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中學時代的美術課上,老師常說在某國人們可以隨意的進入美術館去觀看某幅世界名作,可以一整天都待在藝術的殿堂里。當時認為能辦展覽的,也必定是在藝術上有所成就的人,隨著自己從閉塞的小縣城來到大首都之后,對于畫展的認識也慢慢變了。
高中時期我就讀于特長班,一半音樂生,一半美術生,都是因為文化課不是很好,特招上來的。特長班的口碑在學校不是一般的差,而升學率卻出奇的好,在全校有些異樣的眼光下,我們班在高三舉辦了一次畫展,類似畢業展,作品來自三年來每個人的課堂作品。每個人都要在自己的素描、色彩、素描和圖案這些課堂作業中挑出最滿意的一些,各自負責自己的作品裝裱,實際上就是貼一圈黑色的卡紙,也有貼彩帶的,然后就是貼滿了整整兩個畫室,像墻紙一樣密密麻麻的都是作品,教室的桌子被擺到中間,上面擺滿了裝有速寫的文件夾。實際上我記不清展期具體是幾天了,只記得下了課就會往展覽的教室跑去,去值班是一方面,還有更加重要的是去粘畫,我們的作品都是以雙面膠直接粘于墻面的,一節課下來,很多都掉了,我們要趕在其他同學進來看展之前,迅速的整好,狼狽卻也甜蜜。
殿堂
那年高二,我們幾個小縣城的小土鱉不知道誰提的建議,要去北京看畫展,當時在中國美術館正在進行全國美展。我們幾個人大巴再轉火車,就這么興沖沖的去了北京。一位曾給我們班做過美術培訓的清華美院的高材生,幫我們安排了住宿等問題。如今我已不記得當時去中國美術館看的具體作品了,只記得里面很大,大家看得很累。相比較看到的作品,我覺得當時那種來北京看展的沖勁,反倒更加的讓我懷念。
再之后去北京看展變得不那么興奮了,在我進入了藝術媒體工作后,第一次以工作的身份參觀了一個展覽,那是在北京798 舉辦的一個規模不是很大的“對話:紀念田維·感悟生命”的藝術展,我作為視頻拍攝者去的現場,和同事一起對那個活動做了全面的報道。田維是一位肺動脈高壓癥的患者,于2007年去世,年僅22歲,去世前一天還堅持寫作,她去世后,其在博客創作的文字被編輯出版為《花田半畝》,這本書的出版引起了廣泛關注,那次展覽是為了紀念田維,一眾藝術家用自己的作品和田維的文字呼應,喚起大家對生命和青春意義的反思。同事說這是他見過的最有意思的展,每個采訪的藝術家也都說的十分有感觸的話,那次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有這樣一種疾病的存在。一位藝術家在接受采訪時還翩然淚下,她說就在早上她離開家來參加這次活動時,小區里有一位鄰居跳樓自殺,加之這次本來就很沉重的活動讓她感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同時也有田維這樣短暫而散發著光芒的生命。活動結束后,嘉賓、工作人員和媒體都被拉去參加了晚宴,第一次我知道原來一個展覽包括這么多環節,不是只把畫掛上去就行了,是需要很多人為之付出努力的,甚至還有晚宴。
麻木
因為工作的關系,跑展覽的次數成倍的增加,慢慢的變得麻木了,北京的展覽太多,看多了自己也變挑剔了,開幕、講話,大家挨個夸夸藝術家,然后大家對著形式大于內容的作品侃侃而談,不痛不癢。這樣的展覽多了,索然無味,藝術家們在自說自話,藝術似乎又拋開我跑遠了。
也不知什么時候跑來了一群我不知道是什么的瘋子——觀念藝術。雖然我作為一個藝術媒體從業者,但是我要承認我對藝術的鑒賞能力還有有限的,并且有越來越多的藝術品來挑戰我的認知底線,有次在“大聲展”的現場,我看到一個類似建筑工地的作品,我敢打賭,只要沒人攔著我,我進去隨便亂砸一通,之后這作品也不會有人覺得它變了。有次叫了同學一起去國貿看一個藝術博覽會,現場有一個打開的旅行箱,一些毫無邏輯的衣物散落出來,同學說這也能算藝術品,我也能做。我不得不認識到藝術這個林子,不光是什么鳥都有,也有不是鳥的。
觸動
劉小東的個展《金城小子》是一個讓我有所感觸的展覽。藝術家回到自己的老家金城,以自己昔日的好友作畫,導演侯孝賢全程跟拍這次過程,并制作了同名紀錄片《金城小子》。多年后的好友重逢,大家今非昔比,成家立業,過上了各自的生活,時間在那曾熟悉的人身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和人生經歷,好友變得陌生而熟悉。整個作畫的全程都成了一次藝術行為。但是在幾年后同樣的形式劉小東又搞了一次,我覺得這次從作品質量和紀錄片層次上明顯降了一個等級,這一次藝術家來到曾去寫生過的地方新疆和田,沒有了多少回憶支撐,紀錄片變成了簡單的片段演示,作品也更加偏向于比較單純的寫生。整個展覽雖在同時期的展覽中質量尚可,但觀者所能感受到的東西少了,我還是懷念金城小子。劉小東還表示,這樣的形式如果有人愿意繼續支持,可以一直延續下去,我想不是什么都能復制的吧。
第一次觀看張曉剛的個展是他的《16:9》,但是我更加喜歡他早期的作品,看過電影《向日葵》的都知道,這部電影的海報和道具都選用了張曉剛的早期作品,工作的關系和他有過接觸,當時我刊選登的一幅他的作品,題目有些不確定,他給的答復是就按照藏家起的名字吧!題目這個他不在意的。如其作品沒有尖銳的棱角一樣,他,人也隨和。《16:9》展覽現場,張曉剛表示,這個東西很有意思,現在的電視都變成了16:9,然后里面的畫面會變形,是個很有趣的現象。我那時還偷偷笑他對高清電視的不了解,但是他卻以這個生活的點,激發出了創作的靈感。只是我還是最喜歡他早期的那些安靜的臉。
接觸藝術也慢慢的不局限于展覽活動了,在網絡上看到了有關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的文章,說的是她的一次現場的行為,她坐在展廳內,一張空桌子的一邊,另一邊有一張空的椅子,觀眾可以坐上去和她對視,但她就這樣毫無表情的坐了幾天,沒有任何觀眾的到來對她產生了影響,直到他昔日的戀人坐到她對面,呆坐幾天的女藝術家,面對自己久為謀面的愛人,她哭了。只這一個展覽的報道,我就被阿布拉莫維奇打動了,藝術就是她本人。之后我又了解了她其它的作品,我在她的作品中能很強烈的感受痛苦的痛苦,這才是類我的土鱉認為的偉大。
過了春節中國人的2014年才算真的開始了,一批一批的展覽又要扎堆而來,各有目的的人們扎進這個圈子,我也會繼續我的工作,繼續游走于這樣那樣的展覽現場,繼續等待著內心的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