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明
《花間舊事》里的《小區三月》
——工筆畫的寫意訴求之我見
■丁明
那年初春的北京,天還帶著北方那特有的寒意直刺頸骨,眼看著“清明”思親的日子靠近,我卻因為學習工作的原因不能南下祭祀,心底不覺凄惶潸然。那天在郊外看著陽春三月的柳枝初綻新芽,迎春花含苞朵朵,那鵝黃嫩綠的春之聲期待呼出時,我的心“咯噔”一下,兒時的記憶、父母的身影緩緩浮現,就好像蒙太奇的電影閃回,慢慢地開始定格……
作為一個工筆畫創作者,我以為通過“目識”與“心會”兩道程序,結合自己的審美情趣、思想交融、筆墨風格,可以產生帶有強烈自我意識的“意象”,從而實現工筆畫真正意義上的“情景”訴說,有人把這稱之為“寫意精神”,既可以在寫意畫中強調,還可以在工筆畫中體現?!皩憽本褪潜憩F和抒情,盡管工筆畫會有線條的細膩、工整、嚴謹之說,似乎是有掩蓋了中國水墨畫的寫意性之嫌,其實,就我在創作中的感悟是:工筆畫的寫意性不是水墨畫的技法概念,不是游戲筆墨的繪畫表現,它需要的是繪畫者融心溢情的思考,并以圖飾的完美達到繪畫語境的拓展;也是繪畫者在創作時對形象的描繪過程中體現意境的追求和創造,既有對客觀物體形態特征的表現,又有畫家自我的主觀意識和情感世界的抒發,就譬如我在對《花間舊事》這個繪畫主題的物景經營布局時,牽動我的首先是一個節氣的到來:初春、清明、踏青、祭祀…….親人的離世寄托著活人的追思,如果僅僅是這樣一個主題,不免會對創作者的內心帶來的是感傷和憂戚,缺少了人文意義上的積極因素。于是,我在表現畫面的思想性時,不能從個體的經驗出發,要思考工筆畫在繪畫中更多的是要有把美帶給觀者的價值判斷,而不是一味地追求自我的情緒宣泄。所以,在我眼中展現的不僅僅是初春的楊柳和綻放的花朵,父輩的故事和兒時的記憶也在一點一點的通過一部老舊拖拉機,帶著歲月的斑駁、帶著拖拉機的輪子碾過泥土的芬芳和玉蘭花盡情綻放的柔情,就那么走進視線……這幅作品在參加 “第二屆全國現代工筆畫大展”上獲得了優秀創作獎。有評委專家對我說:正是基于我在這幅作品中以一種關注內心的細膩,關注生命的傳承和在工筆畫的意境中凸顯了社會的人文情結,彰顯了生活在美麗中遞進……作為繪畫者的我一直認為:就中國工筆畫的寫意性,從繪畫樣式的出現開始,寫意性就一直隱性存在于工筆畫創作中。藝術創作源于生活,但不是復制生活。工筆畫的寫意性就我作為繪畫者在創作時,也是十分注重情趣表現。情趣是繪畫者心境的自然流露,是繪畫者對生活的積累與思考后的一種表現,是對生活態度的反映,是繪畫者對社會生活關注后的一種精神傳輸。在《小區三月》的這幅作品創作過程中,我們身邊住著許多來自外地的打工一族,他們蝸居于城市社區樓宇的半地下室,半截窗扇時常在夜晚透出明晃晃的光亮,看不到居住者的身影、聽得見那聽不懂的方言,這些都會在無意間敲打我的心臟,也會引起我對當下民生的些微關注:現實生活中的地下室半截窗,堆滿了的鍋碗瓢盆煤氣罐、電磁爐,帶著生活的艱辛和物質的凌亂,紛紛擾擾走進人們的視線,會有那種鄙視外地打工族的眼光,但更多的是憐憫、關愛、幫助的臂膀……試想:工筆畫有工整細致、刻畫入微、具像寫實功能的同時,也具有很強的制作性,工筆畫繪意抒情層層疊染效果在畫面上所產生的視覺沖擊也是具有生動的感動性。工筆畫營造氛圍也需要一定的激情,如果陷入制作性太強或者太過于理性的去畫工筆畫,也容易造成失去繪畫語境的情趣性。所以我作為工筆畫創作者對繪畫語境的處理要拿捏有度。譬如對原來的物景,我用一盆水仙花擱置在半截窗臺,代替現實中那曾經的凌亂物件寓意冬去春來;一個外接的衛星天線“小鍋”,把時代繪進畫面,蝸居“城中村”的外地打工者,在人生的路徑中都是一樣的渴望知道外面的世界,命運雖然不同,但是人生訴求是一樣的,人的生命是同樣有尊嚴的!我的畫面沒有刻意用人物來表現,但不代表他們不存在,我是有意識地將那些物件引伸,在理智和激情之間自覺地不斷平衡,不但要做到畫面有形神兼備的能力以達到傳神寫照,還要有發揮工筆畫營造氛圍優勢的能力以完美的表達情趣,移情于景,形式要出舊入新,選擇適當的藝術技巧和藝術語言以有效的表達情趣,做到意與法的統一,手不滯,心不凝,使心靈的感悟暢達筆端,融于彩墨,使觀賞者感到畫有盡而意無窮,以繪畫的藝術性,來有意促動社會的進步性,這是作為工筆畫畫家在創作中需要思考的命題——在看似線勾層染寫意性表現中反映了人文生活和自然世界。
總之,工筆畫的寫意性是體現中國繪畫的精髓實質之所在,是工筆畫固有的美學特點,也是工筆畫博采眾長和兼收并蓄的基礎,是作為工筆畫家突顯創造個性的要素之首。工筆畫寫意性的實現顯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意匠慘淡經營中”,需要學識修養的積累,以意運法,借先人的話說“意奇則奇,意高則高,意遠則遠,意深則深,意古則古,庸則庸,俗則俗矣?!毙枰粩鄬W習感受中國民族藝術豐沛的營養,以社會學的眼光關注現實生活中的當代人生、精神面貌和生命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