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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顯祖的賓白藝術(shù)
——以《牡丹亭》為例
■陳娟娟
所謂賓白,徐渭有云:“唱為主,白為賓,故曰賓白,言其明白易曉也。”既然為“賓”,就不能喧賓奪主,因而相對于曲,古人對賓白要缺乏重視的多,尤其是在元代——“元以填詞擅長,名人所作,北曲多而南曲少,北曲之介白者,每折不過數(shù)言,即抹去賓白而只閱填詞,亦皆一氣呵成,無有斷續(xù),似并此數(shù)言,亦可略而不備者”。
實際上,由于戲曲不像其他寫作方式那樣能通過作者直接介入的方式來描摹人物,而只能在人物的一言一行中體現(xiàn)人物的性格和心理,所以劇中人的賓白就顯得至關(guān)重要,而它不受格律的限制的這一優(yōu)勢,使它比唱詞更能自由地發(fā)揮,表現(xiàn)力度也更強。縱觀元明兩代,在賓白的寫作上做得最好的,要數(shù)湯顯祖。如以《牡丹亭》中的杜麗娘和《西廂記》中的崔鶯鶯為例比較來看,同樣是閨閣千金,但由于湯顯祖在賓白方面的把握更加到位,因此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做得更好。
《西廂記》中,王實甫將崔鶯鶯定位為相國千金,然而我們發(fā)現(xiàn)崔鶯鶯在言行舉止中總好像少了一份大家閨秀的氣度。元本題記《西廂記》中第三本第二折,鶯鶯發(fā)現(xiàn)了張生的簡帖兒即怒道:“小賤人,這東西哪里將來的?我是相國的小姐,誰敢將這簡帖兒來戲弄我?我?guī)自鴳T看這等東西?告過夫人,打下你個小賤人下截來。”可當(dāng)紅娘故意說要去告知老夫人時,她忙拉住紅娘:“我逗你耍來。”雖然鶯鶯口口聲聲稱自己為“相國之女”,可這段話聽上去實在不像出自一個從小受到禮法熏陶的千金小姐之口,而且即使是相國小姐也不會時時將自己的身份掛在嘴邊。用劇中人自己的話來介紹自己的身份,本身就落于下乘。
而湯顯祖筆下的杜麗娘,則在舉手投足之間,顯現(xiàn)出其雍容高貴來。且看《肅苑》中春香的獨白:
(貼):……俺春香日夜個跟隨小姐。看他名為國色,實守家聲。嫩臉?gòu)尚撸铣勺鹬亍!合阋蚨M言:“小姐讀書困悶,怎生消遣則個?”俺便應(yīng)道:“小姐,也沒個甚法兒,后花園走走罷。”小姐說:“死丫頭,老爺聞知怎好?”春香應(yīng)說:“老爺下鄉(xiāng),有幾日了。”小姐低回不語者久之,方才取過歷書選看。說明日不佳,后日欠好,除大后日,是個小游神吉期。預(yù)喚花郎,掃清花徑。……
麗娘游園,本是小事,卻也要選定吉期,預(yù)先肅苑,小姐尊貴可見一斑。雖是背著老爺,卻也不顯出縮頭畏尾的小家子氣,坦坦然地作好安排,這與鶯鶯的出爾反爾相比有天壤之別。此外,作者又在無形間借春香之言語反襯出麗娘的縝密嫻靜,更顯高妙。
湯顯祖作為明代的戲曲大家,其賓白藝術(shù)除了在人物塑造方面的起了積極作用之外,本身也獨具風(fēng)格。吳人評《牡丹亭》的賓白:“嬉笑怒罵,皆有雅致。宛轉(zhuǎn)關(guān)生,在一二字間。明劇本中故無此白。其冗處亦似元人,佳處雖元人勿逮也。”可見,湯顯祖是吸收了元雜劇語言自然真切的特點,同時又融入了典雅綺麗、含蓄蘊藉的風(fēng)格。其雅處,極雅;其俗處,極俗。而當(dāng)兩者被結(jié)合起來時,我們也沒有感到絲毫的突兀。
湯顯祖在創(chuàng)作《牡丹亭》之前,就已是蜚聲文壇的詩人,曾自謂“鄉(xiāng)舉后乃工韻語,詩賦外無追琢功。”其詩格調(diào)古雅,情境清新。與當(dāng)時追慕唐宋余風(fēng)流韻的復(fù)古派不同,湯顯祖更多的是借鑒了六朝辭賦、五代詞的絢麗詞風(fēng),但又不流于浮靡。帥機在《玉茗堂文集序》中曾這樣評價:“譬諸瑤池之宴,無腥腐之混品,珠履之門,靡布褐之蕪雜。”如《西池》:“臼鷺低回疾,寒塘秋葉稀。瞑煙開雨色,飛濕藕絲衣”之“風(fēng)風(fēng)雅雅”;《廣陵有贈》:“儂住曲江臺,臺門一點開。娥眉今夜淺,斜月剪江來”之“纖研”;《夢亭》:“知向夢中來,好向夢中去。來去夢亭中,知醒在何處?”之“妙得禪趣”;《夜書梅花閣》:“素月亂清墀,夜久光如積。悠然江海心,馮軒此聞笛”之“靈動恰好”。
此種詩風(fēng)帶入劇作中,于是,我們看到了許多好詞。《牡丹亭》第三十六出《婚走》中(旦):娥眉秋恨滿三霜,夢余荒冢斜陽。吐花零落舊羅裳,睡損紅妝。(凈):風(fēng)定彩云猶怯,火傳金炮重香。如神如鬼費端詳,除是高唐。又第二十六出《玩真》中,柳生上場便吟了一首詩:“芭蕉葉上雨難留,芍藥梢頭風(fēng)欲收。畫意無明偏著眼,春光有路暗抬頭。”此兩曲雕琢艷麗,讀來如含英咀華,從杜麗娘與柳夢梅口中說出,更顯其才貌雙全。
除此之外,湯顯祖還很善于營造詩化的意境。如在第十出《驚夢》中花神有一句臺詞:“咱待拈片落花兒驚醒他。”讓人不由得為湯顯祖語言的藝術(shù)化和構(gòu)思的巧妙而拍案叫絕。而同一個意思在第二十三出《冥判》中,又有不同的說法。當(dāng)判官問及麗娘死因時,(凈):“花神,這女鬼說是后花園一夢,為花飛驚閃而亡。可是?”花神回答:“是也。他與秀才夢的綿纏,偶爾落花驚醒,這女子慕色而亡。”“為花飛驚閃而亡”、“慕色而亡”,這大概是最美的死法了吧,實在不得不佩服湯顯祖的慧心和綺想。
明清傳奇的浮靡之風(fēng)興起之后,“今之曲即斗靡,而白亦競富。甚至尋常問答,亦不虛發(fā)閑語,必求排隊工切”。而湯顯祖繼承了元劇本色語言的傳統(tǒng),在說白方面,一掃當(dāng)時崇尚駢麗的風(fēng)氣,有意識地運用通俗的語言,曲文和說白恰當(dāng)配合,互相唱答,非常自然、明快。通俗,卻不粗俗;似信手拈來,卻又蘊涵了豐富的意蘊。如第四十三出《御淮》中一段:
(老旦):俺們是準(zhǔn)安府行軍司馬和參謀,都是文官。遭此賊兵圍緊,久已迎接安撫杜老夫人,還不見到。敢問二位留守將軍,有何計策?
(丑):依在下所見,降了他罷。
(末):怎說這話?
(丑):不降,走為上計。
(老旦):走的一個,走不得十個。
(丑):這般說,俺小奶奶那一口放那里?
(凈):鎖放大柜子里。
(丑):鑰匙哩?
(凈):放俺處。李全不來,替你托妻寄子。
(丑):李全來哩?
(凈):替你出妻獻子。
(丑)好朋友,好朋友!……
此段極盡諷刺之能事,純是口語寫成,雖稍脫主線,卻是插科打諢,活躍了氣氛。徐朔方在所注的《牡丹亭》前言中提到:“在湯顯祖的早期戲曲里,仆人說起話也是四六文的對句。這個情況在《牡丹亭》里有了很大的改進……在駢文說白減少的同時,生動的白話說白相應(yīng)的增加起來……從前人只注意到《牡丹亭》曲文美妙,而不重視它的賓白所達到的白話文的高度成就,不能不說是一個偏見。”縱觀《牡丹亭》之賓白,雖有駢四儷六之句,卻往往恰到好處,雖有方言俗語,卻使人不覺粗鄙。
無論俗雅,湯顯祖都注意到了語言風(fēng)格的簡潔明了,正如李漁所說:“……多而不覺其多者,多即是潔;少而尚病其多者,少亦近蕪。……作賓白者,意則期多,字惟求少,愛雖難割,嗜亦宜專。”可見,繁減只在必要,“文字短長,視其人之筆性。筆性遒勁者,不能強使之長;筆性縱肆者,不能縮使之短。文患不能長,又患其可以不長而必使之長。如其能長而又使人不可刪逸,則雖為賓白中之古風(fēng)史漢,亦何患哉?”湯顯祖的賓白即是如此收縮自如,常常在有些地方洋洋灑灑一大段,而在另外的地方卻惜墨如金,不肯多浪費一字。如第四十出《仆貞》中有一長段癩頭黿獨白,雖然文字甚多,卻句句必要:
(丑疙童披衣笑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自家癩頭黿便是。這無人所在,表白一會:你說姑娘和柳秀才那事,干得好,又走得好,只被陳教授那狗才,稟過南安府,拿了俺去。拷問姑娘那里去了?劫了杜小姐墳哩。你道俺更不聰明,卻也頗頗的,則掉著頭不做聲。那鳥官喝道:“馬不吊不肥,人不拶不直,把這廝上起腦箍來。”哎也!哎也!好不生疼。原來用刑人,先撈了俺一架金鐘玉磬,替俺方便,稟說:這小廝真?zhèn)€夾出腦髓漿來了。那鳥官喝道:捻上來瞧。瞧了大鼻子一颩,說道:這小廝真?zhèn)€夾出腦漿來了。不知是俺癩頭上膿,叫松了刑,著保在外。俺如今有了命,把柳相公送俺這件黑海青,擺將起來。……
這一段篇幅較長,卻長得應(yīng)該,可謂句句有用。它交代了柳夢梅與杜麗娘走后的情景。涵蓋的內(nèi)容很多,完全可以寫成一出戲。但是這樣就會加重負擔(dān),且與主題有所脫離。于是湯顯祖就借癩頭黿之口說出,既讓情節(jié)絲絲入扣,又不致使言語冗長。而且,還突出了癩頭黿的丑角形象,增強了舞臺效果。
《牡丹亭》中還有更多的閃現(xiàn)之筆,極為簡短,卻一語傳神,筆入化境。如《回生》一出里,杜麗娘復(fù)生后,馬上有一句賓白:“只那個是柳生?”一語既出,人為之動情。王思任曾評價道:“杜麗娘雋過言鳥,觸似羚羊,月可沉,天可瘦,泉臺可瞑,獠牙判發(fā)可狎而處,而‘梅’、‘柳’二字,一靈咬住,必不肯使劫灰燒失。”又如第四十四出《急難》中,杜麗娘央柳夢梅去探望父親安危,怕杜老爺不信,便約定以春容為憑。這時,柳夢梅說了一句:“說你先到俺書齋才好。”柳生憨態(tài),令人啞然失笑。
如果說“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是曲中絕唱,美妙絕倫的話,那么“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則是白中經(jīng)典,字字珠璣。湯顯祖用其豐富的想象和創(chuàng)造力,為我們營造了一個絢麗的語言世界。正如王驥德所評:“于本色一家,亦惟是奉常一人——其才情在深淺、濃淡、雅俗之間,為獨得三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