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鳩杖與尊老制度研究

[摘 要]尊老養老在我國既是人們崇尚的傳統美德，又曾是政府制定的法律制度。西漢時期，漢王朝頒布并實施了鳩杖制度，鳩杖賜予七十歲以上的老人，這些老人可以享受各種特權。自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以來，我國出土了大批有關鳩杖與尊老法令的漢簡，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實物與史料。

[關鍵詞]王杖十簡；鳩杖；尊老制度

一、鳩杖制度的來源

鳩杖又叫王杖，因杖首為一圓雕鳩鳥形象而得名。從古代流傳至今的傳世文獻以及出土的文物中，我們可以發現，鳩杖制度在先秦時期就已經存在。到了漢代，由于黃老思想及儒學思想的影響，再加上為維護穩定的統治的需要，統治者對此更是高度重視，采取了很多措施，并從制度上加以保障，于是便有了鳩杖制度。

《周禮·夏官·羅氏》中記載：“中春，羅春鳥，獻鳩以養國老，行羽物。”鄭玄注：“是時鷹化為鳩。鳩與春鳥，變舊為新，宜以養老，助生氣。”山田勝芳認為，這種“鷹化為鳩”的看法，《呂氏春秋》十二紀《仲春紀》以來，一直在月令思想中得到繼承，《禮記·月令》仲春之月中也可以看到。

二、鳩杖的象征意義

鳩杖的源起，還可追溯到圖騰信仰。漢代朝廷頒行賜杖之制，以法定形式，將鳩鳥形象與杖相結合，明確定為尊老重孝的標志物。司馬遷在《史記·秦本紀》中記載：“秦之先，帝顓頊之苗裔孫曰女修。女修織，玄鳥隕卵，女修吞之，生子大業。……，大費生子二人：一曰大廉，實鳥俗氏；……。”司馬貞在索引中注釋：“以仲衍鳥身人言，故為鳥俗氏。”以鳥類為圖騰，將其作為崇拜對象，自古以來就已經存在，而鳩的意象則更為明朗化。

其實，鳩杖在先秦時期就是長者地位的象征，漢代更是以擁有皇帝所賜鳩杖為榮。傳說鳩為不噎之鳥，刻鳩紋于杖頭，可望老者食時防噎。據《續漢書·禮儀志》記載：“仲秋之月，縣道皆案戶比民。年始七十者，授之以王杖，骃之糜粥。八十九十，禮有加賜。王杖長[九]尺，端以鳩鳥之為飾。鳩者，不噎之鳥也。欲老人不噎。”

三、鳩杖的功用

用手杖賜予老人，我們并不難理解。許慎在《說文解字》中是這樣解釋“杖”的：“杖，持也。從木丈聲。”徐鉉注：“今俗別作仗，非是。”我們可以發現，手杖最原始的材料便是樹木，據推測，應該是稍長的木棍，而它的最初功能便是輔助老人走路的工具。

山田勝芳在她的《鳩杖與徭役制度》中一文中，在談到鳩杖的淵源中認為杖除了用于輔助步行，還可以作為武器，以便在發生危險時成為防身工具，還可以用來撥草。不過我認為，手杖作為防身工具還可以說的過去，至于撥草，有些牽強。

四、鳩杖的適用人群

這種恩惠并不是所有的老年人都可以享有，它還有一定的年齡限制。根據傳世文獻，一般認為以七十歲為界。雖然在之前的考古發掘中也發現存在有小于七十歲就被授以王杖的例子，這只是少數。古人認為“七”是吉利的數字，這是長久以來世俗生活所形成的慣性思維，雖然并沒有科學根據，但它們表達了人們對于吉祥、幸運、生命力頑強等好意頭的向往。

在先秦的文獻記載中，很多都是關于對七十歲以上老人實行的養老政策。在《禮記·王制》：“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鄉，七十杖于國，八十杖于朝，九十者天子欲問焉則就其室。”拄拐杖是老者的表示。這就是“禮”，以老為尊。一個人只要上了年紀，不管他社會地位的高低，自然而然會贏得各階層的尊重。此外，當人們一旦步入老年，就漸漸喪失了勞動能力。即使強迫他們去勞作，效率會很低，這也是一個很現實的原因。

五、鳩杖的形制

有關鳩杖的長度，在司馬彪的《續漢書·禮儀志》中記載“王杖長九尺”，九尺相當于現在的2.079米，在沒有出土實物之前，很多人都質疑它的可信度。1959年甘肅武威縣磨咀子18號漢墓就出土了一件長約1.9米的鳩杖；13號墓出土的鳩杖長約1.81米。

從出土的實物來看，鳩杖很多都在1.9米到2米左右，與史書記載吻合。但是，從實用角度出發，拄著兩米長的手杖走路，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這并不能給他們走路帶來方便。一般認為，如果按照當時人們的平均身高，手杖長度保持在1.4米左右更為合適。

六、擁有鳩杖可行使的特權

1959年甘肅省武威縣磨咀子第十八號漢墓出土的十枚木簡，考古學界與史學界稱其為“王杖十簡”。我們可以從中得出最直觀的結論：年七十授王杖，爵位比六百石官員，到官府里不用卑躬屈膝，恪守禮數。如果這些老人被侮辱，那么傷害他們的人就要承擔一定的罪名；如果贍養這些老人，官府會免除他們的賦稅、徭役等。

1981年，征集到出土于磨咀子漢墓的“王杖詔書令”木簡26枚。“王杖詔書令”木簡中部分簡文中記載的有關內容則更為豐富。這批漢簡可以作為“王杖十簡”的補充，里面有關記載對鰥寡孤獨盲人侏儒的優待，對于虐待、毆打待老人的人給以棄市的處分，給老人以優待，尊敬老人。

參考文獻：

[1]（日）山田勝芳著，骃小霞譯：《鳩杖與徭役制度》，憲群，楊振紅主編，《簡帛研究二零零四》，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年10月。

[2]（漢）司馬遷撰，（南朝宋）裴骃集解，（唐）司馬貞索引，（唐）張守節正義：《史記》，中華書局，1959年9月第一版。

[3]（晉）司馬彪：《續漢書·禮儀志》，中華書局，2011年12月。

[4]（漢）許慎撰，（宋）徐鉉校訂：《說文解字》，中華書局，1963年12月第一版。

[5]楊天宇撰：《禮記譯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7月。

[6]《甘肅武威磨咀子漢墓發掘》（《考古》1960年第9期）及甘肅省博物館、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武威漢簡》（文物出版社，1964）等。

[7]《甘肅武威磨咀子漢墓發掘》，《考古》1960年第9期。

[8]《武威新出王杖詔令冊》，《漢簡研究文集》，甘肅人民出版社，1984年。

[9]李寶通，黃兆宏主編：《簡牘學教程》，甘肅人民出版社，2011年7月第一版。

作者簡介：周彥琪，女，1988年3月，漢族，籍貫：河南正陽，西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在讀研究生，先秦秦漢史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