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進現行造船價格統計調查方法的設想

韋海聲

（國家統計局舟山調查隊，浙江 舟山 316021）

進入新世紀以來，舟山海洋經濟快速發展，尤其是船舶修造業突飛猛進。作為舟山重點發展的工業行業，2001年—2012年，全市船舶修造業投資累計達近600億元，2010年規模以上船舶修造業企業產值占全市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比重首次突破50%，2011年達到53.2%。船舶出廠價格是計算工業總產值反映生產規模的主要依據，其價格的漲跌對造船企業的生產和效益有著重大影響，船舶出廠價格指數準確與否直接關系到舟山市工業增加值和GDP的核算，也影響著浙江省船舶制造業出廠價格的走勢。但是現行的造船價格統計方法制度過于簡單籠統，缺乏具體操作性，統計數據較難準確、靈敏地反映客觀實際。筆者借助長期從事生產價格統計的實踐，結合統計工作實際，通過分析研究我國現行造船價格統計方法，借鑒目前在國內得到航運業和造船業界普遍認同的二項造船價格指數編制思路，提出改進現行造船價格統計方法一些設想，期待改進和完善造船價格統計方法制度。

一、造船行業的特殊性及現行價格統計中存在的主要問題

（一）實際出廠價不一定等同于合同價。造船行業普遍采用“訂單生產”的方式，造船企業接受客戶訂單，廠方按照訂單合同要求生產產品，客戶（船東）按生產進度分期付款。正常情況下結算價格以合同價為準。在全球貿易旺盛、航運市場行情好的時候客戶會加價以便早些提船，相反情況下，船東會想盡辦法挑刺壓價以便推遲交船，所以實際出廠價格并不等同于合同價格，合同價格只能作參考依據。

（二）價格統計“同質可比”原則難以做到。影響船價的因素較多且十分復雜，有船型、噸位、設備配置、船東、交船時間及結算方式等等。一方面，由于造船企業每次接單船舶的具體要求及設備配置等不盡相同，往往差距很大，難以“同質可比”。另一方面，即便是同一客戶在同一時點簽訂多條同種規格型號的船舶，由于船舶生產周期長（大型船舶生產期一般為2年，部分企業從接單到交付有時長達4—5年），交船時間不同導致同種規格型號船舶造價不同的情況相當普遍，因而難以準確反映報告期內價格變動趨勢。

（三）價格統計方法過于原則，缺乏可操作性。對于造船價格統計方法的解答，現行唯一的依據是《中國工業品價格統計工作手冊》（2010年1月編?。┑?5頁第11條和第12條。雖然比以往的解答有所改進，內容有所豐富充實，但仍然過于簡單籠統，缺乏科學性和操作性。

1.第11條“生產周期長的產品價格如何填報？”答：在工業品價格調查中，許多產品生產周期較長，如一些大型機械設備。在填報這些產品出廠價格時，應遵循以下原則：報告期價格以生產出來后銷售的價格填報；基期價格以基期或最臨近基期銷售的產品價格填報；填報的價格資料要同質可比。在實際執行過程中，有的企業定有合同價格，在產品生產過程中可填報合同價格，必要時可參照市場情況做些調整。產品生產過程結束后，再按實際發生的價格填報。

2.第12條“合同價格和實際變動情況不符時如何處理？”答：目前，企業銷售產品的方式有訂單、合同等多種形式。一般來說，產品價格在簽訂合同時是根據當時的市場情況確定的，而市場經濟條件下，產品價格是在不斷變化的。在合同期內，如果產品市場價格產生大起大落現象，企業上報的合同價格與其他企業上報的價格相差較大，有時甚至出現趨勢相背離的情形，這種情況下，合同價格就不能很好地反映實際價格水平。在保證企業代表性的前提下，可將不符合實際情況的“合同價格”刪除；如果上報的企業較少，可參照同一地區、相同規模、生產相同產品的企業價格水平進行更正，在基層表上要注明原因。

3.第11條解答對于“生產周期長的產品”提出了原則性的價格統計規范。但在造船價格統計實際操作中可能會出現以下問題：如果在長達二年甚至更長的生產過程中采用合同價格填報，交船的當月價格采用實際交付價。那么（1）在長達二年及更長的時間中，環比指數均為100，無法及時反映造船市場價格變動情況。（2）交船的當月價格采用實際交付價，上月是二年前簽訂合同時的價格，環比指數反映的實際上是這二年中市場價格變動，相當于把二年的變化情況壓縮到二個月當中，或者說反映的是交付價與合同價的變動。（3）“在產品生產過程中可填報合同價格，必要時可參照市場情況做些調整”。何為“必要時”？“必要時”的界定是什么？“調整”，如何調整，調整的依據是什么？具體操作方法是什么？對這些在實際填報數據過程中普遍存在的問題，缺乏具體指導意見。

4.第12條對于“合同價格和實際價格不符”提出了統計規范。按照此條解答，把不符合實際情況的“合同價格”刪除，也就是刪除這些企業價格記錄。企業記錄少了，代表性就會相應減弱，這個方法在國家和省級層面或許可行，因為省級及以上層面統計包含一定數量的生產同種產品的調查企業，刪除部分記錄后，仍舊不影響其代表性。但在市、縣級統計層面，調查布點的企業數量本來就少。造船行業經過幾輪兼并重組后，大型龍頭企業占據了行業絕對份額，以舟山為例，6家調查企業產值就達到行業總產值的50%以上。同時，由于企業規模和產品的趨同性，在同一統計時點上，幾乎每家企業合同價格和實際市場價格都會不符，難以依照“按同一地區、相同規模、生產相同產品的企業價格水平進行更正”。

二、目前國內兩項權威的造船價格指數統計方法

（一）中國新造船價格指數（CNPI）

中國已經成為世界第一的造船大國。應運而生的中國新造船價格指數（China Newbuilding Price Index ——CNPI），是反映中國新造船舶價格趨勢和新造船市場情報的信息系統。中國新造船價格指數2011年7月1日起，每兩周發布一期，并輔之以資深經紀人撰寫的半月市場報告。CNPI指涉的船舶須符合國際船級社聯合會（IACS）成員船級社的建造規范，中國國內沿海和內河船舶不在指數范疇之內。

指數結構。中國新造船價格指數（CNPI）由三個分船型綜合指數構成，即新造油輪價格指數（CNTPI）、新造干散貨船價格指數（CNDPI）、新造集裝箱船價格指數（CNCPI）。每一個分船型價格綜合指數又由若干個具體分船型指數構成。

船型說明。選擇船型的依據有兩個原則：主流性和前瞻性。指數公司根據交付量、新接訂單和手持訂單的統計數據，依照主流性原則，確定某個船型的噸位或箱位范圍；然后根據前瞻性原則，在該個噸位范圍內選出一個最有前景的船型設計，將其定為基準船型。基準船型的詳細定義包括十幾項參數，由于篇幅關系，具體不列。

基準付款方式。除了基準船型定義外，對基準付款方式和成份船廠的嚴格定義，也是CNPI的一大特色。由于新造船的付款方式不同，實際占用的資金就不同，如果將不同付款方式的價格簡單平均，指數將扭曲市場價格。CNPI制定的當前基準付款方式為：60%+10%×4（分五期付款），所有報價都換算成基準付款方式后再進入指數的計算系統，以保證指數具有明確的價格指導意義。

基準船型的調價原則。對不符合基準船型的船價調整，指數（報價）委員可根據實際情況，依據其經驗和知識對船舶價格做出調整。盡管指數（報價）委員都是資深的經紀人，且在行業內都具有很好的口碑和信譽，他們的估價能力和職業道德水準毋庸置疑，但指數編委會還是制定了統一的調價原則，作為價格調整的指引。

指數的編制過程。指數公司由十多家在中國新造船市場最活躍的中外資船舶經紀公司組成，分為三個專業指數委員會：油輪指數委員會、干散貨指數委員會和集裝箱船指數委員會。每月15日、30日各委員會成員根據規定的報價程序和規則向指數公司編委會報價。指數編委會收到報價后，由資深航運專家進行審核，審核合格的原始報價方可進入指數的計算系統，生成當期指數。

指數的公正性、代表性和專業性。為保證指數的公正性，指數公司成員全部由獨立船舶經紀公司組成，沒有該行業的其他利益方（船東、船廠、金融機構等）。這些經紀公司中既有歷史悠久的國際知名企業，也有發展迅速的中資經紀，其聲譽和業績均為業界所公認。與其他利益方不同，船舶經紀不僅對市場信息最為了解，而且身份隨客戶而變換，必須兼顧賣方和買方的利益，因此形成了經紀人主導報價的國際慣例。指數公司成員均為專做船舶買賣、成交量領先的經紀公司，保證了CNPI有很強的市場代表性。指數的專業性源于報價人和審核員，他們都是在航運界域耕耘多年的專家，對市場的熟悉程度和對專業的精通程度保證了指數的專業性。

（二）上海船舶價格指數（SSPI）

2009年，國務院作出加快推進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和國際航運中心建設的重大決策。根據國務院文件和交通運輸部《船舶交易管理規定》相關要求，上海航運交易所承擔開發的“上海船舶價格指數”經過縝密分析和市場的磨合，以及一年半時間的內部試運行，于2011年9月28日正式發布。上海船舶價格指數（Shanghai Ship Price Index ——SSPI），是反映國內外遠洋、沿海和內河航區的典型船舶成交價格水平以及波動情況的指數體系的總稱，分為價格體系與指數體系兩部分。

價格體系。由5年船齡、船況良好、規范船廠建造、證書有效、主流船級社、屬于正常營運的17個典型船舶評估價格組成。指數體系。由“上海船舶價格指數（SSPI）”、“國際散貨船價綜合指數（BPI）”、“國際油輪船價綜合指數（TPI）”、“國內沿海船價綜合指數（CBPI）”、“國內內河船價綜合指數（IBPI）”5項綜合指數組成?；竞w全球船舶交易市場和各主流船型，填補了我國船舶價格評估和系列船價指數的多個空白。

上海船舶價格指數數據來源采集于船舶交易市場實際成交數據與航交所專家公式相結合的方案。上海船舶價格指數以2010年4月7日為基期；基期指數為1000點；發布頻率為每周三下午4點；17個典型船舶評估價格同步發布。通過及時、客觀地反映國內外典型船舶交易價格水平和變化趨勢，以覆蓋面廣、市場貼合度大、敏感性高、抗沉性好和延展性強的特點，為我國航運、融資租賃、船舶評估和海事仲裁等企業或機構的日常運營管理和政府的宏觀決策提供一種具有客觀性、時效性、穩定性及代表性的參考標準和依據。

我們認為上述兩種造船價格指數統計方法，雖各有側重和優勢，但無疑都具備客觀性、嚴謹性和科學性。中國新造船價格指數（CNPI），重點觀察符合國際船級社聯合會（IACS）成員船級社的建造規范，而中國國內沿海和內河船舶不在指數范疇之內。其優勢在于：一是選擇調查船型的“前瞻性”、“普遍性”原則，使得指數反映市場變化更具預測和研判性；二是明確“基準付款方式”，使得不同付款方式對于船價的影響得以消除；三是制定“非基礎船型的調價原則”，對于調價的具體操作做出了統一的規范，確?？茖W、嚴謹；四是指數編制過程中，不但制定了明確的報價程序和規則，而且原始報價數據必須先經過資深航運專家審核，最大程度上保障了源頭數據的客觀性；五是源頭數據的提供者全部是獨立船舶經紀公司。確保了指數的公正性、代表性和專業性。上海船舶價格指數（SSPI）調查范圍除了國內外遠洋船型以外，還涵蓋了國內沿海、內河航區的典型船舶。從指標體系上，可以獲取“國內沿海船價綜合指數”、“國內內河船價綜合指數”，對中國新造船價格指數（CNPI）做了補充和豐富。在原始數據來源上，采用的是實船交易市場實際成交數據與航交所專家公式相結合的方案，使得實際成交數據和專家評估有機結合，更為客觀。另外，按周發布數據，在發布頻率上，也更為密集。

三、對改進現行造船價格統計調查方法的設想

船舶經紀人和航運業專家最了解造船市場行情，統計部門具體負責工業生產者價格調查工作的人員對船市波動的把握能力無法與其相比。但是，統計部門可利用自身的優勢，進一步研究和完善造船價格指數編制體系中權重設置等方面的問題，依托調查企業的力量，在現階段設想從調查方法著手，逐步完善方法制度，搞準價格數據。

（一）前期實踐與總結。國家統計局舟山調查隊從2011年開始探索造船價格統計調查的新方法，并完成了相關統計方法制度課題研究，提出了新的思路和方法制度建議，呈報國家統計局浙江調查總隊。2011年7月開始先行先試，將新方法貫徹落實到具體工作中。經過兩年來的實際應用，我們認為完善后的統計方法更能充分反映造船行業復雜的價格變化情況，造船價格指數對市場的波動反應更加靈敏，也與專業機構的價格指數比較吻合。從目前來看，這套新方法在實施過程中也存在一些困難和不足，比如：對基期交付價格的評估，需要企業多個部門資深人員的專業意見，同時評估態度必須客觀、嚴謹和審慎，這對企業的要求比較高，部分企業實施起來存在一定難度。

（二）總體思路。一是對企業上報的原始數據，認真做好評估。除了詳細地詢問企業相關人員以外，時刻關注和跟蹤“中國新造船價格指數”、“上海船舶價格指數”，來評估和修正基礎價格數據和匯總指數，不失為一條簡便和有效的途徑。二是經過和多家造船企業反復探討所達成的共識，認為“評估基期交付價格”的方法既可解決價格“同質可比”問題，也能及時反映造船市場價格變動情況，具有較強的科學性和可操作性。

（三）基本原則。一是以報告期交付的船舶作為統計調查對象。二是以報告期交付船舶的實際成交價格（分期付款的合計金額）作為填報價格。三是實際成交價格的基礎是合同價格，根據當時造船市場行情對合同價格做增減變動。四是按照“同質可比”原則，評估基期（三個月前）交付價格。設定對比基期為報告期往前推三個月，主要是考慮造船行業的特殊性，造船價格變化相對來說不是太頻繁，如果以報告期的上個月為對比期，由于時間跨度太短，兩個月間價格細微的變化會被忽略掩蓋，而導致每月環比指數幾乎都保持100，環比連乘推導出的累計指數無法靈敏地反應市場價格波動。五是多數企業船舶交付后一個月，才能結算出銷售收入（實際交付價格的取數依據），這中間一般會有一個月的滯后期，可把上月交付價格作為本月價格，忽略這一個月的時間差。

（四）具體做法。一是估算基期交付價格，也就是假設報告期交付的船舶在三個月前交付，船價是多少。這個虛擬價格要綜合考慮二期（報告期和基期）間造船市場行情波動情況，以及各類原材料、船配設備、人工費及其他費用等生產成本變動情況。步驟1：先分別核算出構成船價的各項成本費用及利潤；步驟2：由企業多個部門（如經營部、生產部、財務部、商務部）分別估算出報告期交付的船舶假設在上期交付，船價相對應的各項成本費用及利潤；步驟3：合計加總作為這艘同規格船的上期基礎價格，再綜合考慮當前造船市場價格變動情況，評估出一個虛擬價格。由于估算價格沒有簽約合同等憑證作為價格采集依據，所以特別強調統計員在報表和臺賬上注明數據來源和推算依據。

二是完善調查表。為了嚴格把關評估數據質量，同時也便于企業部門間的協調，我們特別設計了一套價格統計調查表，主表為國家統計局統一制定的價格調查表（表1），要求企業統計員填報并報送到統計調查主管部門；附表《舟山市船舶制造企業出廠價格統計調查表》（表2）由企業相關部門（如經營部、生產部、財務部、商務部）填報相應的價格或費用，部門負責人和填報人簽名后報送至本企業統計員。

統計方法制度的改革、完善和創新需要不斷的統計實踐、探索和積累。對改進現行造船價格統計調查方法的設想，具體實踐中期待統計界同仁群策群力，不斷研究，共同公關，以進一步提高統計數據質量和統計工作水平。

表1 工業生產者出廠價格月報表

表2 舟山市船舶制造企業出廠價格統計調查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