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中亞地區跨境人民幣業務發展的思考

摘要：當前，我國金融機構的跨境人民幣業務發展迅速。但在中亞地區，這一業務的進展卻較為緩慢。人民幣在中亞市場上的認可程度低、結算渠道缺乏、相關配套制度還不完善等構成了跨境人民幣業務在這一地區發展的障礙和制約因素。為此，應根據實踐中出現的問題，采取積極措施，完善相關政策，來有效推動跨境人民幣業務在中亞地區的開展。

關鍵詞：中亞；跨境人民幣業務；制約因素

2009年4月，國務院在上海、廣州等地開展了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工作，此后，跨境人民幣業務迅速在全國發展起來，人民幣境外流通和服務范圍不斷擴大，結算量由2009年的36億元增長到2012年的2.94萬億元。由于中國對外貿易的60%以上在亞洲區域內進行，而且對這些經濟體長期存在較大的貿易順差，可以預見在未來，亞洲區域跨境貿易結算規模將會繼續擴大。作為我國重要的合作伙伴，中亞國家與我國的產業結構互補性強，雙方近年來的經貿規模持續增長。積極面向中亞國家開展跨境人民幣業務，有利于在全球金融危機下密切和鞏固中國與中亞國家的聯系，促進雙方的貿易便利化，使中亞區域經濟合作得到進一步的深化和發展。

一、中亞地區跨境人民幣業務的發展現狀

我國與中亞五國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始于邊境貿易本幣結算。2003年12月28日，中國人民銀行與吉爾吉斯斯坦中央銀行簽署了以雙方貨幣作為支付結算的協定。2005年12月14日，中國人民銀行與哈薩克斯坦央行簽署了以雙方貨幣作為邊境貿易支付結算的協定；之后，雙方又簽署了《中哈霍爾果斯國際邊境合作中心框架協議》及《中哈霍爾果斯國際邊境合作中心活動管理協定》。在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試點工作鋪開以后，中國人民銀行和烏茲別克斯坦央行在2011年4月19日簽署了7億元的雙邊本幣互換協議；6月23日，中國人民銀行又與哈薩克斯坦央行簽署了70億元的雙邊本幣互換協議。

上述這些協議的簽訂為人民幣業務在中亞國家的開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2011年6月28日，中國銀行新疆分行正式推出人民幣對堅戈直接匯率項下的堅戈現匯業務；2012年6月5日，國內首筆人民幣兌哈薩克斯坦貨幣堅戈交易的國際貿易結算在新疆實現，標志著堅戈對人民幣直接匯率項下的堅戈現匯交易邁出了第一步。2013年1月，國家開發銀行新疆分行向哈薩克斯坦企業發放人民幣貸款3.5億元，實現了我國對中亞地區人民幣輸出的重大突破。目前，我國的跨境人民幣業務覆蓋了中亞的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四國，業務種類包括信用證、托收、電匯、保函等多種形式，結算方式涵蓋代理行、清算行和NRA賬戶等多種形式。

雖然跨境人民幣業務表現出了比較良好的發展勢頭，但從總體上看，中亞地區人民幣結算業務發展較為緩慢。2012年，中國與中亞國家人民幣結算總量為18.6億元，其中貨物貿易人民幣結算占同期中亞國家貿易額比重不足1%，遠低于全國跨境人民幣結算量占外貿總額8.4%的平均水平。

二、中亞地區跨境人民幣業務發展存在的障礙和制約因素

（一）中亞國家開辦人民幣業務的金融機構少，人民幣結算渠道不足

當前，國內的金融機構紛紛開辦了跨境人民幣業務，很多省一級的人民銀行還專門成立了跨境人民幣業務辦公室來對這一工作進行指導。而在中亞國家，真正辦理人民幣業務的金融機構還非常少，僅有哈薩克斯坦中國銀行和工商銀行阿拉木圖股份公司切實開展了人民幣結算業務，這些機構還都屬于中資銀行設立在中亞國家的分支機構。中亞各國銀行與中方銀行機構建立的人民幣結算渠道也比較少，主要依靠同業往來賬戶解決人民幣清算問題。截至2012年末，中亞國家銀行機構在中方共開立了20個人民幣同業往來賬戶，占全國境外金融機構開立人民幣同業往來賬戶的1.1%，其中烏茲別克斯坦和土庫曼斯坦未建立人民幣清算渠道。

（二）國內外貿企業普遍缺乏結算貨幣選擇權

中國從中亞國家進口產品主要為石油、天然氣等資源類產品，在進口結算時往往采用以下方式：我方進口商在香港成立一家公司，支付進口石油款項時，先將人民幣貨款付給這家公司，然后該公司在香港購匯，再用外匯支付給中亞的供應商。中方進口企業之所以采用這一方式，主要是在香港購匯價格低于在新疆本地購匯，兩地之間存在匯差，因此企業可以通過跨境人民幣結算業務獲取收益。這種貿易模式實際上并沒有將人民幣支付出去，最終用于支付境外貨款的依然是美元。而我方企業無法直接用人民幣進行進口支付的原因，主要在于貿易結構問題。我國從中亞進口總額中七成多為石油、天然氣、礦產品。對這些產品的需求存在剛性；而我國出口到中亞國家的產品主要是機電產品、機械及配件等輕工業產品，僅占中亞同類產品進口額的一成多，產品的技術含量和差異化程度不高，缺乏國際競爭力。這種貿易結構使得外商在選擇結算貨幣時處于主動地位，而且傳統上國際大宗商品一般均選用美元結算，這一交易習慣不可能很快改變。2012年1至8月中方從中亞國家進口人民幣結算金額僅為0.022億元，占同期中亞進口總額的0.0023%。因此短期內，跨境人民幣業務的拓展空間還受到很大制約。

（三）中亞國家對人民幣的接受程度不高

一是大多中亞國家自然資源豐富，長期以來以能源出口為主，美元儲備相對較為充裕，如哈薩克斯坦2012年年均資本流入約為40億美元，預計哈總儲備將達到320億美元。由于外匯儲備充足，當地外貿企業可以較為容易獲得美元資金用以對外國際結算，因而也就減少了對人民幣等其他外幣的需求。

二是人民幣充當國際結算貨幣的功能不全，表現為流通、交換、儲藏的功能還不完善，在國際市場結算比重較低，流動性不足。引入人民幣作為新的結算貨幣，境內企業固然可以避免匯率風險，但中亞國家的企業卻將產生匯兌風險。由于我國資本賬戶尚未完全開放，利率和匯率市場化改革也未完成，境外人民幣的使用渠道有限，只能用來支付進口商品和服務。加之中亞各國參與香港人民幣離岸市場程度較低，難以通過香港人民幣市場有效運用人民幣資金，其本國企業持有的人民幣又很難在中國以外的其他國家交易中使用，因此其使用人民幣范圍受到限制，投資、避險等多重需求也難以得到有效滿足。這就意味著人民幣缺乏足夠的流動性，境外銀行大量經營人民幣業務會面臨較大的匯率風險。因此，總體上境外貿易伙伴對人民幣的持有意愿不強，人民幣在國際市場上的認可程度也不高。

（四）相關管理制度和配套措施需進一步完善

從全國來看，跨境人民幣業務仍處在探索階段，還沒有形成一套完備的關于跨境人民幣業務的保障性措施或辦法，很多具體業務都要摸索著進行進行。同時，目前跨境企業進行跨境匯款的手續復雜而且費用較高，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流程需要進一步優化。

舉例來說，近年來，人民銀行先后出臺了《境外機構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管理辦法》（以下簡稱《辦法》）以及《中國人民銀行關于境外機構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開立和使用有關問題的通知》（銀發[2012]183號），以下簡稱《通知》）等辦法，對加強境外機構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管理、促進跨境貿易結算發展起到了積極作用。但在具體實施中，還存在相關制度規定不明確、賬戶管理過于嚴格等問題。按照目前的外匯管理政策，境外機構在開立外幣結算賬戶時只需申請特殊機構賦碼，境內結算銀行履行真實性審核義務后就可開立，無需核準和備案。但《辦法》規定人民幣NRA基本賬戶開立實行核準制，除要求提供特殊機構賦碼外，還需要境外機構提供境外機構的注冊證明、法人及負責人身份證件等相關文明文件。在賬戶開立程序方面，開戶銀行在審核開戶申請資料真實性后，還需提交人民銀行進行審核，通過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管理系統完成開戶，并頒發開戶許可證，開戶手續比備案制繁瑣，影響了境外機構開立人民幣結算賬戶的效率，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跨境人民幣結算的快速發展。例如，2013年1月，在昆侖銀行開戶的新亞啟科（北京）有限公司收取英國NAFTIRANITERTRADECO.（NTCO）LTO公司一筆約15000歐元的服務貿易向下結算款項時，為規避匯率風險，曾有意想使用人民幣結算，但因外方在開立人民幣NRA賬戶時手續較繁瑣，且時間較長，為盡早收款，雙方最終確定以英鎊進行了收付款。

三、進一步推動中亞地區跨境人民幣業務發展的政策建議

（一）推動跨境人民幣貸款業務，提高人民幣結算量

中亞各國國內貸款利率水平普遍較高，一年期貸款利率在11%-25%之間不等，遠高于國際貸款利率（約3%）和中國利率（約6%）平均水平，中方的境外項目貸款在中亞國家有明顯利率優勢，因此可以推動向中亞國家發放人民幣貸款，或者依托貨物貿易提供對外融資，以擴大人民幣在中亞地區保有、運用和流通，提高中亞國家人民幣結算量。

（二）以石油進口的支付結算作為推進跨境人民幣業務的突破口

根據海關總署統計，2012年我國共計進口原油2.71億噸，同比增長6.79%。其中從哈薩克斯坦進口原油1070.37萬噸，成為中國第八大石油來源國。由于當前全球的石油等能源金融市場交易幾乎全部以美元定價，在“石油—美元”的貿易結算機制下，能源的所有權與定價權相分離，石油供給者卻不能成為定價者。因此，對中亞等地區的石油輸出國而言，也希望擺脫美國貨幣匯率和貨幣政策從屬者的地位，以歐元、日元、人民幣等多種貨幣進行石油貿易結算。多年來中國經濟一直保持穩定較快增長，已經成為全球投資的“安全港”。逐步走向國際化并且具有升值預期的人民幣，比美元更受歡迎。目前，中國和俄羅斯石油貿易已經開始使用人民幣結算，其他有意愿與我國開展石油貿易人民幣結算的國家除了俄羅斯之外，還有巴西、蘇丹等國。在這一背景下，中國應當抓住當前的機遇，下功夫把業務做大，爭取石油定價和交易貨幣的主動權。此外，我國還可以借助上合組織的優勢，與中亞國家的貿易伙伴協商，在能源、礦產、糧食等大宗商品的交易中更多地以人民幣計價，在對外工程承包、勞務輸出與國際援助中更多地使用人民幣，提高人民幣在雙邊貿易結算和計價中的比重，保證人民幣在中亞地區可持續增長的需求。

（三）積極拓展境外人民幣結算代理行，拓寬跨境人民幣結算網絡渠道

我國跨境人民幣業務工作開辦以來，在廣西、云南等地的邊境貿易推行人民幣結算相對進展比較順利，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人民幣在東盟國家屬于流通貨幣，可以自由買賣和兌換。而在中亞各國，人民幣不屬于流通貨幣，要想盡快實現結算，當地銀行必須把人民幣作為外匯儲備，同時，人民幣可以自由結匯，這樣才可以逐步擴大人民幣在外貿領域的流通量。目前中亞國家中僅哈薩克斯坦有中國開設的銀行，其它國家還沒有。增加中國金融機構在國外的配置是非常關鍵的一個方面。同時，增加國外貨幣自由兌換點也是關鍵，這將加快人民幣流向國際市場，同時也解除了商家擔心資金無法帶回國內的顧慮。因此，一方面要依托商業銀行原有的本外幣清算系統，進行必要的內部系統改造，建立起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體系，另一方面要積極拓展境外人民幣結算的代理行，形成覆蓋重點區域的代理清算網絡，并與各代理行建立廣泛的業務往來合作關系，爭取更多的境外同業開立清算賬戶，進一步拓寬跨境人民幣結算網絡渠道范圍。

（四）完善跨境人民幣業務的相關政策，提高企業采用人民幣結算的積極性

一是盡快出臺《境外機構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管理辦法實施細則》，增強《辦法》可操作性。二是加大對金融機構境外機構賬戶管理的專項培訓力度，提高工作效率。三是適當放寬人民幣NRA賬戶的審核條件，促進跨境人民幣結算發展。在對基本賬戶開戶資料審核過程中，對照國內企業開戶條件，取消合法性審核書面聲明和特殊賦碼證明等材料，同時增加境外機構開立人民幣專戶的法律依據，提高境外機構人民幣賬戶審批效率，促進跨境人民幣結算快速發展。

（注：本文系石河子大學人文社科中青年人才培育基金項目（RWSK11-Y07）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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