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民的量化寬松

約翰·繆爾鮑爾

傳統貨幣政策并沒有對歐元區核心國家造成什么影響，美國式量化寬松也不會造成什么影響。CFP供圖

接近年底，能源和商品價格下跌將歐元區年通脹率壓至零以下幾乎已成定局——遠遠低于歐洲央行近2%的目標。歐洲央行應該停止讓誤導性傳統思維——以德國經濟思想為核心——繼續阻撓有效行動，而必須采取“為人民”的量化寬松——米爾頓·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的“直升飛機撒錢”策略的改版——扭轉通縮、讓歐元區重回正軌。

事實表明，傳統貨幣政策并沒有對歐元區核心國家造成什么影響，美國式量化寬松也不會造成什么影響。這部分可歸因于一個事實：對信用供給問題，歐元區（銀行更加重要）資本市場的承重能力遠遠比不上美國。因此，降低政府、公司和資產支持債券的收益率沒有什么效果。

與此同時，歐元匯率已無法進一步下降。首先，歐元區存在巨大的貿易盈余，歐元貶值會招致強烈的國際抵制。此外，美聯儲購買資產自持證券的能夠刺激消費支出的機制——低按揭利率、方便的住房再融資、高房價和房屋權益收回——在歐洲都有所不同。

在德國、法國和意大利，高房價促使無房者存更多的錢用于首付，也讓租房者保持謹慎——預期房租漲價。而房屋所有者的房產財富并不會轉變為支出的大幅提升，因為他們不方便獲得房屋權益貸款和廉價的按揭再融資。最后，在德國等國家，家庭的銀行和儲蓄存款遠遠多于債務，降低利率會減少家庭總支出。

阻止量化寬松在歐元區起作用的另一個因素是債券收益率低迷。這一現象增加了退休基金的記錄赤字，使得一些公司不愿投資，也更容易導致退休金繳費率的提高和退休金數量的限制。美國則允許用更寬松的貼現率假設計算養老金負債。

此外，美國式量化寬松還會帶來消極的分配效應，因為它將更多資金引向支出傾向更低的富人，而對將錢用于增加消費的窮人支持不足。在歐元區，分配問題尤其復雜，因為國家間的制度差異會產生歧視的感覺。

顯然，歐洲央行必須發展出一套符合歐元區獨特制度的戰略，而不是繼續跟在美聯儲后面亦步亦趨。這一戰略應該基于弗里德曼的“直升機撒錢”主張——大規模印鈔并分配給公眾總是能夠刺激經濟、解決通縮問題。但是，為了讓這一措施的影響最大化，歐洲央行還必須找到辦法確保公平分配。

一個簡單的解決辦法是把資金分配給政府，讓政府決定如何將資金花在各自的人民頭上。但歐元區規則禁止歐洲央行為政府支出融資，這條路被堵死了。

因此，更加可行的辦法是向所有工作者和退休者提供社會安全號（或等效措施）接收來自歐洲央行的支付，政府只是幫助分配。另一個替代方案是使用電子注冊，建立歐洲央行可以獨立于政府使用的公共數據庫。

歐元區有大約2.75億擁有社會安全號的成年人，其中90%左右是注冊選民。從2001年美國的經驗看，每人300美元的社會保障返現能讓需求增加總分配額的25%左右，來自歐洲央行的500歐元支票可以增加大約340億歐元的支出，或GDP的1.4%。這一返現所帶來的增加的稅收收入能顯著降低政府赤字。

除了將歐元區經濟帶出通縮，這一方案還能帶來巨大的政治收益，因為它將減少對歐洲制度的不滿，特別是在希臘和葡萄牙等受困國，額外的500歐元能極大地提振支出。如此，歐洲央行能夠向不滿的公民和投資者證明，它對于實現其通脹目標乃至抑制民族主義政黨的興起十分嚴肅認真。

誠然，一些國家——特別是德國——可能通過審慎和責任主張抵制這一方針。但事實是“直升飛機撒錢”將起作用——并且沒有歐元區法律禁止這樣做。

在經歷了多年的緊縮、暗斗和失業后，是時候實施能滿足歐洲需要的量化寬松計劃了。

（作者為牛津大學經濟學教授、牛津馬丁學院新經濟思維研究所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