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正義”的理想國

薄國欣

摘 要：柏拉圖是西方第一個系統(tǒng)的論述“正義”的哲學家。在柏拉圖眼中，現(xiàn)實的世界是不完整的、不真實的，只有理念的世界才是完整的、真實的。所以他要構建一個理想國，使人們有努力的方向。在這理想的城邦中，正義是基本原則，智慧、勇敢、節(jié)制為道德基礎，最終目的則是使人向善。

關鍵詞：柏拉圖；正義；理想國

在《理想國》一書中，正義始終是貫穿全書的線索，正義是一個真正完美的城邦必不可少的特質。然而，“正義”究竟是什么？做什么樣的事情才是“正義”的行為？柏拉圖似乎是想建立一個美好的“正義”城邦，在這正義的城邦中，正義既起著限制和規(guī)定公民行為的作用，又是公民一切行為的歸宿。本文試圖把柏拉圖全部對話結合起來，系統(tǒng)對《理想國》中柏拉圖對正義問題的思考進行分析。

1 正義論

正義是柏拉圖思想中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概念。柏拉圖認為，正義是各種德性的根本，是理想國家的立國之本，是達到社會和諧穩(wěn)定的根本要求。他在《理想國》中致力于尋求的就是正義，并且要與不正義劃清界線。他在社會實踐中努力追求實現(xiàn)的便是正義王國的建立。然而，什么是真正的“正義”呢？柏拉圖認為，正義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宏觀上的城邦的正義；另一種是微觀上的個人的正義。他認為，如果拋去第一種正義直接去談第二種正義是不合實際的，所以首先要尋找到的是城邦的正義，然后才可以通過對城邦正義的認識去尋找個人正義。尋找城邦正義的首要目標則是建立一個城邦，他所想要建立的城邦，是一種“善”的城邦，其最終的目的不是為某個特定階層的利益，而是從整個城邦的和諧為出發(fā)點，使城邦作為一個整體能得到最大的利益。他想要創(chuàng)造一個“理想城邦”的模型，這個城邦是“整體性的”城邦，他的目的是要使生活在這個和諧城邦的每一個人，都得到屬于自己的最大幸福。

1.1 城邦的形成

當然要完成揭開正義的面紗這個艱巨的任務，第一步就是要先建設一個城邦，將城邦必備的勞動者加入進來，例如：農(nóng)夫、建筑工人、紡織工人、匠人、商人以及打工者；這樣還不夠，這只是滿足了人們的生存需要，還需要擴大一些，加入一些更加高層的勞動者，例如：獵人、藝術家、演員、教師、奶媽、理發(fā)師、廚師等等；這樣這個城邦就會變得越來越大，城邦與其他城邦之間發(fā)生沖突將會不可避免，然后就是發(fā)動戰(zhàn)爭了。于是，戰(zhàn)爭就會產(chǎn)生護衛(wèi)者這一職業(yè)，他們是專門從事保衛(wèi)城邦的職業(yè)。護衛(wèi)者的基本要求是需要有愛智慧、敏捷、有力這三種天賦。同時，他們還需要進行各種各樣的教育，主要包括音樂教育和體育鍛煉。音樂的教育主要是通過詩歌的方式進行的，這就要求了詩歌必須是宣傳正義的故事，而不是詩人所寫的描述的惡故事。通過音樂的教育，就會使使護衛(wèi)者的心靈達到節(jié)制、勇敢、大度、高尚相互和諧的一種狀態(tài)。最后是身體的教育，身體的教育主要是體育鍛煉。柏拉圖認為，護衛(wèi)者心靈如果有了好的品格，那么護衛(wèi)者的身體教育就一定會做到最好。

柏拉圖認為，通過上述的這些教育就會使護衛(wèi)者的心靈的愛智部分和激情部分張弛得宜配合恰當，達到和諧。這就是“合格的護衛(wèi)者”。下面將要的工作就是要從這些合格的護衛(wèi)者中挑選統(tǒng)治者。柏拉圖認為，統(tǒng)治者必須是年紀大一點的長者，同時他還要關心國家利益，愿意為國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這樣，城邦中就不可避免的形成了三個階層：勞動者、護衛(wèi)者、統(tǒng)治者。這三個階層各有分工，互不干涉，各盡其能。柏拉圖在這里提出了著名的“金銀銅鐵論”，他將城邦中的人分劃為三個等級：第一等級是黃金等級，與其對應的是統(tǒng)治者；第二等級是白銀等級，與其對應的是護衛(wèi)者；第三等級是銅鐵等級，與其對應的是勞動者。人們由于生下來性格不同，適宜從事不同的職業(yè)；并且，每個人只能從事一種職業(yè)，不得逾越。柏拉圖認為，無論什么階層都應當為整個城邦來服務，因此，統(tǒng)治者、護衛(wèi)者、勞動者都被認為是城邦這一大機器的某個零件，在自己的位置發(fā)揮著的作用。

1.2 “正義”的尋找

一個和諧有序的城邦就這樣建設出來了，柏拉圖認為，這樣建立起來的城邦必定是完善的城邦，因而這個城邦也一定是是智慧的、勇敢的、節(jié)制的和正義的。在其它城邦找不到的“正義”，在這樣的城邦中必定能找到。但是應該如何尋找“正義”呢？柏拉圖指出，既然這樣的一個美好的城邦是智慧的、勇敢的、節(jié)制的、“正義”的，那么不妨用排除法，我們只要找到前面三個品質，那剩下來的自然就是“正義”。

所謂城邦的智慧，當然是與知識有關的，但不是普通的知識，而是建設和謀劃城邦的知識。在這個建立好的城邦里，整個體系體現(xiàn)出的是一種好的謀劃，好的謀劃就是好的智慧，這種好的智慧體現(xiàn)的是統(tǒng)治者的智慧。所謂城邦的勇敢，是指一種理性的信念。“勇敢是一種保持”[1]，是保持住法律的威嚴，勇敢更多體現(xiàn)的是護衛(wèi)者的勇敢。所謂城邦的節(jié)制，節(jié)制就是“為數(shù)眾多的下等人的欲望被少數(shù)優(yōu)秀者的欲望和智慧所統(tǒng)治”[2]，即城邦的統(tǒng)治者們和全體公民者在由誰來建設和管理城邦的問題上達成一致和和諧。因此，可以看出，節(jié)制不同于智慧和勇敢作用于特定階層，而是延展貫穿于城邦的全體公民之中。“節(jié)制是一種好持續(xù)或對某些快樂與欲望的控制”，因此，節(jié)制體現(xiàn)出來的是在城邦中公民的欲望要服從統(tǒng)治者的智慧。最后剩下來的就是城邦的“正義”，在柏拉圖看來，在上述的四種德行中，正義是最為重要的，“他不是關于外在的“各做各的事”，而是關于內在的，既關于真正本身，真正本身的事情。”[2]也就是說，真正的正義并不是僅僅從外在表現(xiàn)可以得來，而是關于內在的、關于靈魂的，只有靈魂的各個部分相互之間達到某種程度的和諧才能達到正義。對于城邦而言，城邦所擁有的四種德行就是城邦的靈魂，它們分別是“智慧的”、“勇敢的”、“節(jié)制的”、“正義的”，城邦正義就是城邦中的每個階層、每個公民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做最適合他的工作，這就是整個城邦的“正義”。

如上所述，城邦是正義的城邦，是由于城邦里的三個階層的人各自履行其相應的職務；而一個城邦的靈魂具有智慧、勇敢和節(jié)制，也是由于這三個階層的人分別具有這些德行。這也就是說，城邦具有的這這幾種德性都是來源于個人的，由此可以得到：個人靈魂具有同城邦靈魂里相似的組成部分。柏拉圖適當?shù)陌褌€人的靈魂劃分成三個部分：理性、激情、欲望。理性是用于理智思考的部分；激情則是“我們借以發(fā)怒的那個東西”[3]；欲望則是貪婪的那個部分。柏拉圖認為，與城邦的“正義”相似，當理性在靈魂中處于主導地位（智慧的人）、激情在理性的控制下（勇敢的人）、激情和欲望能夠贊成理性的領導（節(jié)制的人），這樣就實現(xiàn)了個人“正義”。由此可以看出，柏拉圖在這里初步給出了“什么是“正義”的答案：“正義”從根本上講是一個和諧的整體。

2 “正義”的城邦如何保持下去

2.1 制度的保障

“正義”的城邦就這樣初步的建立起來了，但是我們又面對著這樣的問題——怎樣將“正義”的城邦進行完全正義？怎樣使“正義”的城邦保持下去？這就需要建立一個全新的“正義”的制度來維持城邦的秩序。柏拉圖認為，私有制是“惡”的源泉，家庭的產(chǎn)生則為“惡”提供了完美的土壤，所以要使“正義”的城邦良好有序的發(fā)展下去，不至于變成“惡”的城邦，首先就要消除私有制，讓家庭共有。于是柏拉圖就提出了三個在當時驚世駭俗的觀點：

第一，女性護衛(wèi)者應當接受同男性護衛(wèi)者相同的教育。柏拉圖認為女子同樣也有當護衛(wèi)者的天賦。因此，女護衛(wèi)者應當接受同男護衛(wèi)者相同的教育。這樣就可以保證護衛(wèi)者們的后代基因是優(yōu)秀的。

第二，女護衛(wèi)者和兒童歸男護衛(wèi)者共有。柏拉圖認為家庭的存在時城邦團結的不利因素，因為有家庭就會產(chǎn)生私有，私有就會產(chǎn)生矛盾。在護衛(wèi)者這一階層中是不應該存在私有的，他們都是為國家的利益而服務的。護衛(wèi)者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會將集體的利息看的高于一切，個人私有財產(chǎn)中的“我的”將會變成集體的財產(chǎn)“我們的”，護衛(wèi)者內部也會更加團結，不會產(chǎn)生紛爭，在生活上也沒有后顧之憂，因此他們的戰(zhàn)斗力會變得空前的強大。但是他們?yōu)槭裁丛敢庾髯o衛(wèi)者呢？作為護衛(wèi)者他們又能得到什么？柏拉圖認為，護衛(wèi)者得到的是至高無上的榮譽。“他們得到的比奧林匹克勝利者還要多，他們的勝利更光榮，他們受到的公眾奉養(yǎng)更全面。他們贏得的勝利是全國的自主。他們得到的報酬是他們以及他們的兒女都由公家供養(yǎng)。他們所需的一切，都由公家分配。活著為全國公民所敬重，死后受哀榮備至的葬禮。”[4]于是，護衛(wèi)者的問題得以解決，然而我們又面對了一個新的問題，就是究竟由誰來選拔這些護衛(wèi)者，由誰來管理這座城邦，也就是統(tǒng)治者應當由誰來出任？

第三，哲學家成為城邦的王。哲學家是眼睛盯著真理的人，是擁有知識的人，是真正的愛智者。只有哲學家能用智慧的雙眼透過變化的世界去把握其本質，也只有哲學家的統(tǒng)治才能使“正義”的城邦得到完正義并保持下去。

2.2 理論的保障

在《理想國》的第八卷中，柏拉圖對城邦的政治制度進行了深刻的探討，認識到一個城邦從“正義”的城邦變成“不正義”的城邦是多么的容易，僅僅有哲學王的領導是遠遠不夠的，公民才是歷史的推動者，只有城邦的每一個公民都能做到接近“正義”遠離“不正義”，才是“正義”的城邦維持下去的根本所在。從前面一章的推演中，可以得出個人的“正義”大概是什么樣的。個人的靈魂的三部分在理性的領導下，形成一個和諧有序的整體，那這個人就是“正義”的。但是，公民為什么要做“正義”的這樣一個好人？做好人會獲得什么樣的報酬？做正義的人可以贏得的報酬和獎勵是什么呢？討論到了這里，柏拉圖意識到必須有一個前提來作為支撐，否則他所講述的一切都將是毫無用處，這個前提就是——“靈魂不朽說”。柏拉圖顯然知道理想中“正義”的城邦在現(xiàn)實中是不曾存在的，即使存在過也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但是現(xiàn)實中還是存在著那些比較接近“正義”的城邦，例如貴族政制的城邦，柏拉圖希望通過一種方式來使這種接近“正義”的城邦能夠保持下去，不至于衍變成“惡”的城邦，而他使用的方式就是靈魂不朽。“靈魂不朽為人提供了更大的對利益的展望，相比于不朽的靈魂，短暫的塵世生活的一切幸福或苦難都是不值一提的。”[5]

靈魂是不朽的，而神又是公正的。“正義”的人和不“正義”的人就像兩個參加賽跑的運動員，每跑一段都會有相應的獎勵，但是到最后這些獎勵全都屬于獲勝者。不“正義”的人起跑很快處于領先，獲得了很多的獎勵，但是后面會精疲力竭，“正義”的人會首先到達終點，神會將不“正義”的人中途獲得的獎勵全部交給“正義”的人。“正義”的人才是最后的贏家，能獲得最終的獎勵。

顯然，“靈魂不朽說”支撐著整個理想國的建設，是保證城邦向“正義”發(fā)展的必要途徑，是城邦的秩序符合宇宙的秩序的根本保障，然而靈魂真的是不朽的嗎？我們不得而知，我們也無法通過經(jīng)驗來給出正確的答案。

講述到了這里，柏拉圖的正義理念就基本上清楚了，那么在柏拉圖對正義的論述中是否存在這一個這樣的問題——靈魂與城邦有什么關系？柏拉圖為什么會將靈魂與城邦進行對比？筆者認為，其最為可能的原因就是：在柏拉圖的理念世界中，宇宙的秩序是最為接近“正義”的，城邦的秩序只有服從了宇宙的秩序才是“正義”的，而在真實世界中，人溝通宇宙的唯一途徑就是個人的靈魂。宇宙只有通過靈魂做媒介，才能將秩序傳給城邦，將“正義”傳給個人。

參考文獻：

[1][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429C[M].商務印書館，2012：150.

[2][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431D[M].商務印書館，2012：153.

[3][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443D[M].商務印書館，2012：175.

[4][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439E[M].商務印書館，2012：168.

[5][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465E[M].商務印書館，2012：205.

[6] 潘中偉.原則[M].河南人民出版社，2012：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