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保健
(北京交通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北京100044)
一般而言,國家或地區的經濟外向度越高,它與世界經濟聯系的緊密度越高,經濟活動空間越大,發展速度越快,競爭能力越強。關于經濟外向度的量化測算,學者們從最初利用幾個簡單、無章的指標,逐漸升級到更加科學、系統、可行的綜合性指標體系,衡量的指標體系在內容設計方面從粗略的維度劃分更加全面、科學,研究方法主要是建模實證法。旅游業外向度是經濟外向度在旅游業中的表現,是對一個國家或地區旅游經濟外向功能的綜合度量,既能反映出該地區對外開放程度,又能體現整個社會的國際化程度。對于旅游業本身,旅游業外向度既體現了旅游市場空間的擴展,又體現了旅游者活動空間與旅游企業經營空間的擴張。旅游業外向度對旅游目的地來講,意義非凡,它比商品輸出的對外貿易重要得多,尤其表現在目的地國家文化軟實力的培育與發揮上。經濟創匯已經不是新時期旅游業的唯一功能,而更多體現在社會、文化和外交功能等多層面。發展入境旅游有助于完成“文化自信”到“文化他信”的轉變,從而真正發揮文化軟實力的作用。入境旅游在增進國外對中國文化的理解、促進文化交流、和平外交方面貢獻很大,同時旅游是公共外交的重要手段,幫助影響國外公眾,提高本國國家形象、國際影響力,進而增進本國國家利益。同樣,我國公民出境旅游在助推中國文化全球化、傳播中國傳統生活方式與生活理念、提升國際地位、緩解貿易摩擦、旅游企業拓展市場空間等方面具有明顯的作用,如世界各地的中國餐館、中國城、外國人對漢語學習的需求等方面都可以體現出中國綜合國力的提升。
本文的研究目的是測度長三角旅游業外向度時空結構,在2000~2011年出入境旅游等指標的面板數據支撐下評價長三角地區旅游業外向度,運用相關分析判斷影響長三角地區旅游業外向度研究的因素。
區位熵在空間經濟分析中經常用來對某地區的某部門或某行業與更高一級地區的同一部門或行業的比較衡量,說明該部門或行業在區域經濟中的專業化程度、比較優勢與競爭力。本研究采用區位熵衡量2000~2011年長三角十六城市的旅游業外向度的變化,其計算公式為:

其中,Q為城市i部門對于高層次地區的區位商,di為城市i部門的有關指標(如產值等),Di為高層次部門的相關指標,n為部門數量。具體到本研究,城市旅游業外向度區位熵用某城市國際旅游外匯收入與該市第三產業增加值的比值除以我國國際旅游外匯總收入與我國第三產業增加值的比值來表示。
一般來講,一個國際化水平高的旅游城市,其國際旅游外匯收入與該市第三產業增加值的比值應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也就是,國際旅游外匯收入區位熵大于1,說明旅游業外向度高。若旅游城市的國際化水平較低,那么其國際旅游外匯收入與該市第三產業增加值的比值應低于全國平均水平,也即,國際旅游外匯收入區位熵小于1,說明旅游業外向度水平低。

表1 2000~2011年長三角十六城市國際旅游外匯收入表 (單位:百萬美元)

表2 2000~2011年人民幣兌美元年均匯率

表3 2000~2011年長三角十六城市第三產業增加值 (單位:億元人民幣)
研究所需的數據來源于2000~2011年的《中國統計年鑒》、《中國旅游統計年鑒》、各城市統計年鑒、長江和珠江三角洲及港澳臺統計年鑒等。詳見表1、2、3所示。
根據計算,得到反映長三角地區旅游業外向度水平的國際旅游外匯收入區位熵結果(詳見表4),以下從時間結構、空間結構與臨界點的特征三個角度,對結果進行分析。

圖1 2000~2011年長三角十六城市旅游業外向度趨勢圖(按時間軸線)
從時間變化的趨勢來看,長三角地區十六城市的旅游業外向度總體上呈現出變強的趨勢,(詳見圖1)。從2000~2011年,上海、南京(除2001年)、杭州、舟山四城市的Q值大于1,旅游業外向度一直處于較高的水平,旅游發展的國際化程度高;而紹興、臺州、泰州、無錫的Q值在研究的時間范圍內始終小于1,說明這些城市的旅游業外向度一直處于較低的發展階段,旅游業的國際化程度不高;還有一些城市,常州、南通、鎮江、嘉興、湖州、寧波、揚州、蘇州在2000~2011年間實現了國際旅游外匯收入區位商從低到高的突破,旅游業外向度不斷提高。
根據圖1,2000年,除上海、杭州、南京、舟山旅游業外向度水平高于全國水平外,其他城市均不占優勢,四城市較高的國際化旅游發展程度主要源于路徑依賴的慣性,杭州、南京尤其是舟山有賴于優勢明顯的旅游資源稟賦,上海則受益于國家經濟中心產生的極化效應。2009年,舟山跨海大橋通車后,舟山市的國際旅游外匯收入區位商穩定在1.7以上。舟山市是群島型行政區,經濟總量、第三產業增加值在十六城市中都是最小,因此,長期以來無論與其他城市、還是與本地的其他產業相比,舟山市旅游業的國際化水平都具有較為明顯的優勢。

表4 長三角城市國際旅游外匯收入區位熵
2004年前后,鎮江、蘇州、揚州的Q值先后超過1,即超越全國水平,而同一階段,上海的區位商可是接近2,向更高一層級邁進。2003年受非典影響,各城市國際旅游外匯收入增長緩慢甚至倒退至兩年前的水平,2004年鎮江、蘇州、揚州等旅游城市的國際旅游外匯收入分別從上年的7361萬美元、5679萬美元、28959萬美元增至12991萬美元、10873萬美元、48608萬美元,增長幅度分別達76.48%、91.46%、67.85%。而同期第三產業發展較為緩慢,因此,服務業中,入境旅游市場反彈態勢下,旅游業外向度大幅提高。至2007年時,鎮江的國際旅游外匯收入區位熵率先在本區突破2,說明入境旅游在鎮江服務業經濟中的帶動作用十分顯著。至2009年前后,寧波、常州、南通、嘉興、湖州的Q值先后超過全國平均水平,旅游業國際化水平大大提高。
從時間序列上看,2007年之后,旅游業外向度的城市分級較為明顯,鎮江、上海、揚州、杭州占據了Q值大于2的層級,旅游業外向度水平領先,舟山、蘇州、南京、常州、南通、嘉興、湖州、寧波則處于1<Q<2的層級,旅游業外向度水平較高,無錫、紹興、臺州、泰州的Q值則一直小于1,旅游業外向度水平較低。十二年以來的數據顯示(詳見表4),湖州市外向度提升最顯著,之后依次是常州、嘉興、泰州、揚州、寧波、紹興、鎮江、南通、臺州、杭州、蘇州、無錫、南京、上海、舟山,反映了在傳統的城市旅游目的地達到飽和后旅游業起步晚、基礎差的城市往往更具發展潛力的現象。
長三角地區內部各城市的旅游業外向度區位熵存在著較大的差異。2000年,長三角地區十六城市中,Q值大于1的城市占25%,2008年Q值大于1的城市占50%,2011年,Q值大于1的城市占75%。
2003年之前,旅游業外向度較高的城市中,除舟山外,大都是行政級別較高、經濟較發達的城市。舟山市為群島組成的行政單位,經濟來源較為單一,而良好的旅游資源稟賦,成就了海島型旅游城市的發展。2004年后,受中心城市輻射與擴散效應的影響,與南京毗鄰的揚州、鎮江以及與上海相鄰的蘇州外向度大幅提升。2007年后,隨著與上海地區交通條件的進一步改善,上海周邊的嘉興、常州、寧波、南通與湖州的旅游業外向度提高。從旅游業外向度空間分異來看,總體上,浙東北地區旅游業外向度稍弱于蘇南地區,且外向度的改善從時間上晚于蘇南地區。從區域整體情況來看,2007年之前,上海是區內旅游業外向度最高的城市,從2007年起(除2010年),鎮江、杭州、揚州相繼超過上海。2010年,上海世博會舉辦,城市旅游業外向度陡然升高,為世界性節事活動提升目的地國際化水平這一結論提供了明證。
根據表4,得到Q值為1和2的臨界線,比較2000年至2011年長三角十六城市旅游業外向度的結果,出現了兩個臨界的時間節點:2003至2004年與2008至2010年。除了Q值已經突破1的上海、南京、杭州、舟山之外,2003至2004年蘇州、鎮江、揚州先進入優勢行列;在2008至2010年期間,常州、南通、嘉興、寧波、湖州的Q值繼而突破臨界線1,而此時,鎮江、揚州、上海、杭州等城市的Q值已經突破了臨界線2,旅游業進入國際化水平更高的發展階段。存在此種發展時滯,一是因為各城市對旅游業發展的支持與重視有先有后,其次,先發城市大都具有豐富的旅游資源且開發較早,第三,先發城市往往與上海距離較近、交通通達度較高,以上原因共同作用下形成了蘇南地區部分城市旅游業國際化水平率先提升。隨著長三角地區內外通達度進一步提高,區域一體化進程加快,京滬動車組與京滬高鐵開通、蘇通大橋貫通、世博會舉辦等有利因素綜合作用下,帶動了周邊后發城市入境旅游的發展,于是出現了后發城市旅游業國際化水平升級。對于Q值突破2的城市,則說明旅游業在當地外向型經濟發展中處于十分明顯的優勢地位。
蘇州是區內著名的國際旅游城市,常駐人口總數超過1000萬人,在十六城市中排名第二,其旅游業外向度水平低于鎮江、揚州、杭州等城市,主要原因是當地居民對服務業需求旺盛,旅游之外的其他服務性行業發達,第三產業增加值在區內遠超杭州、南京等省會城市,也就是說,相對于自身而言,旅游業的外向優勢仍有較大的、可挖掘的潛力。
長三角地區旅游業外向度的演進是多種因素促成的,從直覺的判斷上,認為國際匯率變動、外資投入與第三產業發展水平等是影響旅游業外向度變化的宏觀經濟因素。為了衡量長三角地區旅游業外向度問題,本研究選擇了國際旅游外匯收入角度,利用區位商方法進行分析,在第三產業增加值相當的前提下,一個城市的國際旅游外匯收入越高,旅游業外向度水平就越強,但是區位商分析并沒有解釋城市旅游業外向度的影響因素。研究中利用SPSS軟件中的相關分析模塊分別得到長三角十六城市十二年(2000年至2011年)的國際旅游外匯收入與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外商直接投資總額、第三產業增加值的相關系數(詳見表5)。從統計數據能得到以下基本結論:各城市的國際旅游外匯收入與第三產業增加值、外商直接投資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與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呈顯著的負相關關系。也就是說,從國際旅游外匯收入角度對旅游業外向度的分析顯示,在合理的范圍內,隨著人民幣升值,發展服務業、吸引外商投資等手段能夠提高城市旅游業的國際化水平。
研究城市的旅游業外向度水平,還有一些其他因素需要考慮,如城市是否為出入境口岸(空港)、城市的區位條件等,因為一個城市旅游業的國際化水平并非單一因素造就,對于其他因素,這里不再贅述。長三角十六城市國際旅游外匯收入與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外商直接投資總額、第三產業增加值Pearson相關系數表,見表5所示。

表5 相關系數表
作為旅游目的地,長三角地區的外向度水平總體上已經超過我國平均水平,但是,從旅游產業發展水平視角,強勢產業格局尚須經過較長的發展階段。
從目前的發展態勢,要將旅游業發展成為一個國際化水平高的強勢產業,首先必須全方位的重視出境旅游市場。以旅游飯店業為例,根據國外飯店企業發展的一般狀況和規律,旅游飯店的布局與旅游者到訪的目的地具有極強的關聯性。國內居民出境旅游的高速發展為我國旅游企業開展包括飯店、旅行社、購物、娛樂等在內全系列產業鏈的跨國經營提供了堅實的市場基礎。
對旅游企業來說,目前行業利潤率較高的是出境旅游,在出境市場拓展方面,旅游企業應對積極,但是許多類似境外派駐工作人員簽證、企業經營過程中的匯率損失、跨國經營過程中不熟悉國外法律與行政審批程序等問題延緩了企業“走出去”的步伐。在對出境旅游市場與旅游者行為進行先期充分調研的基礎上,科學研究跨國經營的長時期發展的戰略部署,從戰術上理清布局重點、投資方向、各階段的目標與任務等問題。
對政府來說,政策關注不能只放到與目的地緊密相關的入境市場,而應將眼光放遠,從產業發展的角度,將產業提升壯大的空間拓展到境外,政策關懷也得波及到出境市場,包括調整與出境游相關的旅游企業跨國經營的相關政策,對于居民出境行為不是通過行政手段加以限制,而是科學的疏導、利用,從而推動建立起中國旅游企業跨國經營的行業體系。我國黃金周制度是一把雙刃劍,旅游消費需求爆發的同時,造成了景區擁堵、一房難求、旅游價格失調等問題,凸顯了旅游預警機制與危機處理方面的薄弱。在休假制度的形成問題上,沒有其他任何一種力量能夠比得上政府,休假制度的改革不止要滿足居民休息、休閑的需求,還應考慮居民的旅游與度假需求,進一步加強居民休假觀念的改變及帶薪休假制度的推廣。同時,在旅游者與旅游企業之間發揮好傳導功能,既要根據旅游者行為引導國內企業在海外的布局,也應根據旅游企業在海外的發展,引導居民出境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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