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 敏
(浙江中醫藥大學,浙江 杭州 310053)
隨著國際交往與跨文化交流的日益深入,語言之間的融合滲透逐步增強,英語不再是一個國家或民族的語言,而已經成為一門多國家、多文化、多功能的世界性語言。2013年,漢語拼音“Da Ma”登上了《華爾街日報》,BBC專門做了一期關于“tuhao”的節目,介紹這個詞語的來源、詞義和風靡一時的原因。牛津大學出版社考慮將諸如“Tuhao”,“Dama”和“Hukou”這樣具有中國特色的詞匯收入牛津詞典。此外,熱播電視劇《甄嬛傳》中一些極具中國味道、中國特色的稱呼和表達的翻譯也成了網民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位于美國德克薩斯州全球語言監測機構主席保羅·帕亞在接受采訪時說“三億中國人正在學習或曾經學習過英語,這意味著中文對英語的影響力是個無法否認的事實”[1]。帕亞認為中文作為英語全球化的重要驅動力,其影響力在整個21世紀將會一直持續。
2013年8月,大學英語四六級考試委員會對考試內容進行了調整,其中一項重要的調整內容就是將原先題型中的句子翻譯改為漢譯英的段落翻譯,內容涉及中國的歷史、文化、經濟、社會發展等。改革后的翻譯題型更能考查學生的遣詞造句能力、詞匯語法運用能力,從側面顯示了用英語介紹中國情況、傳播中華文化和文明能力的提高刻不容緩,這符合跨文化交際中雙向平等交流的原則,符合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戰略政策。
目前世界英語理論體系日漸成熟,英語與中國文化結合形成的產物——中國英語,因其使用人數眾多、中國對外交流傳播的日趨深入和中國政治經濟文化地位的提高,已然成為世界英語的一支主力大軍。一些詞匯已經被收入英語詞典,一些日新月異的新興詞匯和表達如 “No Zuo No Die”也被收進美國Urban在線詞典,受到了網民的追捧和秒贊。中國英語研究在中國開展了二三十年,獲得了許多理論成果,外語教學界也以不同角度審視了中國英語的發展。在外語教學界,“中國文化失語癥”在2000年就已經被提出,此后一直受到許多一線教師的關注。但是時隔十多年,中國學生的中國文化表達能力仍然薄弱,面對改革后的四六級翻譯,許多同學表示力不從心,對于帶有濃重中國特色反映中國社會文化的翻譯無從下手,這與日益頻繁的國際交流合作需要不協調。如何在大學英語教學中融入中國英語的教學,提高學生的跨文化輸出能力成為一個日益關注的話題。
經濟的全球化勢必帶來文化的全球化,即“世界上的一切文化以各種形式在融合(homogenization)和互異(heterogenization)的同時作用下,在全球范圍內流動”[2]。 在文化全球化語境下,文化間的互動有文化認知、文化認同,同時有文化融合、文化滲透,還包含文化自主和文化互異。任何成功的跨文化交流都是建立在雙方平等的基礎上發生的,既包括吸收異域文化,又包括輸出本國文化。語言是文化最大的載體,中國學生在學習英語這門國際語言時,要努力學習吸收西方先進文明文化成果,力求洋為中用。同時,在西方文化和價值觀日益影響我們社會生活的各方面時,我們更應該肩負起“讓世界了解中國,讓中國走向世界”的歷史使命,把燦爛的中華五千年文明成果、深厚的歷史文化、別具風情的習俗習慣、豐富的社會生活、日新月異的變化發展介紹出去。我國的外語教學界在提高目的語文化的文化知識水平和交際能力方面做了不少努力,也取得了顯著進步,但在這個過程中,對目的語文化的過分偏重,導致學習者母語文化的失語。2000年,南京大學從叢教授首次提出了中國英語教育中的中國文化失語現象,這一現象最主要的特征在于在用英語表達具有中國本土文化特色或傳統文化內容時,常常顯得力不從心、“捉襟見肘”,造成交際障礙。之后,中國文化失語現象引起了外語教學界的廣泛關注,有關此方面的理論探討和實證研究不斷涌現,一線的教學工作者紛紛獻計獻策,試圖提高學生的中國文化輸出能力。張為民,朱紅梅(2002)、宋伊雯,肖龍福(2009)等發現,大多數英語學習者,尤其是非英語專業學生,用英語表達中國文化特有事物的能力依舊薄弱,中國文化在實際英語教學過程中依然處于被忽視的狀態。但是學習者對英語學習過程中導入中國文化、提高用英語傳輸母語文化的能力表示出強烈的興趣和愿望。
21世紀,中國在國際舞臺中的地位和作用日益增強,廣大非英語專業學生將是跨文化交際的主力軍。學習者應當樹立平等、雙向交流的跨文化交際意識,在各自領域展示中國科技、社會、生活的新發展、新面貌,弘揚中華文明,傳播中國文化,彰顯民族地位。相對于目前學習者用英語表達中國文化能力相對薄弱的實際情況,英語教學中學生的跨文化輸出能力的提高顯得尤為迫切。
中國英語是以規范英語為核心,用來表達中國特有事物與現象的一種英語變體,是英語跟中國特有的社會文化相結合的產物,是一種客觀存在。賈冠杰、向明友(1997)曾指出“認識了中國英語變體的客觀存在,才能在全面發現和分析英語中國地方化特征的基礎上,確定哪些特點是中國人不可避免的,在教學中就不再強求學生做無用功去客服之;哪些特點是有益于傳播中華文明的,要求學生發揚之,哪些特點是必須克服的,要求學生堅決排除之。這樣英語教師才能在教學中做到有的放矢,避免誤導學生”[3]。本文將從這幾方面論述將中國英語融入英語教學的思想與方法。
1.就語音方面而言,英語屬于印歐語系,漢語屬于漢藏語系,兩者在音素、聲、發音方式上都存在著較大的差異。對于英語是外語的中國學生而言,在中國的語言環境中,習得RP口音是非常難的事情,所以教師要引導學生不必為自己沒有一口標準的美音或英音而耿耿于懷或羞于啟齒,語言從本質上來說是一種交流工具,在于理解他人、表達自己。帶有中國口音的英語,一樣能被外國人理解,甚至在一些必須使用英語交際的場合,中國腔調甚至能將中華同胞更好地團結起來。
2.中國英語在句式上受到漢語重意合的影響,語法結構往往出現相對松散的特點,狀語前置的特點也比較突出。在語篇上,受到思維方式的影響,表現出含蓄內斂、迂回前進的“螺旋式”特點。一般來說,只有語言與文化水平越高的中國人,才能更了解英語本族語的思維方式,英語也才能更加接近英語本族語使用者的水平。對于廣大的非英語專業學生而言,他們的英語思維方式難免受到漢語言習慣和文化的影響,跨文化交際中存在著移情現象,即不同文化背景的交際雙方都設身處地尊重對方的思想感情和看法,從而在言語交際過程中相互默契,達到預期效果,西方人士能容忍中國人寫作過程中的一些思維方式和語篇特色。英語學習需要以規范英語、標準英語為核心,但學習者也無需為達不到native speaker的寫作思維沮喪失落而喪失學習信心,也無需為口頭交際中“yesterday I saw a film”和“I think the film isn’t worth seeing”雖不地道但不影響理解的句式而懊喪不已。
3.中國英語在詞匯方面的特征最為明顯,這是論證中國英語客觀存在強有力的論據。在對外交流和英語教學中,必須主要重視詞匯層面的中國英語的功能(王建國,2009)[4]。中國英語詞匯是英語與漢語和中國文化相結合的產物,是表達中國特有事物、現象和文化的工具,是實現對外交流的重要載體。中國英語的詞匯涉及中國社會的諸多領域,如政治、經濟、科技、教育,歷史、地理、醫療、風俗等,相關中國老百姓生活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對于中國英語學習者而言,平常的學習和交際都是在中國本土環境下進行的,交際交流的內容涉及中國生活的各個方面,在對外交流過程中,必不可少會涉及中國的人文風情、社會現狀或歷史傳承。而對于與中國人進行交流的外國人士,不一定需要交際方完全按照英美文化的規則進行協商交流,也不會需要交際方交談展示談論的僅僅是英美文化與風情,相反,他們會自然地對交際方的本土語言文化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和好奇。因此,教師尤其應當把中國英語詞匯納入教學過程,注意中國英語詞匯的積累和增加。
現行教材中的文章主流的是原汁原味的英美原作,一方面能夠讓學生接觸、學習地道的英語,但是另一方面和中國的社會生活相差較遠,往往不能引起學生的心理共鳴,也不能滿足學生用英語表達日常生活的需求。對此,教師在教學過程中要引導學生對中國詞匯的關注,有系統、有計劃地在課堂教學補充一些體現中國風情的英文語料。如教師可以在聽力課播放中國的英文媒體,如CCTV9的一些節目,介紹學生下載手機APP China Daily客戶端,因為這些媒體內容涵蓋廣泛,涉及中國生活的各個方面和各種熱點社會現象,如中國的政治經濟、歷史文化、民風民俗、旅游資源、休閑娛樂、焦點事件,在時間上與社會現象具有共時性的特點。學生如果能夠堅持學習這些材料,定能日積月累許多描述帶有中國色彩的詞匯與表達,擴充他們的交際內容并提高能力。而且語料內容貼近學生所處的社會生活環境,學生會倍感親切,激發他們的學習興趣和求知欲。
教師可以利用微信公共平臺,建立公共賬號,對詞匯進行分類梳理,每天進行詞匯推送和例句說明。例如教師可以一次性推送涉及政治經濟、歷史文化、社會民生等的單詞,如hope project(希望工程),three representatives(“三個代表”),macroeconomic regulatory(宏觀調控),Hot Pot(火鍋),eight-treasure rice pudding (八寶飯),Paper Cutting (剪紙),Calligraphy(書法),Historical Records of the Grand Historian《史記》,The Journey to the West《西游記》,equal Access to E-ducation(教育公平)。
教師也可以引導學生關注時下流行的網絡用語,一方面網絡用語廣為流傳,在人們的日常交際中耳熟能詳,另一方面網絡流行語往往有其特殊的內涵和外延。在國際交往中,交際者無需刻意避免使用這些用語,因為這些網絡用語往往言簡意賅、風趣幽默、生動活潑,顯示著當下人們的社會心態、熱點事件。通過這些詞匯的使用和傳遞,外國友人可更好地了解中國人民的思維習慣、價值取向、關注熱點,更好地滿足他們了解中國的愿望。如smilence=smile+silence(笑而不語),emotionormal=emotion+normal=情緒穩定,circusee=circus+see=圍觀,chinsumer=Chinese+consumer=在國外瘋狂購物的中國人。
教師還可以組織討論,探討或評述時下網絡流行語的翻譯。如學生語言交際中經常提到的“女漢子”、“學霸”,翻譯成tough girl, 還是Tom girl,straight A student還是study machine或school bully?通過這樣的學習,學生可以體會翻譯的技巧,也讓刻板乏味的詞匯學習和記憶變得生動活潑并且賦予鮮明的時代特征,學以致用。倘若學生們能在對外交流過程中介紹喜大普奔(news so exhilarating that everyone is celebrating and spreading it around the world),介紹詞源的來歷及使用語境,外國人就可以了解中國人好用漢語四字格的特點、語言創新能力,以及當代年輕人活潑詼諧的心理特點。
4.在把中國英語納入英語教學體系中時,要注意區分中國英語和中式英語的區別與聯系,把它們與中國人造的錯誤英語句區分開來。賈冠杰(2013)認為,中國英語與中式英語的共同點是:是操漢語的人們使用的,反映中國文化的,具有中國特點的,它們的不同之處:前者以標準英語為核心,且能被英語本族語人接受;而后者以英語為核心,能被英語本族語人理解,但是不能接受的英語。謝之君(1995)在談到“中國英語”與“中國式英語”的關系時曾指出:“二者并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其區別只在于是否有效交際,依賴于操規范英語者的認同,中國式英語是可以向中國英語轉化的。”[5]許多的中國式英語剛開始并不被英語本族語者接受,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步得到他們的認可,成為中國英語。典型的例子“Long time no see”已經成為在國際上廣泛使用的問候語,前文提到的no zuo no die,urban dictionary在線詞典的解釋當中就指出其來源于Chinglish,意指自討苦吃,或自作孽,不可活,該短語雖然并沒有被收錄進牛津詞典,但是網友對此語條點贊有加,并開始在合適的場景中使用,成為使用中的中國英語。另外一類是中國人造的錯誤英語句,賈冠杰 (2013)認為它們是中國人根據漢語結構隨意翻譯的,語法錯誤的,沒有反映中國文化,沒有中國特點,英語本族語者不理解也不接受的英語。如“give you color see see”,“no noising”,“we two who are who”, 雖然這些套用中國式英語或中國英語的名義在網絡上或在口頭交際中使用,但其實只是一種惡搞、一種戲謔,甚至只是一種笑料,在本質上是一種語言錯誤,是我們在教學中要極力避免的。更有甚者,隨著“guan xi”,“chengguan”這種以音譯方式進入中國英語詞匯體系的詞的增加,學生把四大發明翻譯成了“si da fa ming”,這是學生詞匯量小、語言能力差的表現。一些網民宣稱“世界是中文的,也是英文的,歸根結底會是拼音的”。對此,我們只需一笑而過,因為這只是一種無稽之談,不切實際的大國沙文主義,是英語學習中必須鄙視并堅決摒棄的思想。歸根結底,中國英語的出現是為滿足交際的需要,是因為中西方文化空缺不得已而為之的行為,語言學習應是長期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學習的過程。
隨著中國在國際政治經濟事務中發揮著越來越大的作用,中西方各種方式各個領域的國際交流合作日益頻繁。在對外交流過程中,中國人需要更多地展示和介紹中國的社會現狀、歷史文化。這符合跨文化交際雙向互動平等的原則,是提高中國文化軟實力和民族影響力的需要,也是交際內容的實際需求。這就需要在外語教學過程中,注重提高學生用英語表達中國文化的能力,在教學過程中融入中國英語教學內容,是實現提高學生文化素養和培養合格跨文化交際人才的重要途徑。筆者只是對此方面內容作了粗略的探討,需要在未來的教學中嘗試新的實踐,不斷改革和改進,以期能夠提出系統細致便于操作的理念與措施。
[1]http://www.chinadaily.com.cn/dfpd/2013-11/04/content_1 7080456.htm.
[2]文衛平.再論后殖民語境的后殖民英語與英語教育[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2(5):26-30.
[3]賈冠杰,向明友.為中國英語一辯[J].外語與外語教學,1997(5).11-12
[4]王建國.中國英語研究存在的問題[J].解放軍外語學院學報,2009,(6):44-48.
[5]謝之君.中國英語:跨文化語言交接中的干擾性變體[J].現代外語,1997.(1):7-11.
[6]從叢.“中國文化英語”:我國英語教學的缺陷[N].光明日報,2000.10.19.
[7]張為民,朱紅梅.大學英語教學中的中國文化[J].清華大學學報,2002(增1):34-40.
[8]宋伊雯,肖龍福.大學英語教學“中國文化失語”現狀調查.中國外語,2009(6):88-92.
[9]賈冠杰.中國英語再研究[J].當代外語研究,2013(3):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