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展覽改變美國現代藝術生態

100年前，1913年2月，位于曼哈頓下城紐約市政府對面的沃爾沃斯大廈即將開幕，成為世界第一高樓，遠在歐洲的發生第一次世界大戰尚未打響。此時，由一個年輕的藝術家協會組織的一次歐美藝術作品大展，徹底改變了美國的藝術形態，讓歐洲新的藝術思潮迅速走進美國。而世界上最重要的一家標榜現代藝術的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直到1929年才誕生。

1913年2月17日，由美國畫家與雕塑家協會組織的首屆“國際現代藝術大展”（The International Exhibition of Modern Art） 在紐約曼哈頓萊克星頓大道的69團的軍械庫舉行。這個后來一直被稱為“軍械庫藝術展”（The Armory Show）的展覽，為當時已經習慣了欣賞寫實主義藝術的美國觀眾帶來了歐洲的前衛藝術，帶來了巨大的“文化震撼”，對推廣歐洲前衛藝術和美國現代藝術做出了重要的貢獻，被視為美國現代藝術史上的里程碑。

當年的藝術先鋒今天再度聚集

100年后的今天，為了紀念這個展覽，紐約歷史學會博物館舉辦“軍械庫百年紀念：現代藝術與革命”，為觀眾再現當年參展的部分作品，恰好100件。這個數字應該是特意為百年慶典展覽而定的。此外還有一批相關的文獻資料、照片以及當年的實物。

仔細閱讀這些作品現在的收藏機構，如雷貫耳：大都會博物館、現代藝術博物館、惠特尼博物館、古根海姆博物館、波士頓博物館、芝加哥大學博物館、費城博物館、華盛頓國家博物館以及各州的重要藝術博物館。還有不少作品在私人收藏家手中。

百年聚首特展作品中，包括亨利·馬蒂斯（Henri Matisse）的《藍色裸體》（Blue Nude），馬塞爾·杜尚（Marcel Duchamp）的《下樓梯的裸女》（Nude Descending a Staircase）以及弗朗西斯·畢卡比亞（Francis Picabia）的《春之舞》（Dances at the Spring）等重要作品。

在這些作品曾經成為眾矢之的，慘遭嘲笑和指責。可是今天，其中的許多作品被供奉在美國各大博物館，被視為國寶級藝術品。

重溫當年的藝展舊夢

百年藝術慶典特展通過老作品、老照片等方式，試圖還原昔日軍械庫大展的若干方面。

今天的100件作品相對于昔日1350件，連十分之一都不到，但能夠將100件分散到全世界各地的作品集中起來進行百年之后的重新聚首，談何容易。

穿越時空，在紐約欣賞紐約一百年前的藝術展覽，這是當年的藝術作品，但已經不是當年展覽的萊克星頓大道靠近格蘭美西公園的69軍團軍械庫，而是中央公園西邊的紐約歷史學會博物館。

當年亦展亦售的藝術展覽

軍械庫藝術展，也被人稱為軍械庫藝術博覽會，主辦機構是美國畫家與雕塑家協會而不是博物館，相當多部分作品標價出售，也有部分作品標明屬于非賣品。美國人的檔案觀念非常強，本次展覽畫冊中附有完整的目錄，包括1913年軍械庫展覽作品的完全目錄，多數作品還有當時的標價，以及今天收藏的機構或藏家的名字。當年紐約展覽的作品標價從數十元到逾萬元不等。

梵高參展作品一共18件，其中《圣雷米山景》當時標價15025美元，可能是整個展覽中標價最高的一件作品，該作品現在收藏在古根海姆博物館。畢加索參展作品一共8件，其中一件風景畫售出243美元，今天收藏在費城博物館；兩件是列奧·斯坦恩先生的收藏品，非賣品；其中一件立體派炭筆的作品《站立的裸女》是攝影家斯蒂格利茲的收藏品，只是當時的另一件立體派作品——杜尚《下樓梯的女子》被鬧得沸沸揚揚，畢加索的這件作品沒有受到足夠的關注，這件作品當時不出售，斯蒂格利茲去世之后，成了大都會博物館的藏品。

高更的Faa Iheile標價8100美元，現在是倫敦泰特現代藝術博物館的藏品。

杜尚參展作品一共4件，全部在紐約展覽中賣出，其中兩件162美元，另外兩件324美元。那件充滿爭議的《下樓梯的女子》，就是以324美元的價格出售給弗里德里希·托雷（Frederic C. Torrey），這件作品現在被收藏在費城博物館；馬蒂斯著名的《藍色裸女》，由列奧·斯泰恩先生收藏，非賣品，目前是巴爾的摩博物館的藏品；畢卡比亞的立體主義作品《春之舞》，標價675美元，成交紀錄只有400美元，買家的名字是 Arthur J. Eddy，這件作品現在是費城博物館的藏品；美國藝術家方面，約翰·史隆的《星期天，女士們晾干頭發》標價100美元，今天收藏在麻省的威廉姆斯大學博物館；美國“垃圾箱”畫派最重要的創始人羅伯特·亨利，他的一件女性裸像標價2000美元，目前是芝加哥泰瑞藝術基金會的藏品。

三地展覽吸引將近三十萬觀眾

軍械庫藝術展在紐約展覽的時間是1913年2月17日至3月15日，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此后，除了在紐約已經出售的作品之外，大部分作品移師至芝加哥和波士頓，繼續展覽。

紐約軍械庫藝術展參展作品1350件，觀眾數量達到8 7000人次，售出了275件作品；芝加哥藝術學院展覽從當年的3月24日至4月16日，人氣最旺，雖只選擇了634件作品，不到紐約規模的一半，時間也只有23天，卻吸引了近19萬名觀眾，促成軍械庫展覽到芝加哥巡展，主要是由于一位非常重要的慈善家阿瑟·艾爾迪斯（Arthur T. Aldis）從展覽在歐洲籌備就開始接洽和推動的結果；波士頓展覽在波士頓藝術學生聯盟所在的科普里學會（Copley Society）舉辦，繼續從4月28日展至5月19日，規模更小，只有不到300件作品參展，也有1 4400人觀展。三地觀眾相加，將近30萬人。

軍械庫藝術展的影響

軍械庫藝術展之前，美國觀眾對歐洲現代藝術了解甚少，可以說，軍械庫藝術展中的歐洲現代藝術作品，猶如一顆重磅炮彈，在美國藝術界和美國社會掀起了巨大的波瀾，軍械庫藝術展，是美國現代藝術的播種機，讓美國藝術家和美國民眾對現代藝術產生新的認識。兩次世界大戰之后，隨著歐洲新移民的不斷到來，隨著歐美藝術交往的不斷增加，美國的現代藝術終于產生，并讓紐約成為現代藝術的最主要城市，讓世界藝術中心從歐洲轉移到了美國。

百年特展聯合策展人瑪麗蓮·庫什納（Marilyn Satin Kushner）指出：這次紀念展試圖通過文物、歷史文獻以及存檔的照片和影像記錄等方式為觀眾再現1913年美國紐約，當時的紐約正值其發展和探索階段，那是一個向自由開放的時期，一個獨立的時期，年輕人在街上游行努力爭取婦女權利的時期。通過作品和1913年展覽的照片等文獻，以及首屆軍械庫展的組織圖表，也希望在還原當年語境的同時，讓今天的參觀者了解到100年前的觀眾是如何看待當時的那次展覽的。

于目前在曼哈頓西區92和94號碼頭舉辦的年度“軍械庫藝術展”，盡管沿用了大眾認為相同的名字，也肩負著向美國藝術界和民眾推廣最新當代藝術的責任。但是，除了名字的疑似相同，其實是兩個不同的展覽。

百年前的軍械庫藝術展已經成了歷史，成了改變美國藝術面貌的一次藝術行為，影響巨大，意義深遠。著名藝術史家理查德·米勒（Richard N. Miller）甚至指出，1913年紐約軍械庫展覽，直接導致了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