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人類各種關系問題上、人類與自然關系問題上,生態女性主義立場鮮明地表達其價值取向:肯定女性的獨特價值及其與自然的關聯,倡導關懷倫理;重拾女神崇拜的靈性傳統,復歸“伙伴關系”;批判“父權制”世界觀,建構新的思維方式。生態女性主義倡導一種熱愛生命、反對強權的女性文化與女性倫理,為解決生態危機和人類自由與發展提供了新的視野。
[關鍵詞]生態女性主義;“父權制”世界觀;關懷倫理;“伙伴關系”
[中圖分類號]D0-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6848(2014)05-0072-06
[作者簡介]王素娟(1962—),女,吉林雙遼人,赤峰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環境倫理、政治文化地理研究。(內蒙古赤峰 024000)
Abstract: Ecofeminism positively expresses its value orientation, which is related to human relationships, lik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le and female,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and nature. It confirms female's unique value and its connection with nature, advocates care ethic and reclaims the spiritual tradition of goddess worship, resets “partnership”, criticizes “patriarchy”worldview, and reconstructs new thinking method. Ecofeminism advocates female culture and ethic, that is, love of life, fighting against powers, and providing new horizon to solve the ecological crisis and to promote human freedom and development.
Key words: ecofeminism; “patriarchy”worldview; care ethic; “partnership”
生態女性主義是20世紀70年代末西方環境運動與女性主義相結合的產物,它把自然、性別和權力放在一起思考,追問自然和女性受到壓迫、排斥和邊緣化的關聯性。她們發現,對婦女的歧視與對自然的壓迫密切相關——都源于“父權制”世界觀,女性的解放與自然的解放有著社會邏輯與歷史的不可分割性。生態女性主義主張摒棄一切統治邏輯,旨在建立一個所有生命平等、民主的可持續發展的社會。
1974年,法國女性主義學者弗朗索瓦·德·埃奧博尼(Francoise dFaubonne)在《女性主義·毀滅》一文中首次提出“生態女性主義”這一概念。隨后,生態女性主義思潮迅速發展,成為一種多樣的、差異性的理論。在40年的發展歷程中,生態女性主義者越來越意識到父權制通過教育、文學和宗教這些手段的強化,使人們將其對自然的壓迫和對婦女的歧視內化在心靈深處。因此,她們開始從注重變革社會現實轉為變革人們的思想,倡導一種熱愛生命、反對強權的女性文化與女性倫理。生態女性主義者積極表達她們在人類各種關系問題上、人類與非人類關系問題上的價值取向,努力把女性優秀的價值觀推介到全人類,為解決生態危機和人類自由與發展提供了新的視野。盡管生態女性主義各個流派的分析角度不同,但她們都從各自不同的領域來思考并闡發女性與自然雙重解放的策略。
一、肯定女性的獨特價值及其與自然的關聯,倡導關懷倫理
自然生態女性主義是從“回歸本原”的前提下來解決問題的,其側重點是事物原本具備的本質特性。美國生態女性主義學者瑪麗·戴莉(Mary Daly,1928-2010)認為,生態女性主義是“發現、發展我們自己的生命/關愛的關系的復雜網絡”。①戴莉提出要重新對女性特質進行評估,她非常贊賞尼采呼吁的“重新評估一切價值”,并以此來提升對女性特質評價的地位。自然生態女性主義者“把女性看做在生物學上具有獨特優勢的生態存在”,②認為男女在感知、認識、理解和評價自然方面存在著差異。通過自己身體的獨特經驗(如月經、懷孕、養育等),女性對生命過程的理解是實踐的、具體的和感性的,而男性對生命過程的理解往往是抽象的和意識形態化的。傳統上與婦女聯系的特征——如關懷、養育和直覺,是女性實際的生理、心理體驗的產物。女性比男性較容易接近自然,就像蘇珊·格里芬(Susan Griffin,1943年生)所說:“我們知道我們自己是由大地構成的,大地本身也是由我們的身體構成的,因為我們了解自己。我們就是自然。我們是了解自然的自然。我們是有著自然觀的自然。自然在哭泣,自然對自然言說自己?!雹郯蔓惏病だ锲妫ˋdrienne Cecile Rich,1929-2012)也肯定了女性身體的力量,她說:“我相信,女性主義將會轉變看法,把我們的肉身存在看作力量的源泉,而不是注定的命運。我們還必須感觸我們的肉身存在的完整和共鳴,感觸我們和自然秩序的親密關系以及我們智力的肉體基礎。”④
自然生態女性主義者否認人們視女性與自然為低劣,男人與文化為優越的觀點。她們認為,女性和自然都有其獨特的價值,女性和自然的價值不依附于男性與文化而存在。相反,她們堅持認為,女性/自然與男人/文化在價值上是相等的,甚至前者可能比后者更好。這啟發人們借用女性視角看待世界,相信養育子女的經歷和體驗給予了女性拒絕戰爭的獨特動機以及維護和平、以非暴力形式抵抗壓迫的獨特實踐。因此,法國女性主義者伊麗加萊(Luce Irigaray,1932-)就提出“什么時候我們才能變成女人”的問題,呼吁母性的回歸。對于女性受壓制的思維深層的邏輯根源“二元對立”、“主客二分”理論,生態女性主義者企圖從女性特有的直覺、慎思和非線性思維的綜合理解力特長去突破男性邏輯的限制。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的一項研究表明,腦掃描揭示了兩性之間腦神經的連接方式驚人地不同。研究報告說,詳細的腦神經網絡圖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男女思維的不同,“如果給女人和男人分派一項既涉及到邏輯思維,又涉及到直覺思維的任務,女人將會完成的更出色”。⑤澳大利亞生態女性主義者愛利·凱·薩勒(Ariel Salleh)的工作實踐使她體會到:“對復雜系統如何運作的真切感受、對生命過程的認同、未來感、對周圍環境的敏感、一種保護性態度和合作性風格,所有這一切構成了女性主義的特殊生態感知?!雹奕祟愒谔幚泶蠖鄶祮栴}時候,本能的直覺的方案已經夠了,由于所謂的進化,動物已經把最佳的反應模式內化為本能了。女性擁有更強的直覺能力、類比能力、聯想能力,這是女性優越的地方。endprint
生態女性主義倡導關懷倫理??_爾·吉利根(Carol Gilligan,1936-)所創立的關懷倫理學(Care Ethics)認為,男女在作道德決定時的態度有所不同。男性的倫理推理方法是以普遍道德原則為基礎進行抽象邏輯分析,當前的男性標準的道德發展模式只強調公正、個體性和自主性。女性的倫理推理方法應用的是一個集中于實際關系和感情的,對于事件發生情境進行細節分析的推理方法,強調人與人之間的責任、情感、關系及相互關懷。關懷倫理的基礎是女性獨有的情感體驗和母性思維,她們的心性適于思考人與自然的關系。按吉利根所言,“婦女以關心和責任界定自我,男人以個人成就界定自我……婦女在交往中尋求安全,而男人在自立中尋求安全”,“過去的倫理只關注正義和權利,貶低關愛與責任,剝奪了女性的獨立性,否定了女性氣質的優越性”。①母性思維注重聯系和情境,能主動連通“自我”與“他者”,自覺與環境認同,建構人與自然慈愛友善的伙伴關系。
二、重拾女神崇拜的靈性傳統,復歸“伙伴關系”
精神生態女性主義強調在精神領域內自然和女性的聯系。1967年,美國歷史學家林恩·懷特(Lynn White,1907-1987)在《科學》上發表了《生態危機的歷史根源》一文,他認為,產生當今生態危機的根源是猶太——基督教的人類中心主義思想,它不僅建立了人與自然的二元對立,而且還堅持認為上帝賦予人類統治大地的權利。懷特認為,“日益發達的科學技術并不能使我們擺脫當今的生態危機,除非我們能找到一種新的宗教思想,或把舊的宗教思想加以重新改造”。②受懷特思想的啟發以及新異教運動影響,精神生態女性主義主張去父神化統治。因為這種根植于父權制宗教的信仰使得人類中心主義、男性中心主義大行其道,把對自然的統治和對女性的壓迫視為是上帝的意志,是合情合理的。女性必須拋棄“父權制”宗教的壓迫與限制,去開辟大自然的空間,在那里,她們能夠實踐任何一種以大地為基礎的精神信仰。③這種新的精神信仰應以女神為外在形象,以自然為基礎,在頌揚女性神圣性的同時也贊美自然的神圣性。因此,精神生態女性主義者嘗試要重新恢復古老的基于對自然敬畏的女神崇拜、巫術以及宗教。
斯塔霍克(Starhawk,1951—)說:“她像一個女巫一樣實踐著基于大地的精神信仰……”④在《螺旋舞:遠古大地女神的重生》(1979)中,她闡述了以大地為基礎的精神信仰的三個核心特征。第一個特征是內在性(immanence):就是指女神精神存在于動物、植物、礦物及人類群落的現存世界中,萬物存在內在價值并與我們相連,每一個有意識的存在都有發自內部的力量。第二個特征是互相關聯(interconnection)和它所鼓勵的擴展的自我觀:不但我們的身體是自然的,我們的精神也是自然的?!拔覀內祟惖哪芰?,包括忠誠與愛、憤怒和幽默、貪婪、直覺、智力和同情,這些能力正如蜥蜴和紅杉樹林一樣,都是屬于大自然的一部分?!雹菸覀冏约旱睦媸恰芭c南非黑人以及亞馬遜森林的居民聯系在一起的,還有,……他們的利益依次類推也是和雄鷹、鯨魚、灰熊等動物分不開的”。⑥第三個特征就是典型的女性生活所引導的同情的生活方式(compassionate life-style):即我們有責任和義務去感知、同情、關愛受壓迫的女性、所有他者和自然。
查倫·斯普瑞特耐克(Charlene Spertnak)通過研究女神宗教傳統發現,許多社會都有(多)女神崇拜的傳統。女神崇拜把天與地、靈性與物質、人與其他生物看做是一個整體,女神精神從根本上是反對“父權制”的。女性的生物性生育角色在孕育生命時與“大地母親”(蓋婭)在創造萬物的過程中的原型角色是具有隱喻關聯的?!八詪D女與自然的關系享有特權,它比男人與自然的關系優越?!雹俣癯绨莸氖轿ⅲ泊碇詺赓|、觀點與女性地位的被壓抑。復興古代女神宗教的目的是引導人們把生態意識內化為強烈持久的宗教情感,把女人身體視為神圣的文化同樣會把自然看做是神圣的。從某種角度而言,精神生態女性主義是對自然生態女性主義在精神層面的提升,浪漫地表達了奧爾多·利奧波德(Aldo Leopold,1887-1948)的大地倫理思想。
“另有其它許多追隨該流派的學者也以把自然尊為母親或女神的觀點來獲取理論上的靈感,通過復興女神宗教理念來追求人、自然、兩性間的和諧相處,共榮共生?!雹诿绹幕祟悓W家理安·艾斯勒(Riane Eisler,1934—)就以她深廣的人類情懷和學術視野,情感與理性并重,在《圣杯與劍:我們的歷史,我們的未來》(The Chalice and The Blade:Our History,Our Future,1987)中探溯和挖掘了前父權制文化中,尤其是古希臘前奧林匹亞時期的女神宗教傳統。她用大量資料令人信服地證明,歷史上男女合作的文化主要是愛好和平的,而男性中心文化的特征則是戰爭,因此,它們可以分別以圣杯和劍來象征。
艾斯勒借助于金布塔斯(Marija Gimbutas,1921-1994)、詹姆斯·梅拉特(James Mellaart FBA,1925-2012)等在“20世紀70年代歐洲考古工作的爆炸性發現”詳盡地追溯了西方史前文明的進化。這些文明遺址證實了人類社會并非如《圣經·舊約》描述的那樣,女性生來就附屬于男性——是上帝取自亞當身體的一根肋骨。相反,這些使“考古學家們驚得目瞪口呆”的文明遺址告訴我們,“上帝是一位女性”。當時的文化反映出對女性、母親和女神的崇拜,也反映出原始人的一個重要觀念:女性的身體是生命之源,是賦予生命的圣杯。“生育和維持生命的力量是女性形態,而不是男性形態?!雹鄣叫率鲿r代,“一幅關于文明和宗教的起源及發展的新圖像正在逐漸出現。新石器時代的農業經濟乃是文明發展的基礎,正是文明把數千年的歷史引導到我們的時代。而且,這些在物質和社會技術方面創造了最初的偉大突破的地方,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女神崇拜”。④同時,令人驚奇的是,遺址里沒有發現戰爭的遺跡,“平等乃是新石器時代的普遍規范”,⑤兩性維持著平等與合作的伙伴關系,而且那時的人與自然也相處和諧。從3000年前至今,這種男女平權和合作的伙伴關系社會模式和文化發生了根本變化。世界歷史被改變了,男性之間的戰爭,以及他們對女人、自然資源的爭奪與統治,取代了從前和諧的、崇拜女神的文化。而以往世界史上的“文明”于此發端,同時《圣經》里講的“上帝造人”故事也由此起源。endprint
理安·艾斯勒(Riane Eisler)認為,構成人類文化表面上多樣性的基礎是兩種基本的社會模式,一種是統治者的模式,即一般所說的父權制或者母權制的社會模式,這種社會將人類的兩種性別對立起來,強調對立雙方地位的高低;另一種是伙伴關系模式,即以聯系原則而不是以地位原則為基礎的,“在這種模式中,承認男女兩性之間的差別,但差別不等于劣等或優等”。①在深刻反思以往歷史的社會關系模式和性別解放方略基礎上,艾斯勒從女性特有的角度為人類的長遠發展提出具有偉大見地的思想——這個世界的運轉必須以愛、關懷、給予為基本動力,反對任何二元對立的強調平等、尊重、欣賞的性別解放構想。“其最佳選擇不是建立全球的極權等級統治,而是向史前女性伙伴關系社會模式的復歸;但決不是重建母系社會或女性壓迫男性的那種新女權,而是建立新型的男女平權的伙伴關系社會?!雹谀行跃窈团跃袷窍嗷ヒ来?、缺一不可的,只有二者相互融合,才是社會發展的必然選擇,其他選擇都是冒險和可怕的。她明確指出,“只要男性統治仍然占支配地位,就不可能有一種公正的政治和經濟制度”。③
艾斯勒認為,目前人類面臨的全球問題,諸如軍備競賽、戰爭威脅、恐怖主義、人口爆炸、資源短缺、環境污染等,都同這場新的文化轉型尚未完成相關。因為這種男性統治關系的社會模式總是推崇“劍”的力量,總是依靠壓制、暴力、戰爭和破壞來維持,把女人當作傳宗接代的生育機器,并對大自然進行貪婪的掠奪和摧毀性的破壞。所以,這些全球性問題的解決都有待這場新的文化轉型的完成和男性統治關系社會模式的消亡。
三、批判“父權制”世界觀,建構新的思維方式
社會生態女性主義對自然和女性進行考察,并挖掘出產生壓迫的經濟、政治和社會原因背后的歷史性思維,認為對女性和自然的雙重統治根源于西方的“父權制”世界觀。
美國明尼蘇達州馬卡萊斯特學院哲學教授卡倫·J. ·沃倫(Karerr J. Warren,1947—)通過對壓迫性的父權制概念框架的分析,揭露了“父權制”控制女性和自然的理論基礎。所謂“壓迫性的父權制概念框架”,是指一套基本信仰、價值觀、態度和設想,其目的是解釋、合理化和維持普遍的支配與屈從關系,尤其是男人對女人的支配關系。這個概念框架由三部分組成:
一是二元思維方式:這種二元分類法依據人類與非人類自然界的本質差別,劃定了兩類與之相應的群體和價值(男人/女人、文化/自然、精神/肉體、理性/情感)。
二是價值等級觀念:按照預先設定的道德觀, 認定一類群體具有的某種價值特征使這一群體在道德上比缺乏這種價值特征的群體優越(人類優于自然界、理智優于情感)。
三是統治的邏輯:這種理論結構基于對兩類不同價值的群體道德尊卑的假設,推論在道德上優越的群體統治另一類群體的合理性。
卡倫J. 沃倫指出,統治邏輯是這個概念框架最基本的特征。④那么,統治的邏輯是如何論證婦女和自然界的從屬地位的呢?第一,將女人等同于自然界和物質領域,男人等同于人類的精神領域(二元思維方式);第二,與自然界和物質領域等同的群體是低等的,與人類和精神領域等同的群體是優越的(價值等級觀);第三,對于X和Y來說,如果X優越于Y,那么Y就應當從屬于X(統治的邏輯)。因此,男人對女人的統治、人類對自然的統治(強權觀念)被證明是正當的。
由上可見,人類對自然的統治和男性對女性的統治在思維框架上是同源的。“統治的邏輯既被用來為人類的性別、人種、族群或階級統治辯護,又被用來為統治自然辯護?!雹莅拇罄麃喌纳鷳B女性主義者薇爾·普魯姆伍德(Val Plumwood, 1939-2008)著重對理性主義傳統中影響深遠的二元論進行了深刻批判。她認為,二元論把人類/自然、心智/身體、男性/女性、理性/情感等分裂開來。在二元論中,處于高等的一方被認為是疏離于低層的一方,兩者沒有任何類似的屬性,具有完全不同的本質和規律,即“認為世界上有兩類極為不同的物質或秩序,如心智和身體、人與自然。在人類與自然之間有一條決絕的裂縫,以至于人類完全不同于自然界當中的任何其他事物”。①每一方的本質都是通過對對方屬性的排斥而建構起來的,占統治地位的一方被認為是主要的,而從屬的一方則需要通過與主方的相對關系得到定義。女性是男性的“他者”,自然是人類的“他者”。這種二元式思維蘊含著兩性之間不平等的權力關系,預設了以性別隱喻為基礎的父權制文化的男性統治模式。正如許多環境倫理學者指出的,“西方文明用道德二元論把自然工具化為服務于人類目的的手段。這種道德二元論只把人作為道德考慮的唯一的真正主體,其余的一切都只是為這一主體提供便利的東西,自然世界和生態系統被看成是無足輕重的領域,是人類文明可以忽略的、工具化的和無關緊要的一個背景,它們只是環境和舞臺,在那里,真正重要的領域——人類生活的戲劇和文化在上演”。②
生態女性主義認為,傳統的父權制概念框架下,一系列二元對立構建了一個由理性主導的世界,將一個整體的融合在一起的世界強行地劃分成高低不同的等級,人類優于動物,文化優于自然。即使在人類群體之中,也存在同樣的次序,即男人優于女人、白人優于黑人、富人優人窮人、第一世界優于第三世界……等等。這種地位上的優越決定了男性對女性、人類對自然的壓迫。要破除這種壓迫,就要破除二元的思維方式和邏輯論的統治,必須承認對他者的依賴、重新認識自我與被工具化了的他者之間的聯系、重新考查二元關系中的底層和上層的身份、認識并尊重他們具有獨立于自我的目的和需要、承認他者群體的復雜性和多樣性,③建立一種聯系的、多元的和整體性的思維方式。因為,“在地球共同體上,每一個宇宙生命的形式都是以它自己的方式來到世上的,然而它們之中沒有一個是孤立地到來的。無論有生命的,沒有生命的,都是我們的親戚,都在我們周圍存在?!钪娴墓适率且粋€神話劇,充滿了創造、誘惑、聯系和優雅”。④
生態女性主義堅信,推翻已經根深蒂固的父權制世界觀是女性解放和解決生態危機的根本途徑。雖然自然—文化二元論是文化的產物,但我們仍然能夠自覺地選擇不要通過加入男性文化陣營來滿足婦女—自然的聯系。相反,就像英勒斯特拉·金(Ynestra King)所說:“我們能夠利用它的優勢來創造一個不同的文化與政治,這種文化與政治能夠把直覺的、精神的和理性的認知形式結合為一體,同時包容科學與魔幻;在這個范圍里,它們使我們得以轉化自然—文化的區別,創造一個自由的、生態和諧的社會?!雹?/p>
責任編輯:王俊暐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