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小說《逃跑》中的“冷漠”敘事者

摘 要：讓·菲利普·圖森是繼“新小說”之后的法國文壇新秀，被許多學者稱作“新新小說家”或“后現代小說家”。他的小說《逃跑》發表于2005年，這部小說故事內容簡單，情節平淡且無因果關聯，敘事者只承擔基本的敘事功能，客觀敘述一個表面的世界，不作任何的評論，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本文以經典敘事學理論為依托，對冷漠的敘事者進行解析。

關鍵詞：“冷”敘事；敘事者

一、引言

讓·菲利普·圖森是法國繼新小說之后的文壇新秀，因其作品如新小說一樣均出自午夜文叢出版社，加之其一定程度上對新小說寫作手法的繼承，被許多學者稱為“新新小說家”，又因其小說呈現的某些后現代特征，被稱作“后現代小說家”。他的小說《逃跑》榮獲法國2005年度梅迪西斯文學獎。小說采用第一人稱敘事，匿名敘事者“我”受女友瑪麗所托將一個神秘的信封帶到中國，交給一個叫張向之的人，由此開始敘述“我”在中國的所見所聞，平淡又直觀地將“我”的際遇講述出來，像是一部游記，又像是一場愛情冒險。

小說敘事者一直以一種冷漠的態度進行敘事，無論對周圍事物或人物都表現得無動于衷。“冷漠”（impassible）這一概念最早由午夜文叢主編Jérome Lindon提出，他指出，“冷漠不是什么都感覺不到的無動于衷，而是與其相反，感覺到而不表露情感”（Michèle Ammouche Kremers，Henk Hillenaar：1996：16）。之后，有眾多學者紛紛運用這一概念來評述圖森的小說。本文以經典敘事學理論為基礎，解析一個冷漠的敘事者。

二、冷漠的敘事者

根據普林斯的定義，敘事者是指敘述故事的人。該小說采用第一人稱敘事，也就是說“我”即是故事的講述者。法國敘事學家Catherine Fromilhague在她的著作《敘事學導論》一書中，將以第一人稱敘事的小說分為兩類：一類是虛構小說，一類是自傳小說。在虛構小說中，第一人稱敘事者或者是故事主角（更為主觀）或者是見證人（更為客觀）。該小說屬于虛構小說，第一人稱敘事者更多作為一個觀察者在見證一切的發生。在敘述過程中，“我”一直以一種旁觀者的態度對待故事，冷靜、客觀地講述“我”的所見。

根據法國敘事學家熱奈特的定義，不參與故事的敘事者被稱為“異故事敘事者”，參與故事的敘事者被稱為“同故事敘事者”。該小說以第一人稱“我”敘事，“我”也是故事中的人物，應當屬于“同故事敘事者”。然而，同故事敘事者對故事的參與程度卻不盡相同。小說《逃跑》中，敘事者雖然參與故事，但卻采用各種手段拉開與故事的距離，最小程度的參與故事。他運用簡單過去時這一虛構小說的標準時態，這一時態本身就是撇開故事與現實的聯系，拉開敘事者與故事的距離。

就故事情節角度來看，亞里士多德曾給情節下過定義：所謂“情節”，指事件的安排。（亞里士多德，2000：20）他認為事件的安排必須包括開端、中段和結尾。俄國形式主義理論家托馬舍夫斯基指出：故事中的“事件”按照自然時序和因果關系排列，情節強調的是對事件的重新安排與組合。（申丹，2010：43）也就是說不同的情節可能源于同一個故事。該小說情節有兩大特征，首先是瑣碎化，情節全部由細枝末節的小事件構成，沒有所謂的中段、高潮，吃、穿、住、用、行面面俱到，通讀小說我們會發現很多關于食物和交通的詞。其次是事件安排的偶然性，事件之間缺乏因果聯系。小說中設下了懸念，卻沒有解答。比如，敘事者剛到中國從張向之手中獲得一部手機，這部手機總會在關鍵時刻響起，那么這部手機是女友瑪麗用來監視敘事者行為的，還是張向之故意為之，到故事最后，我們也無從知曉。可見敘事者對情節也是一種冷漠態度，挑起讀者的好奇心，卻不滿足。

從敘事者對小說人物和情節的態度，我們都不難看出敘事者冷漠的性格。與其說他是敘事者不如說他是觀察者，無論對人物的外在觀察，還是對事件的表面描述，都證明了敘事者見證和旁觀的身份地位，而這種旁觀的態度正是冷漠表達的最好方式。

三、結語

小說《逃跑》中這種無動于衷、零度情感的敘事態度，不僅真實客觀地再現了當代社會，也折射了當代社會人與人之間冷漠、缺乏溝通的現狀。而小說使物成為敘事者關注的焦點、客觀真實的建構物在當代社會中的優先地位更是深化了小說的這一主題。

此外，作者曾兩次來到中國，而小說描述的又是一個法國人發生在中國的故事，這與圖森作者本人的經歷似乎有著密切聯系。那么小說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虛構的，抑或是一種“新自傳”，這也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參考文獻：

[1]熱拉爾·熱奈特.《敘事話語新敘事話語》[M].王文融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年.129-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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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申丹，王麗亞.《西方敘事學：經典與后經典》[M].第一版，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43，53，54，59，95.

[4]亞里士多德：《詩學》[M].羅念生譯.北京：人民大學出版社，2000年：20.

[5] Catherine Fromilhague： Introduction à l’analyse stylistique [M]. Paris： Armand Colin Editeur， 2006： 12-13.

[6] J.P Toussaint： Fuir [M]. Paris： Les Editions de Minuit， 2009： 93，94.

[7] Michèle Ammouche Kremers，Henk Hillenaar. Jeunes Auteurs De Minuit，[C]. Amsterdam： Editions Rodopi B.V， 199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