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農耕時代時間發生的空間是自然,工業時代的時間是發生在一個人工環境里面的,網絡時代是發生在虛擬空間里,我們坐在這的時候其實腦子在那里頭,我們的時間在那里頭,不在這里。
梁克剛
元典美術館館長 策展人 當代藝術家
采訪時間:7月19日
采訪地點:元典美術館
梁克剛是個全能型的人物,從建筑設計師到美術館館長,從獨立策展人到當代藝術家,同時他還是個微博、微信控,他是一個身處于信息漩渦最強地帶的游俠,因此他也是在繁忙網絡中最有體會的人。
您最早的時候是做建筑設計,建筑界有講究效率,實用性的建筑師,也有像王樹先生這樣不怎么講究效率,但追求人文感受的建筑師,那么您是怎么看兩者之間的區別的?
其實從建筑上來講有兩種類型的建筑師:一種是創作型的建筑師;一種是服務型的建筑師。一個技能很好,受過很好的訓練建筑設計師,可以把建筑做得很合理,因為這個是通過教育通過實踐能夠提升的,但是他沒有能力去做非常棒的、有個性的建筑;創作型的建筑師,他們把每一個項目當成作品,他們會思考能不能創造一個有意思的建筑體,這個建筑體是不是以前沒有出現過,它里面應該有新的設計理念,有一些實驗性的對材料的實驗,對空間表達這些方式的實驗,它可能在當時是不被接受的,但是后來被證明是代表那個時代很重要的建筑。這種情況在建筑史上比比皆是,像蓬皮杜藝術中心,悉尼歌劇院。
一個鬧市區里面建這樣一棟高樓的話,會讓人們更集中,這樣本身是提升了某種形式的效率,但是他也會帶來其他的問題,比如說堵車啊,霧霾,垃圾處理污染等等。
網絡時代其實是一個消解這些問題的時代,理論上網絡是可以消解摩天大樓的,其實是不需要大家集中到一個地方辦公,或者在某一個集中的區域蓋大樓,所以摩天大樓是工業革命的一個產物,將來會越來越沒有存在的必要。大家都在扁平化。
建國60多年我們面臨了著從農業時間到工業時間的轉變過程,人對時間觀念在農業時代的淡薄和在現代社會的急促成為一種比較好的對比,你是怎么看待二者之間的關系的?
農耕時代,時間主要是人跟自然之間的時間,就是說人只要跟自然的關系建立起來就行了,日落而息,日出而作,這是一個自然規律,萬物依照這個規律生長,人的身體也要跟自然循環建立關系,你幾點種地和人家幾點種地也沒有必然,都是在跟自然對話,形成習慣。但是工業社會是強調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就是所有的時間點由人來決定,你必須9點打卡,因為這就是規定,你要不就沒法工作,你就沒法進入這個系統。生產線也是這樣,少了個工人他就不能做了,你要在這個崗位,你就必須按照這個標準進來,所以工業革命實際上把時間變成了人和人之間的一個關系。農耕時代時間存在的空間是自然,工業時代的時間是存在于一個人工環境里面,網絡時代是發生在虛擬空間里,我們坐在這的時候其實腦子在那里頭,我們的時間在那里頭,不在這里。
雖然在網絡上,單位時間里面里你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但這是一個信息超載,或者大腦超載的過程?
這對人是一個壓力,安全感沒有了,以往人生活在村子里,認識周圍十幾戶人家就很舒服,后來人到了城市工作,范圍擴大到成千上萬人,現在網絡時代,你是跟全世界連著的。在這個時間和空間的經緯度里面,人就更渺小了,每次人類活動范圍一放大,人就變渺小了,更加不安全了。
您是怎么解決這個問題的?是更多的加入家庭生活和朋友聚會,還是采取其他方式?
我的選擇一個是工作,一個是親情,進入這些相對具體的生活中去。可以是飯局,可以是朋友的小聚會,可以是談戀愛,或者是旅游,換一個時空,把手機關掉,旅游是一種救贖。說的嚴重一點,就是你可能在這個環境里待久了受不了,你肯定要逃出去療養一下。所以人一旅游心情還是很愉快的,就是看的東西完全不一樣,然后時間的速度也變慢了。但你在城市里沒辦法確定,因為這個城市的速率是個整體的節奏,而且你的節奏跟這個城市的節奏不吻合,就會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