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文化繁榮的秘密——從三元分析模式解讀德國文化政策

■盧昕悅

一.“文化政策”概說

在經濟全球化、政治多極化日益發展的今天，文化軟實力越來越成為綜合國力競爭的一個重要因素。從整個國家到政府，再到每一個公民，都逐漸體會到了文化的力量和作用。近年來，“文化政策”也更多地受到各國的重視，國家希望通過政策的推力來使國家發展得更好。在《軟科學大辭典》中我們可以看到“文化政策”的定義：政黨、政府，或其他社會組織，為實現某種文化目標而制定的正式工作計劃或工作方針。文化政策的制訂，既是文化發展客觀趨勢的反映，又是一定文化利益的要求,其目的是在適應文化發展趨勢的基礎上較好地實現特定的社會文化利益。因此,不同的社會組織在不同的條件下會提出不同的文化政策。文化政策常常是關于文化工作的原則性規定;在這個意義上，它是開展具體文化工作的依據，具有指導作用。文化政策一經制定，就具有權威性，它通過一定的組織力量來保證其貫徹和實施。例如，政黨的政策，由黨的力量來保證實施；國家政策，由國家力量來保證其實施。美國的藝術基金會（NEA）、英國的藝術局、德國的文化與教育部等等也都是很好的范例。

二.以德國為例分析國家、社會與市場的關系

國內外學者大多以兩種分析模式來剖析人類共同體：二元分析模式和三元分析模式。洛克、黑格爾、馬克思等人是以二元分析模式來分析問題的，即以“國家—市民社會”為構架，但二元分析模式中市民社會中的經濟領域和非經濟領域沒有得到明確的區分。后來哈貝馬斯構設了“公共領域－私人領域－國家”的三元分析模式；世界銀行采用了“國家－市民社會－私營部門”三元模式；后來王名等學者又提出了 “政府－非盈利組織－市場部門”的三元模式。“三元模式劃分的基礎主要是活動主題、主要產出、資料來源、組織目標。”1下面，我將以“國家—社會—市場”的三元分析模式來思考德國的文化政策。

1.國家與社會

國家與社會的關系即是政治領域與市民社會的關系。政府組織、政治團體提供壟斷性的公共產品，制定明確的文化政策，而社會中的市民受文化政策的影響，創造并享受文化產業及產品。以電影市場為例，德國聯邦政府每年出資6000萬歐元，以返還在德國支出的電影制作費用的形式鼓勵本國影視藝人創作，并吸引外國制片商到德國拍片。此外，德國還開通了“電影網站（filmportal.de）”，以此支持并推動本土電影業的發展。

電影業雖然不占據德國文化市場的主導地位，但它所具備的文化傳承功能，產生的巨大社會效應。電影對德國人的的生活習慣、思維方式以及文化認同都產生了深刻的影響。

輕喜劇電影《再見，列寧》講述的是一個兒子為了不讓患有心臟病的母親受到刺激，隱瞞民主德國已經解體的事實，用心塑造了一個與外面巨變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民主德國”的感人故事。影片從一個溫情善意的謊言出發，折射出了柏林墻倒塌的歷史大潮中東德民眾的心理狀態，兼具政治諷刺和幽默，題材敏感又直擊要害，刻畫了一幅鮮活的變革時期德國民眾的眾生相，表達了對逝去的理想與信仰的告別。上映后引起了德國觀眾的強烈共鳴，并引發了德國社會對于民主德國時代的追憶與懷念以及對社會制度和意識形態的思考。

正是借助電影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德國形成了一個較為統一的群體意識，適應了德國人的實踐需要、維持了德國的主題社會關系。眾所周知，德國人以嚴謹細致著稱，這種群體意識在各種文化市場的熏陶下得到了傳承和發展。

二戰期間，德意志占領了青島，并在青島推行了一系列的文化政策，例如興辦各級各類學校，廣泛傳播文化、培養人才。通過青島的建設、管理以及德國人在青島的各種活動展示德國文化的優越性，激發人們對德國文化的仰慕和熱愛。制定這樣文化政策的目的在于以此消彌中國民眾因德國吞并膠州灣而產生的仇恨和敵對情緒，消除德國人和中國人之間的隔閡并粉飾其殖民統治。

在這種文化政策的推動下，青島的社會狀況也確實發生了一些變化，比如產生了一批管理人才和技術人才，推動了青島生產力水平的提高，也維護了德國在青島的殖民統治。這就反映了社會對國家的反作用。

2.國家與市場

國家與市場的關系可以理解為政治領域與經濟領域的關系，也就是說，市場決定了國家制定的文化政策，而政策又反作用于市場，正確政策的制定促進了市場的協調發展。

近年來，德國制定出一系列的文化政策，文化產業在德國整個經濟體系中的地位日益顯現，在創造就業機會、增加社會財富和推動經濟發展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每年德國聯邦政府的預算中都有一筆數額頗大的文化事業經費。近年來，其預算逐年增加，2010年的文化預算同比2005年增加了20%以上。同時，還修訂了許多關于文化產業方面的法律，給予文化產業以法律保障。

德國政府近年采取的主要措施主要有：

1）發起“文化與創業經濟行動”

2）設立專項基金和獎項

3）城里“音樂倡議行動組”

4）鼓勵和支持文化創意企業參與國際合作

5）提供多種融資支持

6）以展會為媒介促進產業發展

7）音樂搭臺旅游唱戲

8）大力支持中小創業企業發展

9）對出版實施減稅政策促進出版業發展

在以上的文化政策的促進下，文化市場保持著健康的發展，其中，就藝術市場而言，2006年藝術市場的銷售總額為1536百萬歐元，而在2010年，這一數字增加了25%。

3.社會與市場

文化市場決定社會群體意識。當形成了特有的品味之后，社會的群體意識反作用于文化市場，根據自身的意識形態，民眾亦會選擇相匹配的文化產品。

以出版市場為例，閱讀早已成為德國人生活的一部分，空閑時，通勤時，德國民眾總會不自覺地去閱讀各類書籍、雜志等。這一現象是由若干年的文化政策所創造的，與其同時，當閱讀形成習慣時，出版市場上也會根據民眾的需求產出大量的閱讀品，并且根據民眾的閱讀偏好，生產具有一定精神傳承的作品。

數字表明，在2006年，出版市場銷售總額為13605百萬歐元，而到了2010年，這個數字為15240百萬歐元。這不僅僅是受益于德國聯邦政府對出版業實施的減稅政策，更多的是社會群體意識對文化市場的作用。

類比中國大陸的電子游戲市場，90年代是曾有政策限制此產業的發展，電子游戲漸漸走入小眾市場，當近年政策放開時，沒有一個大眾的認同基礎，即便有國家專項基金的支持，電子游戲市場仍然在大陸地區步履維艱。

三.結語

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國家、社會、市場三者是相輔相成、相互影響、不可分離的，而市場即經濟領域對文化政策和公民的意識起了決定性作用。從德國的文化政策及其影響中我們可以看出，文化政策需要符合國情，適應社會經濟和文化市場的需求，也要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的需要。我國近年來對文化軟實力的重視程度逐年加強，也取得了值得慶賀的成果。國家要立足于市場、重視社會個體和群體的訴求制定文化政策，這樣才能取得更大的進步。

（中央美術學院）

注釋：

1董溯戰《英國社會保障制度中的國家、市場與社會作用之比較分析》，《寧夏社會科學》，總第121期，2003年11月，第71頁。

1.【加拿大】馬丁·基欽《劍橋插圖德國史》，趙輝、徐芳譯，趙敘校，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05年。

2.田齡、王忠春《德國占領青島時期的文化政策及其實施》，《史學月刊》，2007年第9期，第53—57頁。

3.錢國旗《文化政策與社會發展》，《青島大學師范學院學報》，第23卷第4期，2006年12月，第118—125頁。

4.董溯戰《英國社會保障制度中的國家、市場與社會作用之比較分析》，《寧夏社會科學》，總第121期，2003年11月，第70—7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