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荒漠里的一朵奇葩

摘 要：進入市場經濟的今天，文學生產與讀者的接受也蒙上了一層利益、經濟的面紗，純文學作品面臨著巨大挑戰。相對于小說的通俗性和大眾接受的普遍性而言，散文更顯得鶴立雞群。以余秋雨的《文化苦旅》為代表的“文化大散文”，恰似一夜春風，讓神州大地見證了散文的魅力。本文試從文化散文產生的背景、文學發生機制、文化苦旅的意蘊入手，分析這朵文化荒漠里的奇葩。

關鍵詞：文學生產；文化苦旅；發生機制；文化底蘊

一、緒論

詩歌、小說、散文、戲劇的體裁四分法，追溯根源在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而散文短小精悍、文字優美，加上便于作者所掌控和發揮，成為抒情記敘、感悟時事的最佳的文體選擇。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基本上任何作家，不論以何種文體出名于世，散文猶如他們的一日三餐，必定會涉足其領域的寫作。

散文從五四時期開始，就有一種閑適、淡雅的風格，我們即便看魯迅的散文，也少很多鋒芒，多些沖淡的甜美。比如周作人的《娛園》就顯得跟人們日常生活貼切，而朱自清的《背影》敘述的含情脈脈與真摯情感，《荷塘月色》的清新出眾，更將現代散文推上了一個高峰。

余秋雨的文化散文，今天我們議論的主體，在90年代初期才姍姍來遲。這與當時的社會背景不無關系，而文化散文這一名詞的出現也與余秋雨有關。本來做戲劇研究的余秋雨，在文學創作上是并不引人注目的，但《文化苦旅》為他打開了一扇窗戶。東方出版中心出版了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后，大獲豐收，進而乘熱打鐵推出了“文化大散文系列”。

可以說余秋雨的文化散文搭上了經濟體制改革的春風，而經濟體制催生下的出版界的新模式、文化生產的新機制，則是后來二十年來文學生產、文學作品出版的大環境，至今沒有改變。文學生產機制，指的是文學生產各部分、各環節的內在工作方式及其相互關系。作者作為文學作品這種特殊的精神產品的生產者，處在這個機制的源頭或者是“工廠”的地位，出版商、印刷商乃至文化傳媒公司則扮演了銷售公司的“售貨員”角色，而廣大普通老百姓、讀者大眾就是典型意義的消費者。這種三角關系，有機互動，更為合理的解釋是，讀者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看什么、賣什么、寫什么。

讀者們當對那些小情調的感情、閑適的生活感悟看得有些審美疲勞時，余秋雨的散文別開生面，引人注目。深厚的文化底蘊，獨到的理性思考，在歷史與現實、文化與文學里穿梭，更為生動的是，余秋雨的記敘并不是對歷史的照相復原，而是生動的描寫，人物的對話、心理的揣摩、環境的復原，這些都有余秋雨自己巧奪天工的創造力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而余秋雨也自此成為一個現象，喝咖啡、聽巴赫、讀余秋雨，成為那個時代年輕人文化身份的一種象征。

二、《文化苦旅》的產生機制與背景的解讀

《文化苦旅》為什么能在上世紀90年代初獲得轟動性的成功，進而造成洛陽紙貴的市場效應？盜版猖獗、翻印成風，在我看來，這不僅得益于作品本身的藝術魅力，并與社會轉型所帶來的文學生產機制的轉變有著密切的關系。

王曉明在《面對新的文學生產機制》中提到：“20世紀90年代至今的中國文學與以往的一個最重要的不同，就是它所置身的整個社會的文化生產機制，發生了根本的變化。這個變化當然不是單獨發生的，它是最近20年來中國社會的整體變化的一部分。因此，這個新的正在繼續變化的文化生產機制，就充當了社會生活和文學之間的一個關鍵的中介環節。”

這種最大的變化我認為始自市場經濟體制的提出與建設，1992年鄧小平提出了建設市場經濟體制，這場體制上的變革影響了方方面面，國企的體制改革、部隊的裁軍，在文化領域了，廣播電視行業的半事業、半企業經營，自負盈虧，出版界也更加注重市場、銷路，經濟效益成為了衡量一切的重要尺度與標桿。

改革開放的春風和經濟體制轉型的大潮，不單單是對中國經濟生活、物質生活產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更是在文化領域、文學創作、出版行業產生了更深刻的影響。余秋雨的作品受讀者喜歡，銷路好，自然符合經濟效益的衡量要求。在大陸出版走后之前，余秋雨在臺灣、新加坡等地區，已經擁有廣大的讀者群和很高的呼聲。臺灣著名散文家白先勇先生盛贊其為“20世紀中國最后一位大師級散文作家”、“海峽兩岸中國散文第一人”。而余秋雨在巴金主編的《收獲》雜志上連載部分《文化苦旅》篇目時，也已經贏得了不少的關注和呼聲，所以說余秋雨《文化苦旅》的走紅，是在情理之中。

關于余秋雨個人，他最早的身份是名戲劇史、理論方面的研究專家，他是上海戲劇學院的教授，《戲劇理論史稿》、《戲劇審美心理學》、《中國戲劇文化史述》等學術著作頗受學界好評。有關戲劇修養對他寫作的影響，我們在他作品里可以發現端倪。這里列舉他在《山居筆記》里的一篇《蘇東坡突圍》，這篇散文更像是電視劇或者戲劇，代入感十分的強烈，里面關于蘇軾被帶走，妻子和家人的場景描寫，蘇軾的自己心理描寫，余秋雨仿佛是個導演，把幾千年的歷史重新雕刻擺到了讀者眼前，讀者不得不相信這就是真的。

《文化苦旅》里的《道士塔》，余秋雨自己偷過畫么，自己刮過敦煌壁畫的墻壁么？顯然沒有，但是他把那個道士還有那些過來淘金的外國投機分子描寫的栩栩如生，連對話、神情都傳神、引人注目，這樣的寫法，是規規矩矩的散文么？不是，顯然有戲劇的沖突性和小說的傾向性在其中。

余秋雨的散文往往篇幅很長，有的接近萬字，少的也在數千字之上，這種篇幅與規模怎么也是短篇小說了吧，劇情的構建、故事的走向、敘述的精彩、語言的生動，余秋雨已經不在寫散文了，還是在把歷史拍成電影，他散文里的畫面感是十分強烈的，以至于一些旅游景點把《文化苦旅》當小冊子兜售。

余秋雨在臺灣接受采訪時曾提到：“第一，一落筆就要保持對讀者的吸引力，不能不顧讀者而自言自語，這與舞臺演出中每時每刻都不能丟棄觀眾是同一個道理；第二，重要的場合力求有畫面感，這在戲劇上稱為“必須場面”，有景，有人，有運動。散文寫作中未必能獲得，如能獲得，就要珍惜；第三，文章如果有涉人物對話，力求自然、生動，不作假兮兮、文縐縐的書面狀。”

余秋雨作品不單單滿足市場需求，迎合了讀者的口味，更重要的是官場和政治層面的勢力也喜歡，90年代缺失了80年代的人文自由，文人經歷了80年代末期的“人禍”后，不敢再妄語政治。余秋雨把目光轉向歷史，我不說政治，我寫寫嵇康、阮籍，寫寫蘇東坡、柳宗元，我寫死人總沒事情吧，而這樣的轉變，恰恰也是政治勢力上的一場博弈的勝利。

三、《文化苦旅》的文化底蘊

余秋雨的文化散文，別開生面，深入挖掘封存于自然的山水風光，風情地貌，以及人文風物中的文化意蘊、歷史陳鉤，拿人物寫歷史，拿歷史說文化，摸索著中國文人的文化人格和文化良知。賈平凹說知識分子是這個社會的最后一個良心，余秋雨現實的荒漠里探尋古代的文化與文人風骨，挖掘著過去的那顆良心。

他以深沉的文化情思，抒情生動的筆觸、深厚的人文積淀與博學的知識儲備把歷史感悟和文化關懷及自然之美統合在一體，形成了余秋雨散文所特有的氣質。把文化思考和藝術審美緊密結合，以獨特的視角和構思，穿梭于歷史和現實，遨游在詩詞歌賦，徜徉在古代歷史與各種典故，為讀者和普通大眾創造出了一個新的散文體式。

有人譏諷余秋雨的《文化苦旅》應該換名字叫公費旅游，確實余秋雨教授暢游全國各地，出國也是坐包機的，讀者們跟隨他的筆觸領略了大好河山。那么文化苦旅的“苦”究竟在什么地方呢？他不是窮游，自己也沒什么困難，這種“苦”應該是領略了文化積淀、穿越了時空的一種與古人的互答。

《文化苦旅》中的散文，是一篇篇的美文，是一篇篇經過精心打造的文學佳作。而排比句的大量使用和感情的四處宣泄是余秋雨散文最明顯的特征：“是歷史，是無數雙遠去的腳，是一代代人登攀的虔誠，把這條山道連結得那么通暢，踩踏得那么殷實，流轉得那么瀟灑自如。”這種文字俯仰皆是，讀多了甚至會有審美疲勞。其中的散文，既有較為嚴密的邏輯分析，又有豐富飛揚的文學想象；既有引人入勝的情節，又有具體可感的意境，而這些，得益于余秋雨對文化人類學、比較文化學、文學、文藝學、美學和史學等多方面的研究，充分顯示了一個文化學者的優勢。

參考文獻：

[1]文化苦旅的走紅與90年代文學生產機制的轉變，張揚

[2]文化苦旅中“苦”之意蘊探析，閆小軍

[3]別一種媚俗—文化苦旅，朱國華

[4]簡評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張愛玲

[5]論文化苦旅的文化主題，張成

[7]試析余秋雨散文的文化意蘊—再讀文化苦旅，鄭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