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寵兒》是美國黑人女作家莫里森獲得諾貝爾文學(xué)獎的力作,是一部描述生活在美國19世紀70年代的“前黑奴”小說。本論文擬從黑人女性主義角度出發(fā),探討奴隸制度帶給黑人女性巨大的精神創(chuàng)傷,并對三位黑人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進行分析,以揭示黑人女性實現(xiàn)自我的艱難和痛苦。
關(guān)鍵詞:黑人女性主義;精神創(chuàng)傷;覺醒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4)08-0020-01
一、引言
托妮·莫里森是美國文學(xué)里一顆閃亮的明星。她出生在南方奴隸州與北方自由州交界地—洛雷恩鎮(zhèn),從小祖父就給她講述奴隸制度下的各種暴行,這對莫里森的世界觀產(chǎn)生了很大在影響。長大后,她的生活、教育、以及工作經(jīng)歷都有助于培養(yǎng)她作為美國人以及作為黑人的雙重意識,為此她的創(chuàng)作常常關(guān)注黑人,尤其是黑人女性屈辱和壓抑的命運。《寵兒》是莫里森1993年獲得諾貝爾文學(xué)獎的代表作,該作品采用一個獨特的視角去回顧奴隸制,將主人公們無數(shù)零碎和分散記憶穿成一段悲苦沉重的歷史,表現(xiàn)黑人女性努力找尋自我身份的艱辛歷程。該作品深深植根于美國黑人文化和黑人女性的特殊經(jīng)歷和感受,它講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故事:女黑奴塞絲在攜女逃亡途中遭到追捕,為了不使自己的女兒重新淪為奴隸,她毅然扼殺了自己的幼女。18年后,被她殺死的女嬰還魂歸來,以自己的出現(xiàn)日夜懲罰母親當年的行為。這部作品深刻揭露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歷史帶給黑人女性極重的心靈創(chuàng)傷,這些傷害阻礙了她們尋求個人價值和個人身份的確認。
二、奴隸制度帶給黑人女性的精神創(chuàng)傷
在奴隸制度下的美國南部,第一代和第二代黑人被殺害、致殘、被抓獲、被燒死、被投進牢房、被鞭打、被驅(qū)趕、被奸污,他們承受著極其悲慘的遭遇。奴隸的命運正如薩格斯所說:在這個國家里,沒有一座房子不是從地板到房梁都塞滿了黑人死鬼的悲傷(莫里森,132)。在《寵兒》中,莫里森塑造三個尋找自我的黑人女性形象:薩格斯、塞絲以及丹芙。作者通過這些人物的經(jīng)歷來揭示奴隸制導(dǎo)致黑人女性自我身份的缺失。在奴隸制度下,黑人母親的形象被嚴重扭曲,她們僅是白人滿足性欲和生殖的工具。例如,塞絲的無名母親在從非洲運往美國的途中遭到多名船員的強暴。母親的身份對于奴隸來說是一種奢侈。如塞絲在甜蜜之家,并不能像一個自由的母親一樣照顧孩子,只有在干完活后,因著給孩子喂奶的緣故,才能擁有與孩子在一起的時光。然而這唯一能給予的母愛也被活生生的剝奪了。在塞絲懷孕快生之前,“學(xué)校老師”的兩個侄子,一個按著她,一個吸著她的奶水,“學(xué)校老師”則拿著紙和筆,記錄她的動物反應(yīng),事后還將她的后背打得皮開肉綻,使她留下了永久的傷疤。在這種制度下,女奴處于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她們的孩子隨時可能被白人帶走,她們無法控制自己的命運,更無法把控孩子的未來。在這種景況下,一個母親表達對孩子愛的最好方式就是扼殺她們,從而保護她們免受漸進式的身心靈重創(chuàng)。例如,塞絲,作為一位黑人母親,她寧可殺掉自己的女嬰,也不愿意讓她再經(jīng)歷被白人虐待的痛苦。她這種有悖于常理的殺嬰行為正是奴隸制度罪惡的真實寫照。黑人女性被迫不斷地生育,但又被剝奪做母親的權(quán)利,這對她們無疑是一次又一次的巨大精神折磨。這也必定導(dǎo)致黑人女性缺乏歸屬感和價值感,所以她們迷失自我,難以建立完整的自我形象。
三、黑人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
在《寵兒》中,莫里森把黑人女性的過去和現(xiàn)在有機結(jié)合起來,試圖啟發(fā)黑人女性重新反思歷史,重新找尋自我。通過對三代黑人女性為爭取自由而斗爭的描述,莫里森闡述了黑人女性自我意識逐漸覺醒,重新建立自我完整形象的艱辛心路歷程。
(一)一位失敗的戰(zhàn)士—薩格斯。在《寵兒》中,薩格斯是第一代黑人女性的代表。她一生生了八個孩子,然而除了兒子黑爾,其他孩子一出生就被白人搶走,她失去了做母親的權(quán)利。在她年老的時候,她的兒子黑爾通過出賣他的工余時間幫助她贖得了自由之身。薩格斯被這種突然到來的自由震撼了:這雙手屬于我,這是我的手(莫里森,187)。她對自己身體突如其來的感知正是自我意識覺醒的表現(xiàn)。當薩格斯獲得自由后,她很有愛心地幫助社區(qū)里的黑人,并鼓勵他們熱愛自己的黑人身份。例如,當塞絲極其痛苦的時候,她盡力地幫助安慰塞絲,并擦干凈了塞絲的肚子和陰部,洗干凈了塞絲的腳,又勸告塞絲放下用來自衛(wèi)的劍和盾,并以新的面貌步入黑人社區(qū)。但當薩格斯得知社區(qū)人們幫助白人追捕她的兒媳和孫子而導(dǎo)致后來一系列悲慘的殺嬰事件時,她對黑人社區(qū)失去了信心,也失去了重建自我的勇氣。她變得完全的絕望,最終放棄了自己的生命。應(yīng)該說,薩格斯的自我是扭曲的,她渴望擁有自我,并為之抗爭。然而,現(xiàn)實使她無法擺脫創(chuàng)傷,無法找到屬于自我的所有權(quán),結(jié)果只能是逆來順受、放棄和失敗。雖然薩格斯的自我尋求之路僅處于萌芽階段,但卻給塞絲和丹芙留下了寶貴的精神遺產(chǎn)。
(二)一位不屈不撓的戰(zhàn)士——塞絲。塞絲,作為第二代黑人女性的代表,是一位為追求自由不屈不撓的勇士。塞絲在缺乏愛的奴隸制度下長大,成年后,在奴隸主加納先生較為民主的管理下,她漸漸有了自我主體意識。她會主動積極地選擇自己的婚姻,甚至她會偷偷為自己縫條裙子,期待擁有一個美好的婚禮。而后黑爾的一句話卻驚醒了塞絲,她恍然大悟,不管是加納先生的民主管理,還是“學(xué)校老師”的科學(xué)方法都把黑人奴隸當做能帶來利潤的勞動工具。從那時起,她就在自覺意識的指導(dǎo)下逐漸認識到了自己的無知,甜蜜之家不過是個美麗的謊言。于是,塞絲決定把她的孩子們都送出去,不讓他們在奴隸主手下活著。從此,塞絲的意識由自發(fā)走向了自覺,繼而得到進一步深化和拓展。由于受盡白人的百般折磨,塞絲從肯大塔基的甜蜜之家農(nóng)莊逃亡至薩格斯在辛辛提藍石路124號的農(nóng)舍,在那里她享受了28天自由的時光,她的主體意識得到加強。然而當奴隸主學(xué)校老師追捕至此時,絕境中的塞絲毅然鋸斷了女兒的喉嚨,下葬時把她取名為寵兒。從那以后,她終日被過去以及死嬰的陰影所折磨,她的主體意識再次被削弱。數(shù)年后,保羅D的回歸再次喚醒了塞絲的自我意識,使她獲得了繼續(xù)生活的勇氣。面對這位飽經(jīng)滄桑的女人,保羅D認識到只有把昨日的苦難忘卻,才能更好地擁有明天,因而他安慰塞絲,你自己才是最寶貴的,塞絲,你才是呢!塞絲試探性地問:“我?我嗎?”(莫里森,273)她開始第一次對自己講話,這意味著她自我意識的重建開始了,塞絲對自我的價值和存在開始有了強烈的認同。
(三)一位充滿希望的成熟女性——丹芙。與前兩代的黑人女性相比,丹芙作為第三代女性是充滿希望和未來的。雖然丹芙不像媽媽塞絲和婆婆薩格斯一樣有過被奴隸主奴役的經(jīng)歷。然而受她母親殺嬰事件的影響,她從小就被家庭和社區(qū)所孤立,沒人愿意和她來往,沒有人愿意和她講話。在家中,自從兩個哥哥出走之后,整個家庭更是蒙上一層層的陰影,丹芙雖然衣食無憂,但卻極其孤單,找不到關(guān)注和認可。在還魂的寵兒出現(xiàn)后,丹芙變得很開心,因為她有了伙伴,有了可以分享的對象。在寵兒生病時,丹芙竭盡全力地照顧她,甚至不愿意母親插手。因為只有在這時候,丹芙才感受到被人需要,被人重視。而當寵兒消失時,丹芙瞬間感到了一種虛無和痛苦。但當她看到母親的精神被寵兒捆綁到無法自拔的地步時,丹芙感受到自己所當承擔(dān)的責(zé)任,最后,她主動向社區(qū)尋求幫助,成功幫助母親塞絲擺脫過去殺嬰帶來的沉重痛苦和內(nèi)疚。在這之后,丹佛從一個女孩變成了一位成熟的女人。丹芙通過自己主動的努力成功找回了自我,擺脫了歷史的陰霾,重建完整的自我,成為了新一代充滿希望成熟的黑人女性。
四、總結(jié)
作為一名黑人女作家,莫里森有著強烈的民族意識,對黑人女性有著極其特殊的感情。通過上面的探討,我們看到莫里森企圖為黑人女性的自我主體意識的完整重建尋找出路,努力幫助黑人女性獲得真正的自由和解放。應(yīng)該說,這部小說不僅屬于黑人女性,也屬于所有種族的女性。從女性主義的角度探討這部作品,對于我國建立和諧的社會也具有一定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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