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許純結婚時,婆婆強烈反對。婚后我們的關系也沒有改善,我沒去過婆家,婆婆固執,也沒來過我家。
我以為我和她各自守著自己的城池,不會有任何交集。沒想到,我生完女兒從手術室出來,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她。她懷里抱著那個粉團樣的小人,喜滋滋地說:“是個女兒呢,女兒好,知道疼人。”
我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婚禮上冷若冰霜的模樣,這樣毫無鋪墊的喜悅和親切讓我有些不適應。她見我滿臉狐疑,哼了一下:“這么大的事,小純一個人怎么忙得過來?再說,我不在身邊照看著,萬一我孫女有個什么閃失,后悔就晚了。”
我舒了口氣,又暗自苦笑,是的,她心疼兒子孫女,獨獨和我沒什么關系。
出院回家,她就把許純趕到書房去,她睡在我們的大床上,說方便照顧孫女。
寶寶鬧人,夜里不肯睡,她給寶寶喂水,換紙尿褲……白天她更忙,要跑菜市場,要回來洗切煮燉,還要洗衣服洗尿布涮奶瓶給寶寶洗澡。
我心疼她太勞累,讓她搬到客房去好好休息。她卻說:“那怎么行?小純白天要上班,晚上再帶寶寶,哪還有精力?他的身子從小就弱,晚上熬夜多傷身體啊!”
她的話一下子堵在我的心口上,是的,她如此不辭辛苦,也還是心疼自己的兒子。
那次寶寶夜里忽然發燒,我抱著她滾燙的身體驚慌失措方寸大亂,內心焦灼猶如困獸。她卻很鎮靜:“沒事,不超過38.5℃,在家里物理降溫就可以了。”她用涼毛巾給寶寶敷額頭,用溫水擦洗四肢……可到了下午,寶寶的燒非但沒退,反而一下子燒到了39℃。
我急了,要給許純打電話。她攔住我:“你一打電話,小純還不得火燒火燎地趕回來,萬一路上出點岔子怎么辦?”
我的火騰地就燃了起來:“你就知道心疼你兒子,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她是我女兒……”
等我發泄完了,她才淡淡地說:“你的感受我懂,孩子一病,當媽的心就揪著。但幼兒急疹沒必要去醫院,補充水分物理降溫就可以。”
我冷靜下來。她衣不解帶,給孩子喂水,洗澡,量體溫……兩天后,寶寶燒退疹出。
為了感謝她的辛勞,我給她買了一對玉鐲。沒想到她卻不領情:“小純養家不容易,去退了吧。”話還是那么硬邦邦的,她心疼的還是自己的兒子,但我心里早已釋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打著心疼兒子的名義,但事實上,我也在享受她母愛的惠澤。或許在她的眼里,我和她的兒子早已合為一體,都是她的孩子。
我是母親,她也是。我們都有一顆為了兒女忍辱負重甚至舍棄一切的心。為了兒女的幸福,矛盾可以消除,隔閡可以化解,辛苦勞累卻甘之如飴。
天下所有的母親,都同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