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作者在《春盡江南》文字的把握上十分細膩精到。讓中國古典詩化的語言,逐漸精細的語言風格以及情節處理。作者將三部曲的人物關系以及花家舍的烏托邦世界構想到其解構消解貫穿成為故事的主線。作者在《春盡江南》中突破性的將宿命感,糅雜著淡淡的悲傷的情感基調,虛無主義的幻滅感和破碎感伴隨著優美雅致的語言和故事情節娓娓道來。在作品中,主人公對烏托邦努力和所作所為不同,但是都表達了作者對于烏托邦構建內心的掙扎,渴望,以及宿命般的任命,解構以及放棄。
關鍵詞:《春盡江南》;烏托邦;反烏托邦;消解
所謂烏托邦:“就是一種理想,它是一種純精神性的對存在目標的形而上的假設,是從未實現的事物的一種虛幻的表現在審美心理結構中,它只是作家主體的假想之物,是為了滿足人們對精神理想的某種期待。”詩意的沖動或曰烏托邦精神沖動是不斷追求神性完滿的過程,詩意正是對現實的超越時空的。”有學者指出:“烏托邦是內在于人的生存結構中的追求理想、完滿、自由境界的精神沖動。”
但是當故事深入,烏托邦其實背后實則是反烏托邦的丑陋和不堪。反烏托邦是烏托邦的反面,他展示給人們的是絕望,恐懼,沉滯,恐怖的世界。《春盡江南》中的花家舍已經完全淪為消金窟,只要消費得起,就能花天酒地,齷齪不堪。就在這些具有代表性的桃花源中,主人公們都為了重建自己內心的烏托邦做出或積極或隱晦的努力,但是最終都在悲劇中走向了毀滅和沉寂。作者對于烏托邦的態度是毀譽參半的,他一方面積極的想去展現一副桃花源幻境,一方面又理智的認識到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作者在用深沉的筆調描繪烏托邦世界的毀滅和人精神內涵的毀滅中,并不是向我們消極的昭示著人生注定的悲劇,而是希望在毀滅中重新找到希望和出路。
一、花家舍的演變——側面展現了烏托邦的消解
花家舍在三部曲作為烏托邦的載體和代表,他的演變始終貫穿在三部作品當中,充當著線索作用。在《人面桃花》中,格非曾經表示:“我所關注的正是這些東西——佛教稱之為‘彼岸’、馬克思稱之為“共產主義”的完全平等自由的烏托邦,《人面桃花》中講到的桃花源也是這么一個存在于想象之中的所在。”這里的烏托邦有兩個代表,一個是以王觀澄總攬把創建的以桃花源為古典原型和仿照的烏托邦世界;另一個是以陸秀米為代表創建的普濟學堂現代新式的烏托邦世界。但是格非在連續描述了兩個烏托邦世界時,都是以消亡作為終結,總攬把創建的古典烏托邦世界最終銷毀在刀光劍影和火光之中,幾個當家的死相恐怖,這與烏托邦世界的美好和虛幻形成鮮明對比。作者在時代背景下,將烏托邦的具體表現形式靈活的和時代大勢、時代背景相結合,他的理想浪漫主義,不切實際充滿了烏托邦的幻想和浪漫色彩,在“人民公社化”的花家舍,較之前兩部作品,將烏托邦的消解和解構置身于政治的波瀾壯闊當中,造成人理想化的追求和現實的無奈以及政治環境色彩的驅使,第三部《春盡江南》將烏托邦的濃烈浪漫主義色彩和夢幻盡量消解,從而變成了在庸俗生活和譚端午消極抵抗現實社會尋求自身內心世界的平靜當中。而此時的花家舍仍然披著詩意的外衣,這里的燈紅酒綠,姑娘們都吟詩作畫多才多藝;徐吉士等詩人從血氣方剛,高聲吶喊的浪漫主義文藝青年,變成了機關算盡,謀得職位,花天酒地盡情放逐自己精神,沉迷在溫柔鄉里的俗世“非人”。凡是對于烏托邦載體的幻夢最終都承載了死亡,走向黑暗的告終也同樣是烏托邦的徹底破滅。
二、主人公走向死亡的宿命——烏托邦的消解
在《人面桃花》中,秀米最終散盡家財,一無所有,最終失去母親和兒子,用“禁語”的極端方式懲罰自己,最終走向死亡。《山河入夢》中,譚功達因為包庇罪和反革命罪死在了監獄里,當他最后發現他愛的是姚佩佩的時候,為時已晚。姚佩佩已經被逮捕并槍決。作者在烏托邦小說的創作當中,最終呈現給我們的是反烏托邦的效果。當秀米的普濟學堂眾人散盡,家財散盡,母親兒子都一一死去;他的烏托邦理想被埋沒,沉淪;他無力反抗只能違心的附和著時代的潮流亦步亦趨。
在三部曲當中,作者首先通過對于烏托邦的建構,讓花家舍稱為載體和切實的存在,展現出表象上的種種詩化優雅的錯覺,在故事情節的深入和發展過程中,作者又將烏托邦解構,構造了反烏托邦的社會。烏托邦形態并置互滲所產生的奇妙審美效果,在烏托邦和反烏托邦的張力之中,我們可以看到作者格非對于中國近百年來知識分子精神和思想的反思和探索。三部曲讓我們對于三代知識分子的生存處境和革命浪漫主義不切實際的幻想。作者在講述這些故事的時候,充滿了憂慮和探索的迷茫。最終在三部曲中,烏托邦走向了悄無聲息的毀滅和衰亡。
三、結語
格非的《人面桃花》三部曲體現了“烏托邦小說不是屬于每個時代的,而是屬于那些發現自己時代正處于轉折時代或危急時刻并堅持傳統知識分子立場的作者的。”格非關注歷史,但更著眼于小人物身上,她們承載了歷史的任務和使命,讓他們在歷史社會發展潮流的大勢上完成理想化的使命和任務,最終走向滅亡和毀滅的烏托邦理想以及在這個過程中中國知識分子的掙扎困惑和不解。
對于烏托邦的百年幻想和實踐當中,雖然在輾轉和挫折當中,最終烏托邦的物質載體毀滅,但是在人們心靈,他仍然存在,只是以另一種形式為知識分子的精神提供了棲居和回歸。格非通過三部曲中烏托邦和反烏托邦的二律背反式的話語和敘事讓我們最終在毀滅中找到精神寄托,在絕地中找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