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妹
[摘 要]在中國革命實踐中,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找到了一條符合中國當時國情的、具有中國特色的革命道路——農村包圍城市道路。從八七會議之后初具形態,到抗日戰爭時期中的進一步發展與完善,最終于六屆六中全會上正式以中國的革命道路提出,以及毛澤東在1939年的《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一文中對其進行總結,農村包圍城市這一革命道路最終形成。本文就其理論的時代背景、形成過程、歷史意義與現實意義進行初步探討及研究。
[關鍵詞]農村包圍城市,中國特色革命道路,工農武裝割據,革命根據地
農村包圍城市,最后奪取全國勝利的革命道路,是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領導中國革命實踐中逐步探索出來的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革命道路。其內容為:“中國民主革命首先在敵人統治力量比較薄弱的農村,發動農民武裝暴動,建立人民軍隊,建立革命根據地,把武裝斗爭、土地革命、建立政權結合起來,使之建成支持長期革命戰爭的戰略基地。依托根據地積累發展革命力量,隨著革命戰爭、人民武裝和根據地的發展,逐步造成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態勢,最后奪取全國勝利。”[1]這一理論是共產黨人集體智慧的結晶,然而對其形成時間與標志的研究,學術界一直有不同的意見。同時,在我國全面深化改革、加快發展的新時期,對這一理論的研究不僅對提高黨的核心領導能力具有啟示作用,還對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具有重要的指導和借鑒意義。
一、農村包圍城市道路形成的時代背景
1924到1927年的大革命失敗后,國民黨在全國范圍內展開反革命軍事行動,殘酷打擊、鎮壓共產黨和革命黨人,企圖消滅共產黨,消滅革命。這使得還要不要繼續革命、怎樣繼續革命成為亟待共產黨回答和解決的問題。此時,黨內的小部分右傾機會主義者,已然對革命失去了信心,但在總結大革命的經驗與教訓的基礎上,共產黨領導了“八一”南昌起義,打響了武裝反對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并由此認識到掌握武裝力量的重要性。然而,面對俄國十月革命的成功經驗,中國的革命該走什么樣的道路?黨內“左”傾盲動主義路線忽視我國革命的特殊性,照搬俄國革命經驗,主張以城市為中心開展起義,這使得革命力量在大革命之后遭受了進一步的損失。
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革命家、思想家,通過在革命斗爭實踐中的艱難摸索,逐漸發現了中國具有的特色的城鄉關系,即中國是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國家,外無獨立內無民主,主要的斗爭形勢是依靠武裝革命,同時中國是一個落后的農業大國,廣大的人力物力集中在農村,作為中國人口大多數農民也是反帝反封建的主力軍,此外,農業經濟占據主導地位,資本主義經濟在中國還尚未形成。在不懈的斗爭和努力中,黨的革命軍隊和人民逐漸團結和壯大起來,為戰勝敵人保證了基本的力量,而此時統治集團的矛盾沖突,更為農村革命提供了機遇。針對這些事實,老一代革命家對首先從農村開展革命的道路展開了深入的實踐與探索。
二、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理論形成過程
然而,任何一條成功革命道路理論的形成都不是一帆風順的,中國特色革命道路的探索經過千辛萬苦,在不斷總結成功的經驗和失敗的教訓中才建立起來。這一過程筆者主要分為三個階段,即“八七”會議后到遵義會議之前為中國特色革命道路的提出階段;以遵義會議為轉折到抗日戰爭爆發為進一步發展階段;1938年黨的六屆六中全會正式提出到1939年毛澤東同志的《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一文對其進行總結,代表著這一理論最終形成。
(一)中國特色革命道路的提出階段
在黨的“八七”會議上,毛澤東提出了一條比較正確的土地革命路線,做出了“槍桿子里出政權”的正確判斷。1927年9月,毛澤東根據“八七”會議的相關決定,于9日發動了秋收起義,起義爆發后,由于敵我力量懸殊,攻取長沙的目標沒有實現。這也使毛澤東認識到,以當前的實力,在敵人力量集中的大城市與敵人展開爭奪是不會取得成功的,只有將力量集中在敵人力量薄弱的農村、山區,才能保持實力,等待時機取得勝利。于是各起義部隊會師文家市,這也為農村包圍城市革命道路拉開了序幕。
1927年10月,毛澤東主持召開了意義重大的古城會議,會議不僅總結了秋收起義的經驗和教訓、做出了開展工農武裝割據的正確決策,也為岡山革命根據地的建立和黨的工作重心的轉移打下了基礎。
由此可見,毛澤東對武裝斗爭、土地革命和根據地建設等重大問題,已經有了較為深刻的認識,而這些也正是“工農武裝割據”思想的主要內容:“槍桿子里出政權”明確表明我們要取得革命的勝利,就要武裝斗爭,這也是中國革命的主要形式;中國是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落后的農業大國,農民作為中國革命的主力軍,“農民問題乃國民革命的中心問題”[2],而農民的迫切需求是土地,因而土地革命勢在必行;根據地的建設則是武裝斗爭和土地革命的基礎,是革命力量的依托,根據地的建設和發展不僅能鞏固武裝斗爭和土地革命的成果,也能進一步的保證和促進其順利進行。因此,可以說“工農武裝割據”思想的提出表明“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理論萌芽的出現,只是在這一時期,這些思想還不夠系統,還沒有得到進一步完善。
1928年7月,在黨的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明確指出了“黨在農民運動中的任務”是“贊助農民的游擊戰爭”,“創立蘇維埃政權和實現土地革命”,“發展蘇維埃的根據地,奪取新的區域”。大會強調了根據地建設和開展農民運動的重要性,但是對于農村革命根據地存在和發展的條件并沒有做出明確的回答,同時大會指出“新的高潮中要以武裝暴動推翻國民黨政權和帝國主義”,“使革命先在一省或幾省重要省區之內勝利”,強調“城市領導作用的重要性”,可見會議仍然只是把農村武裝斗爭作為城市武裝暴動的配合力量,并沒有放棄城市中心論的思想。
與此同時,面對黨內“紅旗到底打得多久”的質疑,毛澤東在同年10月,《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么能夠存在?》一文中,分析了國內的政治經濟情況,指出進行一場由無產階級領導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必要性,同時分析了在白色政權包圍下,一小塊或若干塊紅色政權能夠長期存在和發展的條件和可能性。此文涉及政治、經濟、軍事、政權建設等諸多方面,內容十分豐富。11月在《井岡山的斗爭》一文中,除了對紅色政權存在和發展條件的補充外,還分析了在統治階級政權的不同時期我們的戰略要有相應調整,同時就土地問題、政權問題、軍隊建設、黨的組織和戰略戰術等各方面問題做出了詳細的分析。這兩篇文章表明了毛澤東在關于中國革命道路這一問題上思想的進一步成熟,同時解決了黨的第六次代表大會沒有解決的問題。然而,這一時期他尚未認識到中國革命的長期性與曲折性,對農村革命根據地在取得全國政權中的重要作用也沒有充分認識到,只是把它當作眾多力量中的一個,中國革命道路到底要以城市為主還是以農村為中心還不明確。這一思想在1929年4月5日毛澤東給中央的回信中也同樣得到了體現,他認為:“農村斗爭的發展,小區域紅色政權的建立,紅軍的創造與擴大,尤其是幫助城市斗爭,是促進革命潮流高漲的主要條件”[3],由此可見,雖然他已經把農村斗爭看作是主要條件,但是卻是在“幫助城市斗爭”的地位上,這實際上仍然是以城市為中心。
到1930年1月,毛澤東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文中批評了“先爭取群眾后建立政權”的錯誤思想,強調了建立農村革命根據地的重要意義。值得注意的是,這篇文章已經開始出現了把工作重心放到農村的傾向,文章指出:“紅軍、游擊隊和紅色區域的建立和發展,是半殖民地中國在無產階級領導之下的農民斗爭的最高形式,和半殖民地農民斗爭發展的必然結果;并且無疑地是促進全國革命高潮的最重要因素”[4],這里著重肯定了農村在革命中的重要作用,闡明了建立和發展工農武裝與紅色政權的客觀規律性,并指出要采取:“朱德毛澤東式、方志敏式之有根據地的,有計劃地建設政權的,深入土地革命的,擴大人民武裝的路線是經由鄉赤衛隊、區赤衛大隊、縣赤衛總隊、地方紅軍直至正規紅軍這樣一套辦法的,政權發展是波浪式地向前擴大的,等等的政策,無疑地是正確的”[5]由此將工農武裝割據的思想上升到了路線的高度。由此可見,這一時期雖然工農武裝割據的思想得到了很大的發展,但是黨并沒有真正的解決工作中心放到農村的問題,毛澤東也沒有完全的形成以農村為中心的思想。
(二)中國特色革命道路進一步發展
長征開始后,面對黨內外嚴峻的形勢,1935年1月緊急召開遵義會議,重新確定毛澤東同志的正確領導,在以他為首的黨中央領導下,紅軍勝利到達陜北完成了轉移。在對大革命失敗和土地革命戰爭實踐經驗進行總結的基礎上,1936年12月毛澤東寫了《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一書,以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揭示了中國革命戰爭的規律,以及由此產生的戰略戰術問題,闡明了革命戰爭的長期性和曲折性。但此書還是沒有對農村包圍城市,最后占領城市并奪取全國政權的理論做出明確的總結。隨后,在抗日戰爭爆發的新形勢下,毛澤東堅持了農村革命根據地的重要性,大力開辟敵后戰場和抗日根據地,開展游擊戰爭,使農村包圍城市的理論在革命實踐中得到了極大地豐富和發展。
(三)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理論最終形成階段
1938年10至11月,黨的六屆六中全會糾正了以王明為代表的“右”傾投降主義路線,會上毛澤東做了《戰爭和戰略問題》的結論,指出:“革命的中心任務和最高形式是武裝奪取政權,是戰爭解決問題。這個馬克思主義的原則是普遍地對的。不論在中國在外國,一概都是對的。”但是,“中國的特點是:不是一個獨立的民主的國家而是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國家;在內部沒有民主制度,而受封建制度壓迫;在外部沒有民族獨立,而受帝國主義壓迫,因此,無議會可以利用,無組織工人舉行罷工的合法權利。在這里,共產黨的任務,基本的不是經過長期合法斗爭以進入起義和戰爭,也不是先占城市后取鄉村,而是走相反的道路。”[6]這里相反的道路即是指先占領鄉村后奪取城市的道路。此文章也是第一次明確地把先占鄉村,后取城市,作為中國革命的道路提了出來。最后,在1939年12月的《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一文中,毛澤東同志對中國的革命道路問題做出了一個基本的總結,從中國國情出發分析了中國革命的長期性和曲折性,以及由此決定的中國革命自身的特點和所選擇的革命道路。至此,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理論得以最終形成,也使中國的革命道路這一問題真正得到解決。
三、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理論形成的意義
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創立的這條革命道路,是對中國革命戰爭和建立農村革命根據地的經驗總結,正確揭示了中國革命發展的客觀規律,同時,不論在馬克思列寧主義還是毛澤東思想的發展史上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首先,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理論是對馬克思主義的豐富和發展,它實現了馬列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革命實踐的結合,同時,這一理論的提出也是毛澤東思想形成的重要標志。此外,這一革命道路的成功也為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提供了借鑒。
其次,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理論除了保證中國革命的成功之外,在當今社會同樣有著深刻的現實意義:
第一是一切從實際出發,理論與實踐相結合。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理論是在馬克思主義暴力革命學說的基礎上,結合中國革命實際情況逐步建立的,因此,在我國實際發展過程中,也只有從實際情況出發,制定出符合國情的政策,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才能真正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第二便是創新意識。農村包圍城市這一理論本身是一種創新。它開創了無產階級領導的革命以農村為中心的先河。而創新意識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前進的動力所在,面對社會的發展,面對新情況、新問題的出現,不斷進行理論創新,能更好地發揮其指導作用,從而不斷推進我國的改革和發展。
第三就是加強黨的領導和重視三農問題的必要性。我國是一個農業大國,三農問題始終是我國革命、建設和改革的根本問題,同時,作為人口大多數的農民始終是中國共產黨最廣泛、最深厚的群眾基礎。因此,重視三農問題、加強并改善黨的領導,才能保證國家的穩定,促進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步伐,進而取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勝利。
參考文獻:
[1]毛澤東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2]毛澤東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毛澤東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毛澤東選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鄭德榮.略論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理論的形成[J].東北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2年第6期
[6]王桂琴.論“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的理論形成[J].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1年第1期
[7]劉付春.改革開放以來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研究綜述[J].重慶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2年8月第4期
注釋:
(1)見《中國近現代史綱要》第五章
(2)《毛澤東文集》第1卷,第37頁
(3)《前委致中央的信》(1929年4月5日),見《中央革命根據地史料選編》中冊
(4)《毛澤東選集》第95頁
(5)“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毛澤東選集》第106頁
(6)“戰爭和戰略問題”《毛澤東選集》第50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