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光緒年間,廊坊安次區第什里村有位知名的畫匠。也許是天生手巧,抑或對藝術的濃濃興趣,過年時,他為孩子們親手制作了一個風箏,自此揭開了第什里村的風箏史。那個時期,風箏還沒有這么精美,他所做的只是一個米字架,上面糊著當時最粗糙的毛頭紙,然后發揮自身畫技做個點綴,其形狀酷似小孩子用的屁股簾兒,因此得名“屁簾兒風箏”。盡管如此,這只風箏還是引起村里不小的波動。此后,村中孩子代代都愛玩這個。
一
要說第什里風箏由“屁簾兒”到民間藝術瑰寶的蛻變,劉平、趙宗信(已故)二人功不可沒。
改革開放以后,農村文化站遍地開花。廊坊萬莊鎮成立了美術學習班,孩子們利用暑假學習畫畫。學成之后,當地干部從外面引進畫風箏畫片的零活兒,一為保住孩子們的技藝,二來還能掙錢貼補家用。久之,這樣的好事傳遍十里八鄉。第什里村的劉平、趙宗信聽說后也前去學習。由于二人均受第什里村畫工巧匠文化熏陶,且同為學習國畫出身,只用一周時間便掌握畫片技巧。畫畫片使全村人的日子漸漸寬裕。劉平、趙宗信為擴大生產規模,也不斷開辦學習培訓班,為今后風箏發展培養了不少人才。
但劉平、趙宗信并不滿足于此。他們想,畫畫片只是風箏制作中的一個環節,雖然能掙點小錢,但總是受制于人。一張畫片只賣2元錢,而市面上所賣成品批發價就變成了45元,零售價竟到100元。如何才能制作風箏成品成為二人心中所想的頭等大事。
看著手中畫片,再拿來之前的風箏架,根本配不上套。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們得知德勝口村正在制作風箏骨架,而且正與他們所制畫片配套。于是,劉平、趙宗信等村中帶頭人親自從德勝口請來師父教授制作骨架。從此,第什里風箏就開始了接整活兒交成品的階段。這個時期也是第什里風箏技藝突飛猛進的時期。
接整活兒就得有樣本,每接到一個新活兒,都是村民們學習的教材。久而久之,他們掌握的圖案、樣式越來越豐富,而且可以發揮自己想象,對其進行創新改造。期間,劉平等人還專門到當時最有名氣的北京哈氏風箏、天津魏記風箏生產地學習,回來便會以辦班的形式傳授鄉鄰。通過邊干邊學的途徑,取眾家之長不斷創新,使第什里風箏得以成為獨具一格的廊坊風箏。
二
規模擴大后,第什里風箏就不滿足于交活兒了,他們開始在本地市場上市。當地的零售商在叫賣時還說:“這風箏好,又漂亮又結實,放到地上踩都踩不壞!”隨著收益的增加,第什里村家家戶戶都加入了制作風箏的行列。據趙宗信的老伴兒說:“那時我們的風箏供不應求,人們白天去地里干活,晚上回來整宿整宿做風箏都供不上賣。特別是1992年至1994年這三年鼎盛時期,每家每戶都自產自銷,干勁兒十足。”
純手工制作的風箏雖然做工精細,但占用大量人力,產量很低。將第什里風箏推向產業化的,是趙興華。他親自到石家莊學習印刷技術,實現了同一樣式批量生產。后又從北京引進了先進的絲網印刷,使印刷質量更加精細美觀。從此,職業作坊如雨后春筍般出現,以第什里村為中心擴展到周邊四個鄉鎮二十多個村,年產風箏300萬個。與山東濰坊并稱“兩坊”,同為國內兩大風箏產地,其產品已遠銷到日本、韓國、法國、美國、加拿大等國。
三
第什里風箏之所以能夠得到市場認可,發展成產業,得益于其傳統的手工工藝。經過100多年的發展,第什里風箏擁有硬翅類、軟翅類、微型類、板子類、廣告類、串形類、碰類等十余個類型,上百個品種及圖案,各種風箏做工精細,用料考究。竹片骨架柔韌堅固,絲綢畫片光澤逼真,傳統畫技形象生動。2009年,第什里風箏列入河北省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但就其傳承而言,目前狀況不容樂觀。
該村發展風箏產業后,很多人加入了機械化的產業生產鏈,卻與傳統的手工工藝漸行漸遠。目前,該村繼續堅守傳統工藝的只有趙艷強一人了。
而立之年的趙艷強憨厚樸素,以制作風箏為主業,每天手中不停地忙活,傳統風箏并沒有給他的生活帶來改善,現在住的依然是幾十年不曾修繕的老房子。但趙艷強說:“我就好這個,別的什么也不圖。”
趙艷強是第什里風箏的第六代傳人,也是目前村里最年輕的傳人。他是伴著第什里風箏成長的一代人,從小對制作風箏的傳統技藝非常感興趣,每天放學回來就去做風箏的人家,眼里看心里學,晚上回家自己再操刀試驗。就這樣,在風箏供不應求的那段時間,小小年紀的他可派上了大用場。這匹“黑馬”的出現,也著實給了鄉鄰一驚。
各家發展產業化生產,趙艷強沒有加入,他覺得傳統的手工風箏才是第什里風箏的靈魂,產業化生產就沒意思了。但是,傳統手工風箏年產量只有產業化風箏的百分之一,成本卻在其百倍以上,愁銷路是傳統風箏發展的瓶頸,也是參與制作傳統風箏人氣缺乏的原因。
其實,第什里風箏的發展,其產業化風箏與傳統風箏就相當于人的兩條腿,二者應當互相扶持,前后配合,缺一不可。用產業化的效益促進傳統工藝傳承發揚光大,借傳統瑰寶的魅力進一步發展擴大產業化經營,這樣,第什里風箏豈不是能進入長久發展的良性之路?
(摘編自《廊坊歷史文化叢書·民間藝術卷》)
(責編:劉建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