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

趙炎

進入藝術還是回到生活？——談柳青的最新個展《餐廳》

2013年9月22日，青年藝術家柳青的個人雕塑作品展《餐廳》在意大利威尼斯的卡斯泰羅925號畫廊開幕，展覽由北京貳壹零貳藝術空間主辦，展期為9天。由于此次展覽正值威尼斯雙年展期間，引起了大批藝術愛好者與收藏家的廣泛關注。

柳青此次個展的主題名為《餐廳》，展廳分為前廳和后室兩個部分，一步入前廳，呈現在觀眾面前的是6件掛在墻上的蔬菜雕塑，均襯以白色背板，蔬菜的名稱以印章的形式鈐押其上，與雕塑本身都經過了精心的布局與安排，如同傳統中國畫中的瓜果小品一般，既顯得自然清新又講究章法布局。

來到展廳的后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地上堆放的一組瓜果蔬菜，既有生動逼真的白菜、榴蓮、南瓜、蘋果等，還有噴以亮漆的辣椒、茄子以及半加工、未完成的白色蔬菜模型；在其旁邊是筷子壘成的基座，上面擱置著幾塊摔碎的南瓜塊；靠墻而立的桌子上，則擺放著幾樣中國傳統菜肴，有我們熟悉的醬板鴨、鹵肘子、清蒸魚、成鴨蛋，還有主食餃子、燒賣和缽子飯；后墻上的視頻中，播放著表現切、炒、煎、炸等烹飪手法的視頻。觀眾行走于展廳之中，猶如進入了日常生活中司空見慣的餐廳。

展覽期間，不時有外國觀眾向藝術家提問，他們對于這種逼真制作的瓜果蔬菜非常感興趣，并向藝術家詢問制作技法。而在國內常見的雙黃咸鴨蛋，尤其引起了外國觀眾的好奇。柳青一一耐心地回復了觀眾的各種提問。

這次展覽，與柳青之前的作品相比在題材上有很大變化，他以往的作品是以人物的群像為主，通過設置各種各樣的場景：如：火車站、地鐵車廂、電梯等等，生動地再現出了不同身份人們的各色動作和表情，他所探討的是都市生活中人們的精神狀態和相互之間的關系，但這次的展覽卻顯示出了他新的關注點，表明了藝術家對于藝術本身與人的生活這兩方面更為細致和深入的思考。其實整個展覽《餐廳》就是一件完整的作品，一方面，通過構建一個整體的氛圍實現了生活與藝術之間的轉換與比喻，表達了藝術家對于日常生活與藝術關系的思考；而另一方面則通過瓜果蔬菜這種最為基本的生存材料的視角，探討了我們日常生活中每天都在發生的與生存直接相關的生產與消費的關系，這種關系不僅僅是現實與當下的，同時也是歷史與文化的。

王爾德曾言：“生活的奧秘存在于藝術之中”，而進入柳青的餐廳則像進入了一個藝術與生活相重疊的二度空間，在這里，畫廊與餐廳之間的身份與功能形成了置換與融合，構成了一個藝術的餐廳，它不僅試圖展示生活的奧秘，同時也在探討著藝術的奧秘。餐廳的外間通常是顧客用餐消費的地方，在這里觀眾前來欣賞掛在墻上的作品也暗示出了這是藝術產品消費的場所，里間作為菜肴生產的廚房隱喻了藝術的生產和來源：堆在一起的瓜果蔬菜、視頻中展示的神乎其神的烹飪手法，以及色香味俱全的中式菜肴，這些要素所概括的是一個中餐制作的過程，目的在于類比出一種藝術作品的生產過程，它所暗示的是藝術與生活的模糊邊界，似乎告訴我們來源于生活的藝術本身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其實，就整個展覽的空間布局來看也是如此：從畫廊的外問到里間，再從整個畫廊到外面的街道都構成了從藝術到生活的漸變和轉化，從而使整個展覽巧妙地實現了藝術與生活的置換和融合。另一方面，如果從蔬菜的角度來理解，這個制作的過程又是一種獨特的生產與消費的過程，它不僅包含一種歷史文化的內涵，同時還有當代現實的隱喻。在中國，對于菜肴的生產和消費是獨特的，中餐的制作從某種程度上可以理解為一種藝術的過程，尤其是視頻《做》中所展示出的那種技術與形式感，而堆疊成基座的筷子作為一種消費的工具——這種中國人一生都要使用的生活中最為基本的工具，似乎也顯示出一種文化的智慧和生存的藝術。整體看來，這個餐廳中所包含的信息是多樣化的，它既是藝術的，也是生活的，既是傳統的，也是現代的，既是歷史的，也是當下的。

展覽《餐廳》顯示出了藝術家柳青近來對于生活的體悟和對藝術本身的思考，它所展示的既是當代生活中的藝術，同樣也是當代藝術中的生活。在這個餐廳中，歷史與文化的因素、藝術與現實的因素都交織在一起，讓我們在感受藝術、體悟生活的同時，也在思考和探索著當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