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因

◎曹光貴

病因

◎曹光貴

康建持手機：喂119火警臺，我家失火了……我是個癌病患者，現正在醫院輸液，回不去，剛才我老婆打電話講家里失火了，請你們……我家住在……

康建打完電話，弟弟康設忙用擰干的熱毛巾替康建擦去臉上的汗水，說不急不急，救火車一會就會趕到。

康建說，我早就和你嫂子說過，家用電器不能同時開，一旦超負荷，會出事的。

康設說，定是線路老化了，得增容。

康建嘆氣說，是得增容，要不是這病……

人說患癌癥的人，除了遺傳基因外，多數人與心情有關。

康建是長子，其下分別有四個弟妹。康建找對象時，起先，有幾個姑娘一聽他有這么多的弟妹，往往見了一面之后，便婉言拒絕了；有的姑娘甚至沒照面，便一口回絕了。

康建在找對象上屢屢受挫，一度心里挺不好受。后來，經親友介紹，康建結識了市郊一小鎮上，僅有初小文化的秦芮姑娘。

康建初見秦芮時，已步入大齡青年的行列。康建經過了找對象難的遭遇后，對伴侶的選擇，看重的是人品。康建見秦芮雖相貌平平，但人還算樸實，且有編織毛衣的一技之長，況且，秦芮也同意與他相處，康建便與她戀愛上了。

一年后，康建和秦芮結婚了。婚后第二年他們生了一個兒子，爺爺還親自為這長孫起名康宏。奶奶更是喜歡，主動要求帶康宏。康宏自小算是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

那年，秦芮從市郊小鎮遷進城里，在一家小食品店當營業員。由于秦芮以往與人打交道甚少，性格比較孤僻，遇事還認個死理，時不時和同事為點小事發生爭執，進城后心情十分郁悶。

一天，秦芮回到家，她在發泄了對某個同事不滿后，說城里人真難處。康建得知情況后，說問題主要出在秦芮身上。并說秦芮不善與人相處，得改一改。秦芮起先不服。康建直言，就拿交接班來說，你本應按時正點接班，可你經常遲到幾分鐘，一次，二次對方原諒

你，次數多了，換上我，對你也會有意見的。秦芮不高興了，說你幫外人說話，氣我。康建說，我是對事不對人，你可別想歪了。秦芮不以為然說，不就耽誤幾分鐘接班嗎。康建說，你可別小看了這幾分鐘，一天五分鐘，十天就是五十分鐘，一個月就是一百五十分鐘，若是延續半年或一年……你可占用了別人多少時間啊！秦芮說，我主要是氣她向領導反映，背后說我壞話。康建說，看來你得先端正態度，你不遲到，別人也不會瞎匯報。過后，秦芮好了幾天，上班能正點接班了。一周后，秦芮遲到的毛病又犯了。次日，領導找秦芮談話后，還打電話告訴了康建。

當初，為幫秦芮在城里找份工作，康建頗費周折。如今，康建不能眼看因為秦芮的屢次遲到，遭到店家辭退。康建一個勁的向秦芮的領導說好話，并替秦芮保證，以后一定按時接班。

那天，康建隱瞞了與秦芮領導通話的內容。歸家后，康建與秦芮進行了溝通，詳細了解了秦芮各班次的情況，而后制作了一份秦芮上班時間表。秦芮起先不解，康建說，目前街道用人，區領導讓我去街道工作了，以后中午十一點半下班，十二點前，先幫你接個班還是有可能的。秦芮聽了滿意地說，那你中午不休息了？康建說，沒事。為了你……我樂意。

每當輪到秦芮中午接班，康建有時連午飯都顧不上吃，匆匆趕到小店幫秦芮接班。每逢節假日，康建有時替秦芮上班或值夜。月末，康建還幫秦芮盤點貨物。康建的所為，緩和了秦芮與同事的關系。熟悉康建的人背地里夸他的同時，都說康建一人干兩個人的活，為了老婆沒少吃苦。然而，過多的操勞，影響了康建的身體，他的胃部時而隱隱作痛。康建起先沒當回事，那日，康建胃部痛感加劇時，康建才去醫院就診。經醫生診斷，康建患上了萎縮性胃炎。

那年，由于工作調動，康建被安排到一所小學校當了一名副校長。面對新的工作環境，全新的工作目標和任務，康建忙得不可開交。故而，顧及秦芮少了。秦芮缺少了康建的幫助，一開始感到無所謂，可不到半月，便感覺對待工作力不從心了。她時時煩躁不安，怨天尤人，與同事相處不融洽了，經常為點小事鬧矛盾，為此，店里的領導又一次找到康建，要求康建做做秦芮的思想工作，同時透露了小店將面臨拆遷的信息。康建連忙詢問領導，小店拆遷后，店里人員將作何安置。領導告訴康建，初步打算，一是重新選址；二是到其他小店；三是自愿回家拿幾百元的生活費。

康建回家后，與秦芮商量，后來權衡再三，小店拆遷時，秦芮選擇了回家，每月拿300元生活費，直至退休享受養老金那天。

秦芮獨自在家伊始，她慶幸從同事間的糾紛中解脫了，慶幸不用再擔憂上班遲到，不會再因瑣事遭受到他人責怪和領導批評了。

這期間，兒子康宏己是一名初中生。康宏愛下圍棋，每天上學書包里少不了圍棋書。上課時，康宏經常不注意聽老師講課，偷看圍棋書。為此，凡是給康宏上過課的幾個老師都批評過他。班主任老師還沒收過康宏的圍棋書。

那天，康建單位有事，只能讓秦芮去開家長會。班主任老師在家長會上，和秦芮談了她兒子康宏的的情況，秦芮回到家氣憤地將康宏數落了一頓。康宏不服，頂撞秦芮，秦芮氣得順手將桌上的一冊圍棋書撕毀。康宏嘲諷秦芮說，撕吧，用勁撕，我這兒還有，全給你。康宏將書包扔到秦芮跟前。秦芮嚷道，你有意氣我，你……你給我滾！秦芮見兒子似無動于衷，似乎還在嘲笑她，秦芮抓起桌上的一只玻璃杯向兒子砸去，滾！兒子避開玻璃杯，挪向門口。秦芮發瘋似的又抓起桌上的茶壺，手指門外，滾！康宏膽怯了，瞪著秦芮說，你……你可別后悔。滾！秦芮將茶壺砸向門口。我看你是瘋了。兒子不愿再糾纏下去了。出門時，兒子重重地將門一關，氣哼哼地離開了家。

康建接到秦芮電話后，匆忙趕回家，見一地的碎紙和玻璃碎片，起先不解。康建問淚眼婆娑的秦芮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芮抹淚賭氣說問你寶貝兒子去。康建一再追問，后來秦芮才將開家長會的情況說了。得知了事情發生的原委后，康建說，生這么大的氣，不值。

康建收拾完屋子已是夜晚十一點多鐘。康建牽掛著兒子，對秦芮說，你就知道把兒子轟出去，這么晚了，他不歸家，你去找啊！秦芮氣似乎還未消盡，說要找你去找，就當我沒這個兒子。康建生氣說不講理。說完，吃了幾片胃藥，而后走出家門找兒子去了。

兒子康宏一夜未歸，秦芮這才感到事情鬧大了。

次日一早，康建出門上班時對秦芮說，你在家守著給兒子開門。

秦芮苦臉說，你不去找兒子了？

康建說，上午學校有事，下午再說。

那你抽空給兒子學校打個電話，問問他有沒有上學。秦芮提醒說。

康建埋怨說，無事找事，現在傻眼了。

連日來，兒子康宏的失蹤，傷透了康建的心。康建向親朋好友四處打聽兒子的下落，無果。康建只得求助電視臺、報社，并去公安局報案。對妻子秦芮，康建有苦難言。兒子不在身邊了，秦芮精神也顯得恍惚，在家做事丟三落四的。那天，用電飯鍋燒飯，秦芮竟然忘了放水。

你兒子喜歡下圍棋，會不會……康建的摯友許長鳴說。康建連忙打聽，得知某圍棋協會近期曾在河南鄭州舉辦過全國青少年圍棋賽。康建想起，前一陣在家用餐時好像聽兒子說過這事。于是，康建聯系上弟弟康設，連夜乘火車趕往鄭州。

到達鄭州后，康建和康設打聽得知，圍棋賽兩天前就結束了。經走訪，有人看著康建遞上的兒子康宏照片說，這照片上的人來過。康建似吃了一顆定心丸。兩日后，康建對康設說，你我還是分開找，這樣搜索的地點廣泛些，或許能撞見康宏呢。

分開尋找康宏的第一天，白天康建和康設分別到火車站、汽車客運站、廣場、影劇院、幾大商場等處尋找，晚上，兄弟二人在旅社碰面，疲憊至極。最后一天下午，當康建和康設帶著失望的心情去火車站購票準備返滬時，不曾想在距火車站不遠處的一家包子店門口，撞見了康宏。康建見著兒子康宏，頓時熱淚涌上了眼窩。爸……兒子在呼喚的同時，哽咽著落下了眼淚。

在餐館，康建瞧著兒子狼吞虎咽吃著肉包，得知兒子從前一天中午起就斷炊后，更是心疼不已。叔叔康設在一旁連聲勸康宏吃慢點，喝點雞湯，別噎住了。

歸家途中，在火車上，康建和康設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規勸康宏。康宏以瞌睡為由，閉眼靠坐在一邊。康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加之連日的尋找奔波，胃病的疼痛折磨得他苦不堪言。見狀，康設同樣心急，若一味地埋怨責怪康宏總不是事。火車到站之前，康設許諾康宏，下車后，買副上等的圍棋送給康宏。這才稍稍化解了康宏心中的不快。康宏答應以后不再離家出走了。康建趁康宏心情好了，不失時機地要求康宏無論如何讀完中專，千萬別因為喜愛下圍棋，荒廢了學業。并說沒有文憑，以后不好找工作。康宏說，我想報名參加市里圍棋青少年培訓班，還要參加比賽。康建得知圍棋培訓班是在暑假期間，說可以，培訓費我給。不過，你得保證讀完中專，拿到文憑。同時許諾康宏，如果在圍棋比賽中獲獎，將有重賞。康宏樂了，問賞什么？康建說，得看你是前幾名。

聽見敲門聲，秦芮連忙開門。叔叔康設推了康宏一下說，怎么啞巴了？媽……康宏輕聲喊道。頓時，秦芮熱淚盈眶，情不自禁叫著康宏的乳名說，寶寶……隨之抹著眼淚，將康宏拉進屋。

打這以后，秦芮對待康宏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康宏，生怕康宏不高興時再離家出走，故而對康宏比較放任。背地里，秦芮時不時地還塞錢給康宏。星期天，康宏迷戀棋譜，有時不愿下床，秦芮親自把飯菜端到床頭，生怕康宏餓壞了。

康宏經過圍棋培訓，在名師輔導下，棋藝有了明顯的提高。那年，在全市舉行的青少年圍棋比賽中名列第三名，獲得銅牌。后來，康宏又代表學校參加全市“青春杯”圍棋擂臺賽，一舉奪魁。

那年，適逢康宏中專畢業，市里籌建商業銀行。康宏學的是商業會計，報名時，負責招工的一位領導酷愛下圍棋，聽說康宏會下圍棋，且獲過獎，十分青睞康宏。后來，康宏經過筆試，面試等程序，最后被這家商業銀行錄取。

經過崗前專業培訓，起先，康宏在銀行當柜員。干了一段時間后，康宏見銀行內部招聘信貸員，他對照條件后，挺自信地報名參加了競聘。康宏在三輪競聘中，以優異的成績脫穎而出。本次招聘競爭，康宏的過人之處與他長期酷愛下圍棋，勇爭第一，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韌勁有關。其次，康宏自信，多年來，他在偏愛圍棋過程中，搭上了不少人脈，私交不錯，只要再做些努力，完成信貸指標還是大有希望的。再次，信貸部張主任的女兒張娜在與康宏接觸中，對康宏頗有好感，背后，一個勁地叫康宏競聘信貸員。

康建得知康宏瞞著他當上信貸員后，很是生氣。康建說康宏不安分，在銀行當柜員收入穩定，每天還能朝九晚五，生活有規律。同時，不擔風險。

康宏認為，在銀行當柜員整天窩在銀行沒出息，再說，柜員收入低，錢不夠花了，還要向家里要太寒酸了。至于說風險，康宏對康建說，我一不貪，二不賄，三遵章守紀，能有多大風險。

康建說康宏單純，想當然，銀行錢讓你貸出去，萬一收不回來……

康宏不以為然說，我呆啊，傻啊，我怎么會拿國家的錢往坑里填。貸款沒有回報的事，我決不做！

康建說服不了康宏，又不能叫康宏辭去銀行信貸工作，十分生氣。無奈，康建對康宏說，路是自已走出來的，我丑話說在前面，以后，你貸款給對方，萬一收不回來，你哭的日子還在后面呢！

康宏說，爸，你別小看我。退一步說，真像你說的萬一貸款收不回來，我就認罰認栽了，算倒霉。

沒這么簡單，到時，給國家造成損失，一旦追究起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就去坐牢吧！康建說。這也正是康建最最放心不下的。

有這么嚴重？康宏警覺起來，對當上信貸員稍稍后悔了幾秒鐘。

自打康宏從事信貸工作以后，康建忙于學校工作，對待兒子的信貸工作無暇顧及，可又始終放心不下，時常食之無味，臥而難以入眠。久之，造成康建胃病久治不愈，甚至病情加重。

平日，康宏為拓展客戶，進行貸前調查。為防范風險，防止不良貸款的產生，康宏對貸方的經營模式、經營狀況、發展前景等情況都要及時掌握，相關財務資料的搜集、核實、整理等等都要一一過問。康宏忙得不可開交，每天很晚才歸家，更無暇顧及父親康建的病情了。

那年暑假，康建所在的學校組團赴湘西旅游。那日，康建帶團到達張家界。深夜，在旅社，康建突然接到一長途電話。康建接聽后得知，是兒子康設單位的張行長。張行長要康建迅速趕回來，說有要緊事商量。康建緊繃著臉，問是不是兒子康宏出事，被公安局抓了。張行長說不是，三言兩語在電話里說不清，你連夜趕回，最好是乘飛機……上機前告訴我，我去機場接你……別多想……你兒子人在外地，還沒回來。

話機“嘟嘟”傳出聲音。“先生，對方電話掛了。”女服務員提醒。康建持話筒似從夢中醒來，忙說對不起，放下話筒，歉意地走開了。

離開旅行團前，康建向隨行的李主住交待幾件事后，冒雨打的連夜趕往飛機場。登機前，康建打電話告訴了張行長飛機抵滬的時間。

次日下午，康建下了飛機仍在想會是啥事呢？康

建百思不得其解地走向機場出口。康建走出機場見到張行長和區教育局的夏書記，便迫不及待問出了什么事。張行長表情十分嚴肅地握著康建的手說，上車再說。康建不依，他握住張行長的手說，從接到你打給我的電話起，我立馬就往回趕。夏書記得知康建一路奔波而來，飯都沒吃，說這哪能行……餓壞了身體……上車，先去吃飯。

上車后，康建說，我胃疼，不想吃，這會兒也吃不下。見狀，張行長說，那……我就不勉強了，我們帶了面包和礦泉水，你先墊墊饑。張行長讓司機取出面包和水。

你們想得真周到，謝謝！康建吃著面包喝著水說。不一會，康建餐畢，對夏書記和張行長說，這下二位可對我說了吧？！

夏書記和張行長說，你可得要挺住啊！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天塌下來，我頂著，你們就說吧……算我求你們了！康建急得都要落淚，忍耐不住，大聲嚷道，真急死人了！

在車上，夏書記和張行長告訴康建，他的兒子康宏，二十四小時前在回滬的高速公路上，發生了一起車禍，康宏經搶救無效死亡了。康建傻瞪著眼不相信，說會不會搞錯了。

不會！同車的還有三人，現在已脫離了危險。張行長說。

聞言，康建淚水奪眶而出，他抽泣囁嚅著：宏兒……宏兒……

夏書記對康建說，目前你愛人還不知道，把情況告訴你，你得挺住。

半晌，康建抹著眼淚，答應歸家后親自告訴愛人秦芮。

夏書記和張行長對康建說，得先把你愛人弄到醫院，萬一你愛人得知兒子車禍身亡，經受不住打擊……

傍晚，在醫院，當康建把兒子康宏車禍身亡的事告訴秦芮后，秦芮頓時淚如雨下，她連聲呼喊著：不可能……他還年輕啊……旋即，便人事不省被送進了急診室。經醫生搶救蘇醒后，她聲嘶力竭地嚎啕大哭：我要宏兒，我要宏兒寶寶回家！那一聲聲，一句句悲凄的呼喚，在場的親朋好友聽了，一個個潸然淚下……

康建強抑住悲痛的同時，一次次告訴前來看望的親朋好友，千萬、千萬別把兒子宏的死訊告訴宏的奶奶和外婆，她們已是八十多歲的老人，經受不住這一沉重的打擊啊！

康宏車禍身亡后，秦芮思兒心切時，她面對掛在兒子臥室墻上的遺像暗自落淚，時常喃語數小時。見狀，康建心如刀絞，抑住悲痛，苦苦相勸。為排解秦芮心中的積郁，康建欲攜秦芮外出旅游。秦芮說不去，萬一出車禍人回不來可就遭殃了。康建知道，近一年來，兒子死亡的陰影一直籠罩在秦芮的心頭。那日，秦芮盯著兒子的遺像喋喋不休。說什么呢？康建忍不住問。秦芮說，兒子在天堂享福呢。人都有死的那一天，只不過有先有后。兒子在為我探路呢。康建欲帶秦芮去精神病院就診。秦芮說沒病。無論康建怎樣勸秦芮，她始終不肯去醫院。康建逼急了，秦芮說，要我去精神病院，還不如讓我去死。聞言，康建想想罷了，可心里并不舒坦。

一天，晨練時，有個朋友告訴康建，說秦芮炒股了。康建不信，回家后問秦芮。秦芮本不想說，康建緊追不舍，秦芮只得承認了炒股之事。康建說秦芮不是炒股的料。秦芮對康建說，你不是想帶我出去旅游嗎，就算我用旅游的錢投資股市了。康建抑住火氣，說炒股虧了你會后悔的。自打秦芮炒股起，她投資開立的證券賬戶和資金賬戶、交易品種等等從不肯告訴康建。有幾次，資金不夠，秦芮問康建要，康建被逼無奈，雖解囊相助，可心里十分的不樂意。康建擔心秦芮炒股一旦虧多了，引發精神病，久而久之，這也成了康建的一塊心病。

中年喪子，是人生的極大不幸。對康建而言，兒子康宏遭遇車禍不辭而別，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康建自省，錯就錯在他當初沒能竭力阻止住兒子干銀行信貸工作，錯就錯在他早兩年沒有舍得讓兒子入伍當兵。更讓康建始料不及的是兒子離去后，竟有人打來匿名恐嚇電話，質疑康宏是否真的死了。康建想，出車禍的那天夜晚，兒子駕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他也許是外出辦事急于求成趕路心切，也許是思想麻痹，也許是駕車缺乏經驗……種種猜測，推斷，聯想到兒子往日工作的艱難和不易，他作為父親沒能分擔兒子往日的憂愁內疚啊！面對兒子的遺像，康建想了很多，他時而埋怨，時而自責不已。過度的操勞和悲傷，以及對妻子秦芮的擔憂，使得他胃病惡化了。

入院后，醫生給康建做了三分之二的胃切除手術，并確診康建胃癌已到了中晚期。

（責任編輯 陳天賜）

曹光貴，男，南京市作協會員，已在《小說界》《北方文學》《參花》《文學月刊》《散文百家》《南京日報》《金陵晚報》《上海支部生活》《幽默諷刺·精短小說》《小小說月報》《江蘇安全生產》等發表作品數十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