：一是《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沒有對美國體育學進行整體評估；二是美國學者維恩（Waneen Spirduso）和瑞福（T.Gilmour Reeve）把共同參加NAK與NRC評估的29所學校的教師評估指標單列，進行皮爾遜相關性檢驗得出r=0.80，P<0.01，顯示兩個機構的指標排名具有顯著性相關關系[6]；三是NAK的評估時間最長且有2次，能反映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理念的變化；四是NRC的評估過于繁雜，暫時無法獲得全部的相關資料與評估結果。

2 NAK的兩次評估及其比較

2.1 指標體系

為保證評估的穩定性和系統性，NAK第2次評估（2010年）沿用了第1次評估（2005年）指標體系的主體框架和權重值，每個學校的總體（T）分數依然來源于9所學校教師指標和7所學校學生指標。其中教師指標占總分的66%，學生指標占34%，兩次評估沒有變化。

發生變化的指標有3個：一是多個作者科研論文的計算方法，第1次評估只要是本單位教師，有幾人參與就統計為幾篇；第2次評估將有多個作者參與的論文，只統計本單位的第1作者。二是科研經費的計算，第1次評估所有科研經費統計在內；第2次評估只統計那些經過院系部門預算的科研經費。三是參與評估的教師資格標準，第2次評估標準規定參與評估的教師不但要擁有博士學位，還要擁有終身教授或相當于終身教授的職位；第1次評估僅要求擁有博士學位。

2.2 評估結果

第2次評估，全美共有68所學校開設體育學專業博士點，較之第1次評估結束時增加了4所學校。其中，共有36所學校參加第2次評估，較之第1次評估有9所新增學校，5所學校退出。退出的5所學校中有3所在第1次評估中位列后3名，即佛羅里達州立大學、北達科他州立大學和德克薩斯女子大學；另外2所學校是第1次參加評估，排名第7、第8。根據韋恩[6]的調查顯示，那些拒絕參加評估的學校的主要理由是因為只有一個體育學博士專業（運動生理學），其次（57%）是因為博士專業的教師人數不足10人，而81%參加評估學校博士專業的教師在10人以上。

1）整體評估結果。

第2次評估的學校博士教師規模5～26人不等，與第1次評估相比，每個學校的博士教師數量都有所變化，18人以上的學校由6所增至7所，而10人以下的學校由11所減少為6所。

與第1次評估結果相比，第2次評估結果最大的變化就是同時使用兩種評估指標體系進行排名。這兩種排名結果出自4種計算方法：（1）調整教工和學生規模/剔除2.576的標準分以外的數據；（2）調整教工和學生規模/不剔除2.576的標準分以外的數據；（3）不調整教工和學生規模/剔除2.576的標準分以外的數據；（4）不調整教工和學生規模/不剔除2.576的標準分以外的數據。將剔除與不剔除2.576標準分的數據進行比較后得出，r=0.95，P<0.001兩者高度相關。基于這個結果，整體排名就采用計算方法1和方法4。也就是說兩種評估結果主要源于調整和未調整教工規模后，標準分是否剔除2.576之后的兩種排名[6]。各學校可以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選定排名順序。兩種評估體系排名前10的見表1。從表1可以看出，其中6所學校（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康涅狄格州立大學、馬里蘭大學、馬薩諸塞大學阿莫斯特分校、伊利諾斯大學香檳分校和德克薩斯大學）在兩種評估指標體系中的排名都位列前10名，這6所學校正是在體育學博士專業歷史悠久、導師規模大的學校。在本次新增的9所學校中有2所學校（東卡羅萊納大學、弗吉尼亞大學）躋身前10。東卡羅萊納大學憑借充足的科研經費和較多的科研著作入選，而弗吉尼亞大學入選依靠的則是較多的報告和較高的錄取率和就業率。

2）分類評估結果。

在針對體育學博士項目教師和學生的分類評估方面，第2次評估延續第1次評估模式，將各個類別的基本數據予以公布以幫助不同利益相關者獲取相關資料。從表2可以看出，在教師科研生產力指標上，第2次評估在有多個同一單位的作者的論文統計上只統計第1作者，因此科研論文的數量出現一定的下滑，每位教師5年的科研論文由2005年的15.5篇下降為12.2篇；而非聯邦科研經費由第1次評估的13萬美元升至第2次評估的18萬美元，科研經費其他幾個指標基本沒有變化。對于學生質量指標而言，從表3可知，由于錄取率和注冊率指標的降低，再加上GRE成績整體提升，顯示出博士生整體質量的提升，而讀博的人數和本領域就業率的提升，又顯現出高層次人才在人才市場的需求中出現穩定的增長。

3 討論

3.1 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的特征

整體上看，與20世紀的相關研究相比，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在進入21世紀后體現出顯著的科學化與系統化特征。具體層面，NAK的兩次評估還體現出以下兩個特征。

一是評估指標體系的客觀性。在兩次評估過程中，NAK專門從沒有體育學博士培養機構的大學和機構中雇傭2名專業人員來進行數據分析。種類、權重、分析方式由學會決定，專業人員對數據進行分析處理，錯誤數據（異常值）由專門人員通過Email與相關學校進行聯系確認。同時，NAK在評估指標體系中去除了同行評估指標。通過上述兩種措施，NAK評估體系盡可能地避免主觀偏見（或者說避免過多的人為參與）對評估的影響，實現了評估的客觀性。endprint

二是評估結果有效性。比較兩次評估的整體結果可以看出，參與評估的機構整體排名大體相同，沒有發生顯著變化。更重要的是，從具體的分類評估結果可以看出，評估對美國體育學博士培養機構的整體發展產生積極有效的影響。首先，根據評估數據顯示，第2次評估時美國體育學博士培養機構的教師人數比第1次評估時有顯著增加。這是非常難得的，因為受經濟危機影響，2000年至2010年期間美國曾一度出現嚴重的就業危機。雖然不能把體育學博士培養機構教師人數的增加完全歸結為評估，但可以確定的是，評估確實有效促進了美國體育學博士培養機構師資規模的發展。其次，從表2、表3中可以看出，除論文、著作兩個指標外，評估指標體系中的絕大多數指標均呈上升趨勢，由此也可以反映出評估對整個美國體育學博士培養機構發展的有效促進。另外，評估在提供美國體育學博士項目排名的同時，分析了美國體育學博士項目的發展趨勢，體現了信息判斷的價值，引導體育學博士項目圍繞與博士專業質量相關的指標去加強專業建設，進而提升美國體育學博士項目的整體水平，為美國體育學博士項目帶來了顯而易見的社會效益。在其努力下，體育學博士項目終于被NRC等權威教育評估機構納入榜中，提升了體育學博士項目在公眾及整個博士教育體系中的地位和影響力。

3.2 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的發展趨勢

通過對NAK前、后2次評估指標體系的比較可以看出，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發展趨勢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

一是評估的多樣化。在評估發起機構方面，由單一的體育專業研究機構發展為國家教育評估研究機構和商業評估機構共同參與；在評估指標體系和結果方面，由單一的T分數計算方法發展為兩種計算方法。由此不難看出，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無論在指標體系構建方面還是在最后的評估排名方面，都體現出多樣化的發展趨勢。

二是評估的內部專業化。相對于以國家研究機構為核心的NRC評估機制和以商業機構為核心的《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評估機制，NAK的評估機制屬于體育學的內部專業評估。通過NAK評估對整個體育學博士項目發展的積極影響可以看出，這種內部專業評估在博士專業質量的規范與治理中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NRC等機構作為體育學博士項目的外部力量，雖然可以對專業內部機制發展形成強大的推動與規約，但美國高等教育機構的基本體制決定了專業內部的管理者和教師才是改革真正的決策者。因此，專業內部的教師、部門領導作為學科體系的核心要素，將是提高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有效性的根本動力。如果能充分調動這些核心要素的積極性，進行針對專業發展的自主性反思，繼而實施以發現問題為手段、以組織變革為目的的建設性評估，將是促進專業質量提升的根本與關鍵。所以，未來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的重心必將發生從上到下、從外到內的轉移，而NAK評估機構也將因此在完成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機制規范化的任務后，肩負起促進和規約學科發展與培養質量的重任。

3.3 對我國的啟示

1）評估機構的多元化。

對比中、美兩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機構可以看出，中國均為政府機構，美國則由專業研究機構和民間團體組成。由政府機構組織實施評估的優點是具有無可爭議的權威性，可以使普通大眾清楚地了解我國體育學博士培養機構的優劣情況，但由于在體制上缺乏獨立性和開放性，往往出現“一言堂”、“暗箱操作”等問題，致使評估喪失了根本的客觀性和有效性。更重要的是，這種集權性評估體制使整個評估體系缺乏有效的監督機制，繼而極有可能滋生評估機構與評估單位間的權力尋租，致使評估淪為鋪張浪費、腐敗造假的溫床。相比之下，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機構不需要對任何政治團體和經濟利益負責，所以他們的評估體系之間能夠形成互為補充、互為監督的平衡機制，進而實現最大可能地真實反映評估單位的教育實力和社會效益。美國已實現評估機構的多元化，因此，在我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中要引入民間機構，使其對政府評估起到積極的監督、補充作用。

2）從終結性評估向過程性評估過渡。

對比中、美兩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指標體系可以看出，我國偏重終結性評估，美國偏重過程性評估。具體表現為在我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指標中，無論是對機構的評估或是對個人的評估，均是以論文和課題的量化指標為標準，對被評估單位或個人進行終結性評價。這種終結性指標體系不僅使體育學研究陷入了體制性功利主義窠臼，也成為我國體育思想、理念多元化發展的障礙。試想，當所有學術評價都以發表論文數量為標準，中國體育還有任何思想可言？相比之下，美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從評估體系到具體的每個指標都是多元的，甚至連評估結果都不是唯一的，是對評估單位或個人的過程性評價。例如美國體育學博士整體評估指標中對學生取得助教（G.A.）資格、就業等成長性指標的偏重，以及盡管大多數學校都設置了種種條件以鼓勵學生和教師發表論文、爭取課題，但在美國所有68所體育學博士培養機構中沒有任何一所把發表期刊論文作為獲得博士學位、導師資格的必要條件。因此，我國體育學博士專業評估指標體系要從終結性評估體系向過程性評估體系過渡。讓評估成為手段，而非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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