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腳與民國婚姻

中國人往往愛用一句俗話來形容婚姻，叫做“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這腳和婚姻還真是有著分不開的聯系。在那個“想象中美好”的民國時代，就有幾樁小腳跟婚姻的糊涂案。

比如魯迅的遺物——朱安。在婚前，朱安就知道魯迅喜歡大腳。所以在結婚當天，她故意穿了一雙大鞋，還給鞋里面塞上棉花。誰料，就在朱安下轎時鞋子滑掉，露出了其小腳的真相，讓魯迅愣在當場。

蜜月期間，魯迅教鄰家的一對小姐妹做運動。這讓不受老公待見的朱安看在眼中十分羨慕，于是就跟在一旁，也模仿著活動身體，想博取魯迅的喜歡。然而她那一雙小腳，令原本就矮小的身體扭動起來更顯滑稽，不舒展也毫無平衡感。反被魯迅嫌惡。婚后第四天，急于掙脫這雙小腳的魯迅就借口學業繁重，攜其二弟周作人去了日本。從此，一個花季少婦，卻無計留春住。

與朱安有相同遭遇的還有郭沫若的原配張瓊花。1921年，20歲的張瓊花出嫁了。當她從喜轎中滿懷嬌羞，顫巍巍地走出時，等待中的男子竟瞬間面如死灰，死死地盯住她紅裙下的那雙小腳。

在原本該教新郎恣意憐愛的新婚之夜，張瓊花身邊唯有紅燭陪其落淚。而她一生的良人，卻在另一廂讀起了《莊子》。

朱安的丈夫在婚后第四天出走，張瓊花的丈夫呢，則只多待了一天，也離家去了東京。這一去，就是20載光陰。張瓊花的韶華被秋風橫掃，心崖卻還懷有一絲未泯滅的念想。

能說是同人不同命嗎？有因小腳而遭棄的原配，也有因小腳而受寵的正房。

民國大腕辜鴻銘就雅愛小腳，認為：“三寸金蓮是手段，而肥臀是目的，這樣會使血往下行時越走越窄，走投無路之下，只好倒流洄漩在臀部，從而促使臀肥股胖。”于是，肥臀加小腳，款擺生姿，媚態橫生，引人遐思。

辜鴻銘還有一套品味小腳的七字訣：瘦、小、尖、彎、委、軟、正。而他的正房淑姑，就完全符合他的審美理想，有一雙辜鴻銘欲罷不能的盈盈小腳。辜鴻銘在寫作時，經

常會將淑姑喚到身邊，讓她脫去鞋襪，供自己賞玩聞肉香，并將之稱為“興奮劑”。每當文思枯竭時，只要有淑姑小腳在手，他便能下筆千言。甚至還為這雙小腳做詩一首，“春云重裹避金燈，自縛如蠶感不勝。只為瓊鉤郎喜瘦，幾番縑約小于菱。”腳上沒有春秋，淑姑自是不必擔心色衰而愛弛了。

妾侍也有憑小腳而“平步青云”的。比如袁世凱的第五房姨太楊氏，出身小戶人家，且姿色平平。但她纏得一雙好小腳，就如同民國時期的蘇州山歌一樣：“又好像五月端陽三角粽，又是香來又是甜；又好比六月之中香佛手，還帶玲瓏還帶尖。”再加上楊氏口巧心細，遇事果斷，哄得袁世凱索性將家中日常生活，都交由楊氏一手經管。

一雙小腳，卻敢“踩在”老公頭上的奇女人也有。那就是胡適的白頭發妻江冬秀。

作為留美學士，胡適在得知未婚妻“已不纏足”時，立即回信鼓勵，希望“在家鄉提倡放足，為一鄉除此惡習”。可惜，那時江冬秀已年有20，足骨早已裹得變形，雖然放開，卻再也無法恢復到天足模樣。后來，胡適在一次以《白話文運動》為題的講演中，一方面主張學白話文“應該從活的語言下手”，一方面坦誠地說，“我們是從古文里走出來的，但如同舊時女人的小腳解放，無論怎樣解放，斷不能和天足媲美。有人說我的白話文寫得好，其實是解放后的小腳，鞋子里卻裝滿了棉花”。很顯然，這都是從江冬秀的痛苦中“領悟”的。

與魯迅、郁達夫、傅斯年等人相比，堅持娶小腳老婆，且不離不棄的胡適，被李敖稱為“偉大”。而主張自由戀愛的陳獨秀卻氣得亂拍桌子，對胡適說：“你要認我是個朋友，你今天就跟你的老婆離婚。這么丑的老婆，這么小腳的老婆，沒有文化，沒有思想，你居然能夠容忍，證明你不是我的朋友。你如果是我的朋友，馬上就和她離婚！”而胡適卻坦然地回答：“其實我現在的婚姻，對我沒有什么吃虧，也很好。”這真應了那句俗話：“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

（摘自華文出版社《挖歷史》 主編：私家野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