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讀詩、寫詩,是中國傳統文人的一種特有的審美方式和生活興致,觀察、思考、交往、表達,無不與詩有關。正如德國詩人荷爾德林的詩句“人,詩意的棲居”。
詩人對于詩的態度,套用《牡丹亭》中杜麗娘的唱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書法家兼評論家斯舜威說:詩能給人以勇氣和力量,即使陷于困境,有詩則不會絕望;面對坎坷,有詩則不會氣餒。詩可以讓人苦而為樂,窮而通達,貧而知足,雖孤獨而不寂寞,雖寂寞而不枯落。
在某種意義上說,苦難的生活對于詩是有滋養的。所以,清人趙翼說“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
蘇東坡因“烏臺詩案”而入獄,差點“斷送老頭皮”,出獄后被貶黃州,生活困頓,寫出了光照千秋的《黃州寒食詩》《赤壁賦》《念奴嬌·赤壁懷古》等絕妙詩文。在謫居儋州三年的時光里,共寫詩一百二十七首,詞四首,各種表、賦、頌、書信、雜記等一百八十二篇。這時期的作品,已沒有了大江東去的奧衍閎深;也不再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而是在大量的農家生活的紀實中,追求陶淵明悠然自樂的隱逸生活。可以說蘇東坡因詩得福,詩成就了他的輝煌人生。
用功利的眼光來看,寫格律詩是吃力不討好、幾無功利可言的,肯定沒人按平尺付錢兒,屬于“無用之事”。在古代,寫一手好詩至少還有官做,還能換飯吃。在今天,基本屬于自娛自樂。
不過,套用一句古人現成的話:不為無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有氣節的書畫家都是非常重視詩名的。清末民初名士羅癭公,精書法,擅詩詞,臨終前自書遺囑,特別交代在訃告中不可提及其擔任過總統府秘書、國務院參議之類的頭銜,因為“提之汗顏,不可陳及”。碑文為“詩人羅癭公之墓”,囑請陳三立先生書寫。對羅癭公而言,回首平生,可以留于世、傳與人者,唯詩而已。
我的書柜里有一套《南通范氏詩文世家》,洋洋二十一冊,共選錄南通范氏十三代二十一位作者的詩文作品約四百萬字,其中詩歌八千四百九十一首。編選者范曾不僅給家族整理了這套大書,其著名的二十四字自評——“癡于繪畫,能書,偶為辭章,頗抒己懷。好讀書史,略通古今之變”,也把“為辭章”放在重要位置。
寫詩,是詩人內心的需要。對真正的詩人而言,人生在世,這顆心之所以跳動,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詩。
林徽因說:“真正的平靜,不是避開車馬喧囂,而是在心中修籬種菊。”
王小波則說:“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該擁有詩意的世界。”
(責編: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