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花兒是廣泛流傳于我國西部省區的民歌,被譽為“大西北之魂”,是國家級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隨著時代的發展和現代文化的沖擊,傳統“花兒”原有的特質已經發生了轉變。本文在分析傳統“花兒”與現代“花兒”異同的基礎上分析了“花兒”現代轉變的利弊。
關鍵詞:“花兒”;轉變 ;利弊
“花兒”作為老百姓的一種口頭詩歌創作,產生于老百姓生活、勞動過程中,是廣泛流行于我國青海、甘肅、寧夏、新疆等西部省區的民歌,被譽為“大西北之魂”。花兒作為民間歌謠的一種,是構成民間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作為老百姓的一種口頭詩歌創作,是一個地區在某一段歷史時期中政治、經濟、文化、思想等各方面的一種“底層”意志體現,集中表現了作為一種獨特的民間文學所應有的特征。隨著時間和社會環境的變遷,花兒的表現形式及內容也發生著巨大的變化。
一、傳統“花兒”與現代“花兒”的異同分析
(一)傳統“花兒”
傳統“花兒”最早的流傳大多是出門在外的腳戶、貨郎子、筏子手等,因長期在外,孤單寂寞的心情加上生存的困苦讓他們的心中有所思有所想,于是在感到憂愁時脫口而唱。花兒高亢、悠長、爽朗,民族風格和地方特色鮮明,她不僅有絢麗多彩的音樂形象,而且有豐富的文學內容。長期以來,在西北遼闊的土地上,嘹亮的花兒此起彼伏,用樸實的語言深刻反映著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在表達人們內心情感的同時,傳統“花兒”也形成了自身獨有的特點。
首先,傳統“花兒”又稱少年、話兒、山曲、漫花兒、山花兒、干花兒、野曲等,從對花兒的叫法上我們能夠體會出“花兒”本身的“狂野”、“土氣”,能夠發現“花兒”的關鍵在于“漫”,與我們常說的“漫談”、“閑聊”有異曲同工之妙。
其次,傳統“花兒”產生于老百姓在田間、山頭勞作過程中隨口而出的內心表達,是一種宣泄、一種發自內心的呼喊,帶有明顯的哭腔和蒼涼感,方言俚語較為濃重,凸顯了其特有的民間色彩。正如屈文焜先生所說:“花兒,在貧瘠的西部土地上緣起的動因及傳承流變的苦難歷程,本身就是一個悲劇”。所以“大量的花兒作品所反映的生活、表現的主題、演唱的風格、抒發的情緒、律動的節奏,無不帶有比一般民歌更加濃厚的悲劇性色彩。”因此“花兒不是‘唱出來的,而是‘哭出來的”[1]。
第三,情歌是傳統“花兒”的主體,愛情是一個永恒的主題,但傳統的“花兒”在表現愛情主題時,多數是一種悲劇性主題。在以男性為中心的封建宗法社會里,封建婚姻制度與青年婦女追求純真自由愛情形成了矛盾,她們在無法追求自由愛情的時候只能默默的流淚,通過花兒宣泄內心的不滿與壓抑。因而,屈文焜先生稱花兒是“眼淚譜寫的歌”。
第四,性愛現象是“生命張弛的一種節奏,或人類進化過程中的一種性選擇方式——既是對自身行為的選擇, 也是對自然環境的選擇”[2],作為一種獨特的民間文學,傳統“花兒”赤裸的表達了情欲與愛欲。花兒的許多調令名就是對情人的代稱,如:《大眼睛令》、《朵三妹令》、《大身材令》、《乖嘴兒令》、《紅花姐令》、《我的人令》、《好心腸令》、《朵肉兒令》、《憨肉肉令》、《阿哥的肉令》等,在傳統“花兒”的演唱過程中,也要不斷地重復一些代稱情人的極富肉感的襯詞襯句, 如:“阿哥的大眼晴呀”、“我的大身材呀”、“阿哥的憨肉肉呀”等。花兒是以“肉”代人,以“肉”代性,以“肉”代歌,因此“‘阿哥的肉便成了花兒最具代表性,最富情感色彩的短語,在花兒流行區,只要你說一句‘阿哥的肉,誰都明白那是花兒。在人類社會進入文明社會的今天,把情感和性愛主題表露到如此深沉和赤裸裸的程度,在世界各地的民歌中都是罕見的”。[3]
(二)現代“花兒”
隨著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的進步和發展,花兒逐漸從田間山頭走上了舞臺,被稱為“民歌”、“原生態民歌”;方言俚語減少,趨同于普通話,只有少數的方言俚語;“哭腔”的唱法逐漸減少,喜氣洋洋的花兒歌曲越來越多,對愛情也多以贊美和向往為主,花兒原有的悲劇性色彩弱化;內容從愛情的單一主題逐漸多元化,表現為贊美黨、國家、民族、地區、生活等方面,例如:《西部情懷》、《我的吳忠我的夢》、《六盤山高黃河寬》《美麗家園》、《綠韭菜》等。
傳統“花兒”原有的“以肉代人,以肉代性”的極富肉感的詞逐漸減少,調令名和歌詞均變得含蓄內斂。近年來,“花兒”作為一種體現民族文化的歌曲形式多次登上央視春晚,在央視虎年春晚中,寧夏原生態民歌“花兒”登上舞臺,寧夏回族歌手馬伊黑牙和撒麗娜演唱的回族花兒《妹妹的山丹花》作為第13個節目在“和諧大家園民歌大聯唱”中相亮,而此首花兒的原名為《尕妹門前浪三浪》。從《尕妹門前浪三浪》到《妹妹的山丹花》我們不難發現,傳統“花兒”原有的狂野與赤裸在面對“高雅藝術”時不得不收起她那份原始的味道,“由俗變雅”改穿華麗的“外衣”。
二、“花兒”現代轉變的利弊分析
“花兒”作為民間文學的一種,是一個地區在某一段歷史時期政治、經濟、文化、思想等各方面的一種“底層”意志體現。隨著時代的發展、經濟水平的提高、政治氛圍的轉變、人們思想的素質和修養逐漸提高,花兒從唱法、主題、內容等多方面都發生了轉變。這種轉變使得花兒這種“野曲”從田間山頭搬到了熒屏舞臺之上。那么“花兒”的現代轉變對于原本屬于田間、山頭的“野曲”有何影響呢?
(一)“花兒”現代轉變的優勢
“花兒”的現代轉變使得她越來越被人們熟知和關注,使之從社會底層走向了更為高層次的藝術范疇,這有利于“花兒”這種傳統民間文學的傳承和保護。首先,政府和藝術團體參與組織,便于宣傳和弘揚;其次,隨著演唱方法更加專業化和音樂伴奏、舞臺的加入,一系列的藝術再加工使其藝術性更強,節奏更加優美動聽,受眾更加廣泛;第三,題材和內容更加廣泛,從以情歌為主體發展為涉及贊美國家、民族、愛情、生活等各方面,其藝術功能得以發揮。
(二)“花兒”現代轉變的弊端
“花兒是‘張口就來,閉口即無的口頭文藝”[4], 而在現代文化的沖擊下,其原本就較為脆弱的生態環境遭遇了無法回避的困境。首先,經過現代轉變的“花兒”在藝術加工后失去了原有的“野性”和宣泄作用;其次,原有的方言俚語和蒼涼感及“哭腔”帶來的獨有味道和意蘊正在逐漸消失,屬于大西北狂野和豪放的聲音一步步的走向記憶深處;第三,部分古老的花兒已瀕臨消亡, 有影響的歌手大多年事已高,年輕人又熱衷于新潮文化,花兒的傳承后繼乏人,傳承鏈條已殘缺不全;第四,傳統花兒會的空間和規模日趨式微,“花兒”走上了舞臺卻逐步消失于民間。
三、結語
花兒從“野曲”到“民歌”的現代轉變有著其時代發展的必然性,其發展有著“由俗變雅”的趨勢,花兒正在以一種新生態的形式適應社會發展的形勢。2006年5月20日,花兒經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可即便如此,花兒這種原本屬于田間山頭的宣泄式的民間文學依然逐漸失去了其民間文學的相關屬性,遠離花兒本身的魅力。長此以往,傳統的花兒將不復存在, 我們將再也聽不到原汁原味的花兒。面對這種矛盾而又尷尬的局面,尋求和探索一條既能發展、弘揚又能保護、傳承花兒獨有特色的方法成為我們必須思考的問題。
注釋:
[1]屈文焜.花兒美論[M].寧夏人民出版社,2009
[2]屈文焜.論“花兒”的性愛主題及其文化淵源[J].民間文學論壇,1996
[3]屈文焜.花兒美論[M].寧夏人民出版社,2009
[4]趙宗福.西北花兒的研究保護與學界的學術責任[J].民間文化論壇,2007
參考文獻:
[1] 屈文焜.花兒美論[M].寧夏人民出版社,2009.
[2] 屈文焜.論“花兒”的性愛主題及其文化淵源[J].民間文學論壇,1996.
[3] 趙宗福.西北花兒的研究保護與學界的學術責任[J].民間文化論壇,2007.
[4] 鐘亞軍.寧夏民間文學研究綜述[J].寧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4.
[5] 郗慧民.西北花兒學[M].蘭州大學出版社,1989.
[6] 劉壽玉.回族花兒的由來及發展[J].中國西部科技,2009.
作者簡介:姜應龍 (1988.3—),男,寧夏人,漢族,寧夏大學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當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