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熱之年

自由、享樂、時髦放縱、社會進步構成了整個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那是一個在動蕩中狂熱的年代。處在社會風暴下的美國人以及他們的生活被眾多攝影師悉心記錄，這些鏡頭將帶我們回到半個世紀前，去一窺那個激情澎湃的60年代。

上個世紀60年代的美國處于文化、政治和藝術革新的時代。這十年，青年們高呼著夢想自由雜亂無章地迷戀于革命、神秘學和搖滾樂，性解放與社會動蕩不僅讓藝術跨過現代之門，也為文化界注入了新鮮的血液。這十年，約翰·肯尼迪和馬丁·路德·金遇刺、越南戰爭爆發、阿波羅 11 號登月、安迪·沃霍爾的“Campbell 番茄醬罐頭”問世、貓王與甲殼蟲樂隊掀起搖滾風潮、嬉皮士高舉個性旗幟、夢露成為時尚界的寵兒……一切鮮活的事件都在猝不及防地發生著，敏感的攝影師們將鏡頭瞄準了周遭的世界，用圖像去記錄下這微妙的十年。

作為在好萊塢占有一席之地的演員兼導演，丹尼斯·霍珀（Dennis Hopper）同時也是一名優秀的攝影愛好者。今年6月，倫敦皇家藝術學院舉辦了霍珀的攝影展——《丹尼斯·霍珀：失落的專輯》，400多張照片全部來自藝術家在60年代拍攝的作品。事實上，僅1961年至1967年間，霍珀就用相機拍攝了18000張照片，記錄了6年間他所看到的美國生活的一切。他喜歡直接使用高速黑白膠卷，在自然光線下拍攝。60年代，人們開始關注為婦女和有色人種爭取更多權利，民權運動如火如荼，霍珀記錄下了馬丁·路德·金演講時的珍貴影像，以及黑人高舉國旗正在進行“充分就業”的示威游行。從哈萊姆到提華納，從紐約到洛杉磯，霍珀用鏡頭拍攝布滿商店的街道、大眾熟知的汽車以及形形色色的人物，記錄了那個年代真實的美國生活。除此以外，霍珀還為當時藝術、時尚和音樂界的數位超級明星拍攝寫真，波普藝術家安迪·沃霍爾、搖滾巨星布萊恩·瓊斯還有年輕的保羅·紐曼都是他鏡頭下的常客。霍珀說，“雖然我沒有獲得一分錢，但攝影卻讓我覺得自己正在活著。”

被譽為夢露“御用攝影師”的勞倫斯·席勒（Lawrence Schiller）曾反復強調“我不是知識分子，也不是歷史學家，我只是一個新聞人。” 這位自稱是“新聞人”的攝影師鏡頭下有很多故事，他的作品不僅成為雜志競相爭取的封面，也沉淀為那十年歷史的一部分。席勒曾如此形容那個年代：“它瘋狂，不受控制……你只能等待并回過頭來看它，因為那個時期發生的事情沒有規律，沒有原因”，所以席勒的攝影作品往往是“快速的，就像突然沾上的污點” 。1960年總統選舉結果揭曉時，理查德·尼克松敗北，他的妻子流下眼淚；瑪麗蓮·夢露在麥迪遜廣場花園為肯尼迪總統唱生日歌；1965年阿里擊倒佛洛伊德·帕特森；肯尼迪最后一次競選……這些歷史性的時刻都被席勒的鏡頭一一捕捉。對于美國60年代的歷史來說，席勒不可或缺。

肯·里根（Ken Regan），美國搖滾樂壇幕后攝影師，13歲時，因為母親送的第一部相機開始迷上攝影。上個世紀60年代，與激烈的政治斗爭一同登上美國歷史舞臺的是多元的街頭文化。那時的美國青年，標榜著自由反叛，嬉皮士文化蔚然成風。他們留長發，蓄長須，聽爵士樂，跳搖擺舞，標榜同性戀，他們以這些極端的行為來反抗社會、抗拒傳統，而搖滾成為嬉皮士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光榮與夢想被嬉皮士們一遍遍高歌。少年時的里根，端起相機頻頻現身于迷幻搖滾巨星誕生之地——“菲爾莫之東”，黑人吉他手吉米·亨德里克斯、搖滾女歌手詹尼斯·喬普林以及阿爾曼兄弟樂隊在內的早期青澀照片都被他攝入囊中。

如果說街頭文化中男士宣揚的“柔性”、“頹廢”打破了19世紀以來的 “陽剛英挺”傳統。那么此時的美國，對女性的愈加重視很好地體現在了時尚界，美國傳奇時尚攝影師莉莉安·巴斯曼（Lillian Bassman）的黑白時裝攝影恰好完美地詮釋了60年代美國女性的流行風格。60年代之前，在人們依舊認為“女人就應該站在鏡頭前任人拍攝”時，莉莉安就已經英姿颯爽地站到鏡頭背后，以柔和的感性形象及浪漫主義的實驗性風格捕捉了許許多多那個年代的窈窕淑女們的一顰一笑。正如美國版《時尚芭莎》主編格蘭達·貝利所說：“她改變了時尚歷史，改變了攝影，也改變了我們看待女人的方式。”

席勒說，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不是一種精神，而是一種欲望。這欲望來源于對自由、平等的渴望，和對夢想、進步的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