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峻東
“寵”也是對干部的危害
文_峻東
自古父母都知道,壞孩子是“寵”出來的。溺愛是很多父母對待子女的通病。春秋戰國時期流傳的《觸龍說趙太后》的故事生動說明,真正愛兒女,需為兒女計深遠、計長久,令其積功為尊,多勞而俸。對于長安君這種王子也一樣,如此才能挾國之重器而號令天下。否則,也走不出諸侯子孫沒有三世而侯的定律。當時有個叫“子義”的趙國人聞此感嘆說:“人主之子也,骨肉之親也,猶不能恃無功之尊,無勞之俸,而守金玉之重也,況人臣乎?”壞孩子是“寵”出來的,“壞”干部也是“寵”出來的。誰也不會否認,干部隊伍的絕大多數是好的或比較好的。同樣,誰也不能否認近些年來干部隊伍中出現了不少“壞孩子”。與家庭中的壞孩子不同的是,干部隊伍中的“壞孩子”是完全有自主思想、自主行為能力的成人,而不是懵懂不諳世事的兒童。他們變為“壞孩子”,主觀原因是主要的。但出現數量不少甚至級別很高的“壞孩子”,尤其不少擔任過一把手的“壞孩子”,方方面面的“寵”也難辭其責。
首先是上級的“寵”。歷來官場的“壞孩子”,鮮有草包傻蛋,大多都是“聰明伶俐兒”,如宋代高俅、童貫,明代魏忠賢,清代鰲拜、和珅等等。當今很多貪官,不少是能員干吏,有頭腦,有魄力。頗能以其才干能力深得上級領導賞識垂愛。而對他們身上出現的問題,上級往往或視為小節,或視而不見,或有意包容,甚至放縱,致使這些人越來越膽大,越來越有恃無恐,越來越肆無忌憚。最后滑向深淵,不可救藥。
何以屢屢出現很多干部“邊腐邊升”的怪現象。家里的“壞孩子”是偏心父母害了他。干部隊伍里的“壞孩子”則是上級的“寵信”害了他。所以,很多此類“壞孩子”在懺悔時還在埋怨上級、組織,并非完全沒有道理。最近,中央巡視組在第二輪巡視中,有9個巡視點均被“巡”出干部選任問題。三峽集團被指存在“個別領導人員帶病上崗”,廣東省被指有的干部“帶病提拔”“帶病上崗”。這充分說明一些帶“病”干部確實被人“寵”信。
其次是社會的“寵”。中國自古以來社會的官本位意識根深蒂固,至今仍影響著人們的思想。為官則尊,非官則卑,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數年來,為何每年的公務員考試“高燒不退”,官本位思想亦是其原因之一。社會大眾雖有仇官之言,但內心深處不乏羨官之意,日常生活中也不乏媚官之舉,君不見很多成功的企業家千方百計擠進官場。所為何來?除有的人求自保外,也有些人是為分一杯羹湯。人們多見這種場景:不論在何場合,只要官員出現,特別是“一把手”出現,便眾星捧月,旁人亦自覺矮人三分。就連開學術會議和科技會議,官員座位必須在主席臺,照相必須居正中,不少學術獎項中特別是社會學科的獎項,官員是其中的常客,社會以此為正常。有的場合可以說是為官通吃,有的人一旦為官,權、錢、名、利、色樣樣都撈,且出手不空。就連“教授”這類職稱,不少官員也熱衷于“客串”其中。
社會的崇官媚官心理導致官場中的“壞孩子”自視高人一等,久而久之他們便飄飄然,胡作非為起來。再加上以前制度的籠子不嚴密,有的地方甚至老百姓在籠內,官員在籠外。這種情況下,官員豈有不變壞的道理?
第三是媒體的“寵”。媒體本來是社會之一端,這里特別列出是因一些媒體宣傳助長了官員官僚主義、形式主義的風氣。一些官員言必留聲,行必留影,就連普通的慰問群眾、掃街、植樹、下鄉之舉,也有大幫記者跟隨。那些“壞孩子”中的“一把手”更是上報需頭版,電視需頭條。官場中的“壞孩子”以媒體為舞臺,現表演之能,即便其治下是一個不大的領域也要一盡“普天之下”“率土之濱”的土皇帝之興。黨中央曾多次強調要改進新聞報道,主角應該是人民群眾而非官員,自黨中央《關于改進工作作風,密切聯系群眾的八項規定》出臺以來,這種現象有了不小改進,但以官為重的情況依舊存在。
任何現代民主法治的國家,對官員(公務員)的要求和管理是極其嚴格的,也是極公開透明的,在那里為官確實難,難就難在不能以權謀私,難就難在難以找到“黑箱”“暗箱”以售其私,難就難在眾目睽睽下難以作奸犯科,“官不聊生”雖為戲言,但既是客觀事實,也是常態。
在黨中央反腐力度空前,掃除“四風”毫不松懈的今天,雖然那些官場中的“壞孩子”有的被抓了,有的收斂了許多,但遠未到“官不聊生”的狀況。有的官員,特別是一些“一把手”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狀況仍有待破除,否則,這些官員難以樹立謙卑敬畏之心,難以副“公仆”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