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蘭金融在香港地區的發展及其稅制環境

侯可峰 李木子（中央財經大學財政學院　北京　100081）

伊斯蘭金融在香港地區的發展及其稅制環境

侯可峰 李木子（中央財經大學財政學院北京100081）

內容提要：目前世界上超過一百個國家和地區正在積極開展伊斯蘭金融業務，香港作為世界著名金融中心，在發展伊斯蘭金融方面進行了積極的努力，特別是對關于伊斯蘭債券稅收方面進行了配套的改革，對鞏固香港金融中心地位具有重要意義。但同時也要看到，香港拓展伊斯蘭金融并非坦途，機遇與挑戰并存。

香港伊斯蘭金融伊斯蘭債券稅制改革

一、獨特的伊斯蘭金融

伊斯蘭金融（Islamic Finance）作為一種新興的金融力量，正以蓬勃之勢在全球金融市場扮演愈加重要的角色。伊斯蘭金融籠統地指符合伊斯蘭教法的金融活動，具有四個特點：一是無息，即任何融資和投資活動都沒有利息，這也是伊斯蘭金融區別于傳統金融①泛指基于西方金融理論的金融業務，與伊斯蘭金融對應。最重要的特點；二是利益均沾、風險共擔，即參與金融活動的各主體對于資本收益共同享有，風險共擔是與利益均沾相匹配的，但這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伊斯蘭金融的快速發展；三是反對投機，即只能投資實體貿易或者商業活動，這就與華爾街風起云涌的金融衍生品交易劃清了界限；四是禁止投資涉及賭博或酒精等不符合伊斯蘭教法的業務。

（一）伊斯蘭金融的經營模式

伊斯蘭金融始終將伊斯蘭教法貫穿于經營活動的全過程，使得其經營模式有別于傳統金融。概括來講，伊斯蘭金融的經營模式可以分為兩類：損益分享模式和非損益分享模式。前者有參與股份制和盈虧分攤制等形式，對應的伊斯蘭金融產品包括利潤分享協議（Mudaraba）和股本參與協議（Musharaka）等；后者有加價制、手續費和分紅制等形式，對應的伊斯蘭金融產品包括成本加利潤銷售合約（Murabaha）和租賃合約（Ijarah）等②和訊基金.獨特的伊斯蘭金融［EB/OL］.http：//funds.hexun.com/2009-07-10/119498231.html.訪問時間：2014年8月15日。。從交易性質上來講，這些產品均可對應傳統金融模式下的存、貸款業務，只是為符合伊斯蘭教法而進行了特殊的設計，以達到規避風險和排除債務融資的目的。以目前市場上最為常見的成本加利潤銷售合約為例③目前該交易約占伊斯蘭金融交易的70%左右。，這實質是一種短期融資行為，是伊斯蘭金融機構吸收存款或發放貸款均可采用的一種交易形式。以資產面為例，借款人可通過與銀行或其他金融機構簽訂購買合同的形式，由銀行或其他金融機構先代借款人購買其所需產品，然后再以成本加上一定利潤的價格，按事先簽訂的合同出售給借款人。借款人可以出售該資產以立即獲得貸款并在需延期支付購買價格的前提下留存現金，也可以持有該資產。①熊鷺.伊斯蘭金融稅制模式簡介［J］.涉外稅務，2012，（12）.其他產品的交易原理與此相類似，均是關聯方之間通過簽署合同的方式，以利潤或參股分享收益的形式實現借貸利息的替代。

（二）伊斯蘭金融的稅務處理

伊斯蘭金融獨特的經營模式使其與傳統金融相比在涉稅問題上存在很大差異。伊斯蘭金融禁止收取和支付任何形式的利息，所有的交易都只能以商品買賣合同、租借合同及分享盈虧的形式作為存、貸款及投資的回報。同時，伊斯蘭金融機構在投資時，所有產品和服務都需以有形資產為基礎，即交易的標的物必須基于實物產品或有形服務。這樣無論是損益分享模式還是非損益分享模式，其共同點都是主要通過產業買賣及租借的方式令投資者受惠。因此在具體操作中，伊斯蘭金融通常會涉及各種合同（購買合同、租賃合同、利潤分享合約等）的簽訂、多重資產的轉移及專為投資而設立符合伊斯蘭教法的特殊目的公司等事項，即與經濟本質相同的傳統金融活動相比會涉及一些額外的交易或環節。按照一國一般稅收法律的規定，可能需要依法繳納印花稅、利得稅、物業稅等相關稅項。而傳統金融并不涉及基于實物產品或有形服務的直接投資，本身并不需要繳納這些稅金。因此，在普通稅務環境下，可能存在對伊斯蘭金融重復征稅的問題，不利于其發展。目前世界各國一致認為，一國稅制不應成為伊斯蘭金融活動按照其教法的規范正常進行的障礙。對此，各國有必要對其相關稅制做出調整，以確保經濟本質相同的金融工具能夠得到相同的稅務待遇。

二、香港伊斯蘭金融發展歷程

2007年10月，香港特首在施政報告中用了較長的篇幅闡述伊斯蘭金融問題，強調為鞏固香港的世界金融中心地位、多元化發展香港金融業，應大力引進伊斯蘭金融業務，并將伊斯蘭債券作為排頭兵率先發展，這可以算作伊斯蘭金融在香港落地的開端。同年11月，恒生銀行推出了香港首只伊斯蘭基金產品——恒生伊斯蘭中國指數基金，并成功募集1億美元，主要投資于符合伊斯蘭教義的、在中國內地和香港運營并在香港聯交所上市的大型上市企業股票。

2008年1月，香港金融管理局（簡稱“金管局”）與伊斯蘭金融服務委員會（IFSB）聯合舉辦伊斯蘭金融論壇，以促進有關在香港發展伊斯蘭金融平臺的討論。會上香港正式申請成為伊斯蘭金融委員會會員，這是香港對外宣布決心發展伊斯蘭金融的關鍵一步。同年5月，金管局攜手香港貿易發展局等部門前往阿拉伯聯合酋長國和約旦等伊斯蘭國家舉辦了香港伊斯蘭金融推介會。2008年8月，馬來西亞豐隆銀行正式獲批在香港分行設立特區首個伊斯蘭銀行業務窗口，并推出符合伊斯蘭教義的存款產品，這是豐隆銀行在海外設立的首個伊斯蘭銀行網點。

為促進伊斯蘭金融的快速發展，香港政府不斷致力于尋求國際合作。金管局相繼于2008年5月、2009年9月與迪拜國際金融中心管理局和馬來西亞中央銀行就推進伊斯蘭金融的發展等合作領域簽訂《諒解備忘錄》。迪拜國際金融中心和馬來西亞作為全球金融業的主要參與者及伊斯蘭金融世界的執牛耳者，能與其深入合作，對香港來說意義非凡，在法律及監管架構、推廣培訓及教育計劃、人力資源與能力建設、經驗分享、平臺建設以及雙方的合約標準化方面，對香港發展伊斯蘭金融都大有裨益。

2012年3月底，金管局、馬來西亞國家銀行及歐洲清算銀行聯合推出跨境債券投資及交收試行平臺，以增加跨境債券交易的交收效率，提升亞洲區發債能力。試行平臺的推出，有助于促進海外投資者積極參與香港本地債券市場。

2014年，香港伊斯蘭金融及有關合作向縱深領域發展。馬來西亞證券監督委員會與香港證券及期貨事務監察委員開始密切聯系，以加強兩個地區伊斯蘭金融尤其是伊斯蘭基金發行方面的合作。馬方看中香港方面出色的財富管理能力，香港更注重馬方在發展伊斯蘭金融方面的經驗，而在市場方面二者可以共享廣闊的資源。2014年4月，金管局與馬來西亞中央銀行在香港舉辦了伊斯蘭金融研討會，香港與馬來西亞就伊斯蘭金融領域的合作及深化金融聯系方面又向前邁進了重要一步。

三、香港促進伊斯蘭債券發展的稅制改革

作為發展伊斯蘭金融的第一步，香港政府重點致力于促進伊斯蘭債券市場的發展。為此，香港政府在稅收方面進行了大力改革，以營建適宜伊斯蘭債券發展的稅收環境。

（一） 稅制改革的提出及立法準備

作為一種重要的伊斯蘭金融產品，伊斯蘭債券（Sukuk）通過運用資產及各種合約方法，既能產生與傳統債券類似的經濟效益，又符合伊斯蘭律法。但在香港原有法例下，發行伊斯蘭債券可能會引起額外的稅務責任和不確定性，令伊斯蘭債券相對于傳統債券處于不利地位。因此香港政府認為有必要做出相關的法例修訂，使伊斯蘭債券能夠與傳統債券享受相同的稅務待遇。

2009年2月，香港《2009-2010年度財政預算案》中提出要修改或者厘清印花稅、利得稅、物業稅等，以為伊斯蘭金融的發展提供一個能與傳統金融公平競爭的經濟環境。同年11月，香港財經事務及庫務局提供的資料中提出了伊斯蘭債券的稅務豁免事宜。

作為立法前的準備，2012年3月29日，香港政府就為推動伊斯蘭債券市場發展的《稅務條例》（第 112章）及《印花稅條例》（第 117 章）的修訂建議展開為期兩個月的咨詢。在2013年10月的咨詢總結里，香港財經事務及庫務局詳細解答了各方提出的問題，并在日后的稅制修訂草案中加以集中體現。

（二）伊斯蘭債券的稅制修訂

2012年12月28日，市場期盼已久的《2012年稅務及印花稅法例（另類債券計劃）（修訂）條例草案》①（簡稱“條例草案”）公布。條例草案在對前期業內討論的問題做出具體規制的基礎上，計劃修訂《稅務條例》（第112章）和《印花稅條例》（第117章），以為發行伊斯蘭債券提供與傳統債券相若的稅務架構。

1.總體修訂思路。香港伊斯蘭債券稅制修訂采取類似英國的做法，保持宗教中立，詳述相關規定而不提述伊斯蘭教義。因此，條例草案以“另類債券計劃”而非“伊斯蘭債券”擬議稅務處理所適用的特殊安排。稅制修訂的主要原則為：一要確保伊斯蘭債券和傳統債券享有相同的稅務待遇，同時防止伊斯蘭債券避稅；二要確保伊斯蘭債券的發行與香港市場有關。條例草案涵蓋最常見的5種伊斯蘭債券，即Ijarah （租賃安排）、Musharaka 與Mudaraba（兩者均是利潤攤分安排）、Murabaha（買賣安排）和Wakalah（代理人安排②指發債人委托發起人為代理人，代其管理取得的資產，借以產生投資回報。）。同時，為保證與時俱進，條例草案賦予財政司司長可通過附屬法例的形式修訂法例若干部分的權利，使另類債券安排可涵蓋其他種類的伊斯蘭債券。

條例草案參考常見的伊斯蘭債券產品的基本特征，訂明另類債券計劃包括兩項安排，涉及發起人、發債人及持債人三方③典型的伊斯蘭債券結構涉及三方：發起人、發債人及持債人。發起人是需要資金的一方，他們會設立特殊目的公司，由該公司擔任發債人發行伊斯蘭債券，向持債人（即伊斯蘭債券持有人）籌集資金；發債人即伊斯蘭債券的發行人，會運用發債所得資金購取資產，并安排在債券年期內有關資產的管理，借此產生入息或收益來支付票息給持債人。當債券到期時，發債人會處置余下資產，并支付贖債付款給持債人，贖回債券證書。。一是債券安排，指發債人與持債人之間的安排；二是投資安排，指發債人與發起人之間的安排。上述兩項安排只有符合必要的特點及條件，參與各方才能夠享受適用于有關安排的特別稅務待遇。符合條件的兩項安排分別稱為另類債券計劃下的合資格債券安排及合資格投資安排④合資格債券安排必須符合“合理商業回報”、“債券安排作金融負債”、“與香港關聯”等5項條件；合資格投資安排必須符合“發債人作轉付者”及“投資安排作金融負債”兩項條件。具體含義詳見條例草案。。

2.債券安排。就合資格債券安排而言，條例草案指明，持債人支付給發債人的發債所得，應當視為發債人向其借入的款項；發債人支付給持債人的票息，應當視作因借款而須支付的利息。

為此，《稅務條例》和《印花稅條例》的特定條文經修訂后將滿足以下規定：（1）符合資格的常規債務票據享有的稅項寬減和豁免，同樣適用于在合資格債券安排下發行且可交付轉讓的另類債券①即伊斯蘭債券，下同。；（2）就合資格債券安排下發行的另類債券支付給持債人的票息，會獲得與傳統債券利息相同的處理，即可根據《稅務條例》的規定申索扣除；（3）將對非居港者來自傳統債券交易的某些利潤可獲稅務豁免的規定擴大到合資格債券安排下的另類債券；（4）與傳統債券類似，合資格債券安排也不得視為互惠基金、單位信托或類似的投資計劃；（5）將對存款證到期前的處置收益及到期時所收取的溢價（折讓）視為營業收入征收利得稅的規定，擴大至在合資格債券安排下發行且可交付轉讓的另類債券；（6）大部分情況下，轉讓在合資格債券安排下發行的另類債券，無須支付轉讓香港證券所需繳納的印花稅。

3.投資安排。對發起人與發債人之間的合資格投資安排，條例草案規定，購置資產的成本應視作發起人向發債人借入的款項，投資回報則須視作發起人就借款向發債人支付的利息。

具體稅務規定為：一是就利得稅而言，發起人與發債人之間或發起人與業務實體（由發起人與發債人成立）之間的若干資產交易②這些交易純為設立另類債券計劃而進行，在一般傳統債券結構下并不存在，因此會帶來與傳統債券結構相比的額外稅務負擔。（即購置、出租及處置），無需繳納利得稅。在這些情況下，發起人須視為取得資產的擁有人。因此，在稅務上，任何源自或可歸因于有關資產的入息、開支（包括折舊免稅額）、利潤、收益或虧損，均須視作發起人的入息、開支、利潤、收益或虧損。同樣，對進行這些交易而簽立的文書豁免印花稅，但有關人士須繳付保證金，以降低有關當局日后或因撤回印花稅寬免而無法追討稅款的風險。二是就物業稅而言，任何投資回報均不得視作為取得有關土地及或建筑物的使用權而付出的代價，由此可以享受物業稅減免。

通過上述調整，伊斯蘭債券可以享受傳統債券在利得稅、印花稅和物業稅上的稅收寬免，為伊斯蘭債券創造了公平的持債條件，有利于降低伊斯蘭債券的發債成本，在一定程度上擴大其持債范圍。

條例草案經過香港立法會的首讀、二讀和三讀，在2013年7月19日，《2013年稅務及印花稅法例（另類債券計劃）（修訂）條例》刊憲，并于同日生效。該修訂條例為香港發展伊斯蘭金融提供了有利的法律保障。

四、香港發展伊斯蘭金融任重道遠

回看香港伊斯蘭金融發展歷程，雖然政府一直在努力，但市場卻一直波瀾不驚。2007年恒生銀行在香港發行的首只伊斯蘭基金至今的綜合年回報率低于大部分同類基金的收益率，對客戶的吸引力有限。先行先試的伊斯蘭債券，盡管政府通過稅制改革不斷優化其稅收環境，目前也只有寥寥數只，未成氣候。

一國（地區）伊斯蘭金融市場的發展涉及方方面面的因素，單單稅制方面的改革力量十分有限。而且從香港目前的稅制調整看，主要集中在伊斯蘭債券領域，其他產品領域的舉措不多。綜合來看，香港要想發展成為伊斯蘭金融中心，仍面臨著相當大的挑戰。

首先，香港發展伊斯蘭金融的基礎較弱。香港穆斯林人口只有30萬，③馬建福.香港穆斯林［J］.回族文學.2012，（2）.且非富裕階層，缺乏雄厚的資金基礎和良好的伊斯蘭環境，難以支撐伊斯蘭金融在香港的自然發展。同時，較少的穆斯林人口基數導致香港伊斯蘭金融人才的相對不足，這對于需要不斷創新的金融業無疑是發展的桎梏。

其次，香港發展伊斯蘭金融的對手強勁。吉隆坡和迪拜在發展伊斯蘭金融方面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并且已走在前面。以英國為代表的歐洲國家也在搶奪伊斯蘭金融的蛋糕，英國在2014年6月就明確提出要發展成為世界伊斯蘭金融中心。內地的銀川等城市也在爭相發展伊斯蘭金融業務。香港伊斯蘭金融在“前有埋伏，后又追兵”的境況下，困難重重。

第三，香港背靠的內地市場潛力雖大卻開發困難。內地有兩千多萬穆斯林人口的市場④中國民族宗教網.中國穆斯林當前人口研究［EB/OL］.http：//www.mzb.com.cn/html/Home/report/422033-1.htm.訪問時間：2014年8月20日。，但這個看似前景光明的市場并非一個觸手可及的“香餑餑”。首先，現行經濟下大部分穆斯林都已接受“利息”的觀念，“無息”的伊斯蘭金融產品并不具有天然的吸引力。其次，穆斯林聚居的寧夏、青海、新疆等省份經濟本身欠發達，資金實力有限。再者，在國內長期存在金融產品剛性兌付的預期下，“風險共擔”的伊斯蘭金融產品吸引力不強。

第四，香港伊斯蘭金融產品單一。雖然香港的伊斯蘭債券和基金都已試水，但伊斯蘭銀行和保險卻鮮有嘗試。此次稅制改革也僅針對伊斯蘭債券，作為核心的伊斯蘭銀行并未在香港有效開展，嚴重制約了客戶培育和產品推廣。這本身也顯現出香港伊斯蘭金融發展的滯后與困難。

綜上，香港伊斯蘭金融發展雖已起步，但要想真正有所建樹、形成優勢，需要利用人民幣離岸中心區位優勢，依托內地廣闊的伊斯蘭市場，充分發揮香港在金融管理、金融創新方面的優勢，繼續完善配套稅收政策。要實現這一切，香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1］ 臧倩.香港發展伊斯蘭金融邁出堅實步伐［J］.恒生財富，2014， （1）.

［2］ 戴道華.香港伊斯蘭金融何去何從［J］.商薈，2010， （5）.

［3］ 李意.迪拜危機與伊斯蘭金融的安全性［J］.阿拉伯世界研究，2010， （7）.

責任編輯：賈蘭霞

Islamic Finance in Hong Kong and Its Tax Environment

Kefeng Hou & Muzi Li

： At the present time, more than one hundred countries and regions are actively developing Islamic finance business around the world. As the world's financial hub， Hong Kong has made positive efforts in developing Islamic finance，especially in the coordinated tax reform of Islamic bond, which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consolidate Hong Kong's status as a financial hub. However， it is also important to note that the development of Islamic finance in Hong Kong is faced with both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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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8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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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6126（2015）03-006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