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善泳先生,70后,江西石城人,從事地方志工作13年有余,自2004年開始方志理論研究,自此勤奮筆耕,思如泉涌,不到10年即成果豐碩,在《中國地方志》和福建、安徽、廣西、黑龍江等省方志刊物上發表40余篇論文,論文還入選中國地方志學會第二屆學術年會和中國地方志學會年鑒工作委員會第二屆學術研討會,《史通方志札記》一文被評為江西省第十五次社會科學優秀成果三等獎。善泳可謂方志理論研究的后起之秀。現善泳將其論文結集,名《方志思辨》,邀我作序,欣然為之。
善泳的大部分論文我以前都看過,有兩篇論文還引用過,這次又拜讀整個文集。我認為,善泳的論文有以下幾個特點:其一,重視方志學基礎理論研究。新方志理論研究的主力是從事實際工作的地方志工作者,他們有大量繁重的工作任務,只能抽出一些業余時間從事方志理論研究,并偏重于從實際應用角度選擇論題,因而有理論色彩不濃、抽象度不夠的缺憾。然而,應用研究與基礎理論研究是辯證統一、相輔相成的關系,應用研究是基礎理論研究的源泉,而基礎理論研究可以探尋方志事物深層的隱秘和根本的規律,開拓應用研究的視野,對應用研究起高屋建瓴的指導作用。打個比方:應用研究是方志理論大樹的繁茂枝葉,基礎理論研究則是理論之樹的軀干。近些年,由于方志機構參公管理,地方志工作者沒有了評職稱的壓力,進行方志理論研究的熱情減退,對基礎理論研究更少有興趣。然而,善泳卻對一些基礎理論課題,如地方志的性質、定義、分類、范疇、功能,方志學術語建設等,進行扎實深入地研究,并有自己的思辨色彩和獨到的見解,殊為難能可貴。
其二,關注方志事業大局。善泳作為一個縣級地方志機構的領導和從事地方志實際工作的人,研究更多的還是應用課題,如怎樣安排志書的內容、體例結構,怎樣進行志書的微觀記述,怎樣寫好小序、人民生活等篇章,如何在方志中運用鏈接方式,怎樣借鑒章學誠的“立三書”體例編寫地方綜合年鑒,以及如何在方志編纂中運用好口述史資料等。這些研究理論聯系實際,有很強的指導意義和應用價值。然而,善泳在不捐細流的同時,還胸懷全國地方志工作的大局,憂心于地方志因時代變化而產生的的現實困境,研究一些宏觀性、戰略性的,關乎地方志工作和地方志事業發展前途的“宏大敘事”問題,如研究地方志事業的可持續發展及其現代性問題,方志社會生態記錄職能問題,方志編纂如何借鑒中國傳統史學和西方史學編纂思想問題等,思路開闊,發人深思。
其三,獨抒己見。善泳在文章中提到葛兆光先生發表在《讀書》2012年第5期上的文章《尋找主軸與路標的文化史》。筆者找來這期刊物,看到首篇文章是何懷宏的《知識分子,以獨立為第一義》。文章認為:獨立應當是知識分子比較明顯和普遍的辨識標志,是知識分子的優先義,或者說“第一義”,即一個知識分子必須先有比較獨立的精神人格,然后才是其他。善泳在方志理論研究中體現的就是一種獨立的精神。其理論研究不落窠臼,常進入新的研究領域,提出自己創新的觀點,也有自己特有的語言表述風格和話語體系。比如,率先提出了方志現代化的命題,將方志現代化界定為“將科學和理性作為基本的思想方法來編纂地方志”,將現代方志的上限定在中華民國成立,并從體制機制、記述內容、體例結構、志稿審查、年鑒編寫、非法定方志編纂等多方面論述如何實現方志現代化,發人之所未發,形成了系統的理論思考。再如研究方志的社會生態記錄功能,“社會生態記錄功能”的命題是善泳提出來的,為資料年報等資料積累機制的建立,提供了理論支撐。其他如首先提出志書編纂可以采用鏈接方式,較早研究胡喬木的方志思想,提出年鑒也可以借鑒章學誠“立三書”體例說等,都體現了善泳的獨立思考精神和創新觀點。
當然,毋庸諱言,善泳的方志理論研究還有不嚴謹不完善之處,如認為《四川省地方志工作條例》和《山東省地方史志工作條例》關于地方志范疇的界定,是從工作角度作出的規定,而《地方志工作規定》對地方志范疇的擴大從學術角度上考慮也是對的。實際上,兩個省的《條例》和《地方志工作條例》對地方志范疇的規定性質上是一樣的,都是從工作角度作出的規定。2004年召開的方志性質研討會的《紀要》已經指出:“將地方志在工作意義上的定義與學術研討上的定義區分開來,對工作上使用的地方志的定義取得較為一致的意見,為《條例》的修訂提供了理論支持。”很明顯,《地方志工作條例》是從工作角度而不是從學術角度對地方志下定義的。有的概念如“感性方志”和“理性方志”是否準確明晰也須再斟酌。希望善泳繼續努力,為方志理論研究的深入和方志學學科體系的建立,作出新的更大的貢獻。
注釋:
(1)劉善泳著《方志思辨》,陜西出版傳媒集團三秦出版社2014年3月出版,梁濱久序于2013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