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文化對中國區域R&D投入影響的實證研究

■ 徐瑩敏（暨南大學經濟學院 廣州 510632）

引言

國際上通常采用R&D（Research and Development，簡稱R&D）活動的規模和強度指標反映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科技實力和核心競爭力。內生增長理論中將R&D強度視為解釋經濟增長的原因，但其并沒有解釋R&D強度本身的決定因素。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對科技創新也愈發重視，R&D投入強度逐年增加，但中國各省市之間的R&D強度分布很不均衡，傳統理論中將經濟發展水平作為區域R&D的基本決定因素。此外，國內外學者針對不同因素進行了解釋。Bloom（2002）利用9個OECD成員國1979年到1997年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發現政府稅收政策對R&D強度有著顯著性影響。Varsakelis（2000）使用50個國家的數據，以黑市匯率代表經濟開放程度，以上下級之間的權利距離代表國家文化，以Ginarte和Park設計的專利權保護強度指數代表各國專利保護強度，回歸分析結果發現專利保護強度和國家文化對各國R&D強度有顯著影響，而對外經濟開放程度的影響并不顯著。Bebczuk（2002）使用固定資產投資率、大學生數量、專利保護強度、制造業出口額、GDP增長率等因素作為解釋變量，對88個國家的R&D投入進行回歸分析。江靜（2006）將中國分為東部、中部和西部三個地區，利用三個地區的數據進行實證分析，認為不同的初始R&D強度水平下R&D強度決定因素也不同。R&D強度較高的地區，其決定因素主要是政府補貼和人力資本存量。R&D強度中等地區，產業結構和人力資本存量對提高R&D強度有著非常顯著的影響。Wang（2010）使用26個OECD國家數據，利用Leamer提出的EBA方法，對影響R&D強度的各種因素的魯棒性進行實證分析發現科研人員比例和對外經濟開放程度具有魯棒性。黃勁松和陳剛（2011）利用中國1998-2008年27個省市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結果表明各省市的對外經濟開放程度、政府R&D投入偏好和知識基礎差異是導致R&D強度差異擴大的主要原因。

隨著新制度經濟學的發展，我們逐漸認識到不能孤立的從經濟變量角度去看待經濟的發展與變化，經濟學的研究對象應是人與人之間的生產關系，不能是那種“只見物，不見人”的方法。基于中國經濟的特殊性，且其處于經濟轉型的特殊歷史時期，在傳統研究的基礎上，加上非正式制度經濟學分析是一個新的方向。文化是非正式制度的重要內容，它對生活在其區域內的人們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從而塑造出具有不同文化稟賦的人群，這些不同文化稟賦的人，也就決定了各經濟區域創新能力和意愿的不同。

我國學者目前對該領域的研究有了一定認識，張昭華和鄭忠良（2005）深入分析了區域優性文化的內涵及其對區域經濟發展的作用機理。邱成利和魏際剛（2003）從區域經濟發展的角度分析認為，要加快企業的成長必須營造有利于創業創新的文化氛圍。陳玉川和趙喜倉（2010）論述了區域R&D能力的形成受當地文化基因的制約。要提升區域R&D能力，既要塑造有利于R&D物質投入的區域文化基因，又要塑造有利于R&D精神投入的文化基因。以往的成果多是停留在理論分析層面，本文試圖為該議題提供實證分析支持。

數據選擇與模型設定

（一）變量選取

本文將建立計量模型對研究假設進行實證檢驗，需要選取適當的變量。結合以往學者的研究，變量選擇如下：RD表示區域R&D強度，公式為區域R&D支出/區域GDP；GDP_PR表示地區人均GDP，代表了經濟發展水平；OPENNESS表示對外開放指數；EDU為教育指標，公式為Ln（edu0），edu0=student0/pop；GOVERNMENT表示政府固定資產投資，簡稱gov；MARKET代表市場化程度，簡稱law；FINVEST表示政府支出占GDP比例，公式為Ln（invest），簡稱lnfin。

表1 描述性統計

表2 相關系數

表3 回歸結果

表4 穩健性分析

（二）模型設定

研究假設：區域現代商業文化程度對該地區的創新投入有促進作用。本文通過構建中國31個省13年（1998-2010）的面板數據，并設定實證模型如下：

模型1是為驗證區域現代商業文化與區域R&D強度的影響關系的，以文化因子為解釋變量的多元回歸模型。其中的i代表省份，t代表時間；CULTURE為解釋變量，其余為影響區域R&D投入的傳統變量即控制變量。

為了進行穩健性檢驗，本文還使用改革開放后全國各省人均耕地面積和全國各省信任指數來作文化的替代變量。人均耕地面積與商業文化程度存在較密切關聯。以儒家倫理為核心的文化傳統存在一種否認斗爭、排斥競爭的簡單協同的道德觀，極易造成個人創造性的萎縮，一定程度上會抑制區域創新的投入。因此，本文采用人均耕地面積的倒數來代表與以儒家思想為中心的農業文化相對的理性主義的現代經濟商業文化。從經濟社會學的角度，以信任為主線強調了文化對經濟發展的重要性，社會成員之間的信任可以視作文化對經濟的影響途徑和表現形式。因此對他人的信任程度也能夠反映地區商業文化程度。

實證及結果分析

（一）描述性分析

描述性統計及相關系數如表1和表2所示。

（二）回歸分析

本文采用混合最小二乘估計法對模型進行回歸分析，并采用穩健標準差消除異方差的影響。表3給出了本文模型實證結果。F檢驗表明模型比較顯著，從整體上能夠反映回歸效果，控制變量的回歸系數方向基本一致。模型表示基督教堂數（商業文化）與區域R&D投入成顯著正相關，這驗證了本文的假設：區域現代商業文化程度對該地區的創新投入有促進作用。

（三）穩健性檢驗

表4是將人均耕地面積及信任指數作為文化代理變量進行的穩定性檢驗。模型二中將人均耕地面積采用倒數形式代表與農業文化相對應的商業文化，實證結果與預期一致，回歸系數為正且高度顯著；模型三中的信任指數也在1%的顯著水平下為正。穩定性檢驗的結果進一步證明了文化因素對于區域R&D投入的顯著影響作用。

結論

隨著中國經濟的迅猛發展，傳統的資源型經濟增長方式已經逐漸顯露出其劣勢，創新才是繼續支撐中國經濟持續平穩發展的重要動力，因此區域R&D投入對于中國的經濟發展也起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而我國不同區域的R&D投入有著較大差異，不利于實現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宏觀調控目標。傳統文獻的研究大多使用了一些諸如資本、勞動、法律等正式制度因素對區域R&D投資差異進行解釋，而隨著非正式制度經濟學的發展，我們不能忽視文化因素應該是影響區域R&D投資差異的重要因素。但長期以來，對于文化與區域R&D投資差異的研究，一直缺乏有力的實證支持。

本文通過引入控制變量的方法對1998-2010年全國31省份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分析，考察了文化因素對于區域R&D投資差異的影響，以及文化因素發揮作用的區域經濟條件。在本文研究中驗證了文化因素對于區域R&D投資是有著顯著影響的，區域現代商業文化對于區域的R&D投資有著顯著的促進作用，而且不同區域間的現代商業文化程度不同也是解釋區域R&D投資差異的重要因素。同時，現代商業文化對于區域R&D投資的作用也可以通過一定的市場條件得到支撐。因此本文建議：第一，為了減小區域間的發展差異，應當加快區域文化建設，推動科學理性思維在經濟工作中的落實，特別是需要在落后地區大力宣傳積極進取的現代商業文化。中國的傳統文化中有著以道德為中心的傾向，也就是有著所謂的“重人文，輕科技”的思想根源，這不利于現代科技的進步，成為了地區經濟落后的思想根源。我們應當有選擇的吸收、融合西方文化中的創新精神、科學精神和企業家精神等，為脫離貧困落后走上經濟高速發展提供新的動力。特別是一些經濟落后地區，譬如青海、甘肅等內陸省份，由于地理位置關系，較難獲得外來文化的補充，現代商業文化程度低下，區域R&D投資跟不上發展潮流，只會使區域間的經濟發展差距進一步加大。第二，積極創造有助于現代商業文化發揮作用的區域市場環境。也就是說，加快區域對外開放程度，方便現代商業文化的傳播與溝通，同時減少政府對于市場的行政干預，進一步加強市場自主性。

1.Varsakelis，N.，C.The Impact of Patent Protection，Economy Openness and National Culture on R&D Investment a Cross-country Empirical Investigation[J].Research Policy，2000，30

2.Eric C.Wang.Determinants of R&D investment：The Extreme-Bounds-Analysis approach applied to 26 OECD countries，2010，39

3.黃勁松，陳剛.對外經濟開放、政府偏好與區域R&D投入強度[J].經濟問題探索，2011（7）

4.王紅領，李稻葵，馮俊新.FDI與自主研發：基于行業數據的經驗研究[J].經濟研究，2006（2）

5.陳玉川，趙喜倉.區域R&D能力形成的文化基因研究[J].科技進步與對策，20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