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丑角戲杭劇會更美
——杭劇新編《龍鳳鎖》觀后

■王良成

增加丑角戲杭劇會更美
——杭劇新編《龍鳳鎖》觀后

■王良成

在剛剛過去的第十二屆浙江省戲劇節中，代表杭州市參加決賽階段演出的5臺劇目都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績。其中，越劇《班昭》、杭劇新編《龍鳳鎖》和婺劇《天下第一疏》等3臺劇目獲得“新劇目大獎”。新編《龍鳳鎖》雖然位列第六，但這對于一個以保護和傳承為主要任務的瀕危劇種來說，已經是不小的驚喜了。《杭州日報》甚至認為新編《龍鳳鎖》的獲獎是“杭州地方劇種復蘇的一個信號”。其實，早在2012年的“迎接黨的十八大召開·2012年杭州市新劇（節）目匯演”中，杭劇新編《龍鳳鎖》就因為唱腔美、扮相美、舞臺美、演員美而一舉贏得眾多觀眾的交口稱贊，只是在交口稱贊之余，不少戲迷也對本劇的進一步雕琢和打磨產生了更大的期待——為丑角增添戲份。在這部劇作中，當金鳳之父親金三和金鳳之舅駱得胥兩個丑角登場之時，觀眾的眼睛便為之一亮。特別是金三醉酒后的唱戲與駱得胥前來借錢以及金、駱二人抬箱拋尸的三個場景的身段和唱詞，不僅盤活全場，致使觀眾久久難忘，而且當他們二人展現這三段場景時，更使全場歡聲一片，掌聲不斷。遺憾的是，在此后的戲份中，金、駱二人卻很少有再次登場的機會。即使偶然有寥寥的露面機會，他們也幾乎沒有一句完整的臺詞、一個正面面對觀眾的亮相。兩個深受觀眾歡迎的角色，前后出場之間竟然有這么大的戲份落差，難怪不少觀眾希望增加金三和駱得胥的戲份。

《龍鳳鎖》原本是越劇、婺劇、紹劇等劇種的傳統劇目，在婺劇、紹劇中，金三和駱得胥的戲份較之越劇為多，二人除了在醉酒唱戲、借錢和抬箱拋尸有精彩的表演之外，還在此后的戲份中多處插科打諢，甚是活躍，是小生、小旦之外最受觀眾歡迎的角色。客觀地說，對《龍鳳鎖》中丑角戲份的處理，無論越劇還是婺劇、紹劇都必須從各自的實情出發，靈活安排處理。在多數越劇觀眾的審美期待中，小生、小旦才是他們的最愛。如果過分加強金三和駱得胥的戲份，難免沖淡兩位青年男女主角形象，導致二人純潔的愛情流入略顯油滑的情境中。杭劇則不同。姑且不說歷史上的杭劇與杭灘之間關系密切，難辨涇渭，何況還有1961年后，杭劇和杭灘不僅整合為一，而且原始杭劇還吸收了杭灘的曲牌與唱腔，選取《僧尼下山》《昭君和番》《斷橋》等杭灘傳統曲目的折子戲搬上舞臺，因此多數觀眾自然而然地就把杭劇和杭灘等同起來。再加上杭灘曾以丑角見長，像《教歌》《賣興》《當巾》《教歌》《化關》《磨串》《拿妖》《鄉探》等傳統劇目，都是丑角應工的戲，向來深受觀眾喜愛，難怪一些戲迷會產生如此期待。

觀眾之所以如此希望增加金三與駱得胥的戲份，可能與長期以來丑角在越劇等劇種中的逐漸邊緣化有關。早在1961年，筱世昌就在《上海戲劇》（第五期）撰文指出，“近二十年來，越劇舞臺上很少看到有丑角重頭戲的劇目演出；也有一些丑角演員，在表演上荒廢了丑角的行當特色，看來已是‘丑’與‘生’難分。所以有人錯解，認為越劇只有花旦、小生戲，沒有丑角戲；甚至對越劇的丑角是否有行當特色，亦表示懷疑。”令人遺憾的是，筱世昌的呼吁不僅沒有得到重視，丑行在越劇中的地位反而每況愈下。2000年，南京越劇團的魏小梅又在《戲文》（2000年第1期）撰文指出：“世紀之交的越劇舞臺上，現狀卻令人擔憂：小生、花旦人才濟濟，小丑行當在許多劇團卻寥若晨星、日見衰微。難怪有的前輩要大聲呼吁：‘再不培養丑角，這個行當要絕種了！’越劇丑角被稱為‘四柱頭’之一，戲路廣，個性鮮明，角色多樣，善于塑造不同類型的大小人物。在刻畫人物時，既要詼諧幽默，又要嚴肅認真，表演要夸張，但要有分寸，不能低級庸俗，要丑中見美，其難度不亞于其他行當。”眾所周知，丑行是中國傳統戲曲的重要腳色之一，在昆曲、京劇等很多劇種中，向來就有“無丑不成戲”的說法。不過，丑角被越劇等以小生、小旦為主的劇種忽略可以理解，一旦杭劇這種曾以丑角見長的劇種也無法滿足戲迷對丑角的欣賞時，觀眾就難免有意猶未盡的感覺。

另外，新編《龍鳳鎖》或許原本就不是為杭劇主創的。在此之前，錢法成先生便以越劇《新龍鳳鎖》獲得過杭州市特別獎。熟悉越劇的杭州觀眾似乎并不希望越劇增添本劇丑角戲份，但對近年穩步復出的杭劇，他們還是更希望這個劇種能夠展示特色，像越劇一樣在杭州及其周邊的演藝市場中尋求更廣闊的立足空間。既然越劇已經在以小生、小旦為主的戲中獨領風騷，杭劇為什么不能憑借其獨具魅力的丑角戲分庭抗禮呢？令人感動的是，所有希望新編《龍鳳鎖》增加丑角戲份的觀眾，都對杭劇的未來滿懷期待。只不過他們期待的是盡展特質的杭劇，而不是除了唱腔與念白不一樣，其他都類似越劇的杭劇。

杭劇在落實增加丑角戲份的具體操作上，會不會有很大的難度呢？在多數戲迷看來，困難固然存在，但卻比較容易克服。例如，杭劇在移植越劇等兄弟劇種的戲目時，只要改動的力度更大一些，做到根據角色安排劇情，劇情的進展與角色的性格變化互不抵牾就可以了。另外，雖然丑角在一些劇團已經風光不再，但杭劇完全可以從現在開始就著手培養自己的大牌丑角演員。是不是只要整合一下黃龍杭劇團與杭州杭劇團的資源優勢，將杭州杭劇團的部分滑稽戲演員轉換并借用為黃龍杭劇團的丑行，這種意圖就可以比較輕松地實現了呢？有戲迷這樣建議。的確，以滑稽戲演員為基本班底的杭州杭劇團雖然只演現代戲，但部分有潛質的演員完全可以較輕松地完成向古裝戲丑行的轉換。例如，在同樣參加2012年杭州市新劇目匯演的杭劇現代戲 《永遠的雷鋒》中，耿德基的扮演者朱明、賀鐳飾演的錢世利等既給觀眾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又讓觀眾發現了極好古裝戲丑行演員的機會。

綜上所述，參加第十二屆浙江省戲劇節的杭劇新編《龍鳳鎖》既讓大批觀眾領略了杭劇藝術純正而自然的本體美，又讓他們對杭劇的未來產生了更大的期待。或許，適當而靈活機動地增加一些丑角的戲份，杭劇會在未來演藝市場的角逐中贏取更大的發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