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在我看來,是一種讓人覺得生命“不夠”的迷醉與樂趣。因為忘我得不夠,生活才格外充分與踏實,時間易于過去也更易于停留了。
讀書不止是讓時間過得更快或更慢,它的更明顯的好處,一如我們熟悉的英國哲學家培根所言的那樣:讀史使人明智,讀詩使人靈秀,數學使人周密,科學使人深刻,倫理學使人莊重,邏輯修辭之學使人善辯:凡有所學,皆成性格。
本刊此期意圖概析“藝術圖書出版與閱讀” 的專題策劃,其落腳點最終是要放到讀書人身上,而請來的三位讀書人果然皆有性格,或莊重明智,或靈秀善辯。他們是共識傳媒、《領導者》雜志的執行主編李文子,藝術批評家、獨立策展人朱其,以及同為藝術批評家與獨立策展人的江銘。
這三位的共同特點,是他們不僅是讀書人,個個從小就嗜好讀書,同時也是寫書人和編書人。無論是談讀書還是談出版,其讀史之長,閱歷之深,眼界之廣,見識之透,可算是行內高屋建瓴的人杰。尤其在提到引進和翻譯類出版物的問題時,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提出了建議,表達了鮮明的個人立場。
有所不同的是,這三位同屬藝術圈的六零后,性格氣質自成一派,正是凡有所學皆成性格的生動范例:李文子偏書卷氣,但書卷氣中有辛辣,宏觀微觀一起道來,頗有與須眉同氣概之意。朱其文氣寬厚,遺憾之處不憤怒,滿足之處不輕狂,只是反復說,事要有人做,藝術圖書出版的事,尤其要有人做,而他正是身體力行的推動者。江銘與朱其相比,多了層藝術家的氣質,更為理性內斂,更為關注內在的一己修煉,但同時對世界,亦是敞開靜觀的姿態,該做的事情一樣不拉,還多做了一件事:研究中醫。
這種種風格的不同,也恰是我們期待的角度。
與讀書人談讀書,一如與武士談劍術,運動員談競技,舞者談舞蹈,商人談生意經那樣,話題幾乎是收不住的。
他們三位,讀書或系統或散漫,或兼而有之混搭著讀。無論何種姿態,他們讀出了思想,讀出了見地,讀出了自我的人生,并由此開始相助他人的人生。
從某種意義上,致力于出版的人,寫書或編書的人,他們既是在解答自身遭遇的問題,也是在相助其他面對自己的問題感到迷茫、無明的人。
到這里,我們大約可以理解哲學家羅素曾說過的一句話:“讀書是行善。” 把讀書提到德行的高度,仔細思量,其中的道理自不待言。
想起另一位哲學家叔本華也談起過他對讀書的態度:“對善于讀書的人,決不濫讀是件很重要的事情。”這也說得真好,但顯得有點多余。凡讀書之人,越讀便越善讀。越善讀的人,濫讀的可能性也將越小。
所以我大概還是更同意羅素的說法:多讀書,多多益善,亦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