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官為什么喜歡裝窮？

池墨

近日，河北省紀委通報北戴河供水總公司原總經理馬超群受賄、貪污、挪用公款，家中搜出37公斤黃金、現金上億、房產手續68套。北戴河一名知情人士透露，雖然馬超群富有，對自己卻很摳，“都知道他并不舍得花錢，從不露富，如果自己一個人吃飯，只要一碗面條。”（《新京報》11月15日）

一邊是家中被搜出37公斤黃金、上億元現金，一邊卻是舍不得消費，一個人吃飯只點面條，北戴河供水總公司原總經理馬超群的雙面人生再一次告訴我們，貪官們的貪心與智商在共同增長。曾幾何時，記者、網友們憑借一雙雙“慧眼”、一顆顆靈動的心靈，隔空破譯了一些官員身上所表現出來的財富密碼：一盒煙、一塊手表、一條皮帶、一個手包、一身衣服……輕而易舉地扳倒了一個個貪官。群眾的偵察能力進一步，貪官的反偵察能力自然也要進一步。十幾年來，裝窮貪官被曝光的頻率與信息社會發展的進度幾成正比，裝窮也成了保住官位的常規手段。

另一方面，“財不露白”本是人們自保的常識，不義之財更需深藏不露。除了政績，官員們升遷主要靠群眾的口碑與領導的賞識，越是重要的崗位需要越巨大的社會認可，而廉潔，是這種認可重要的指標之一。很多貪官因為廉潔的名聲在升遷中嘗到了甜頭，又因為職務的升遷獲得了更多的財富，名聲與財富“良性循環”、共同增長，最后必然出現讓尋常百姓不可理解的手越黑臉越紅、越貪越“窮”，越極欲越“克儉”的戲劇人生，裝窮成了貪官升遷的保護色。

這一點與某高校一項涉及1419個貪腐案件的調查結果恰相吻合。該調查顯示，受賄者的潛伏期平均為4.68年，而這只是平均數，涉及到省部級干部的腐敗，潛伏期接近10年。裝一天容易裝十年難，故而貪官們除了要穿舊衣服、騎自行車，或者嘴里高喊反腐口號等表面偽裝外，還要掌握如何不動聲色地索賄，如何通過公開的操作以權謀私、如何把家人悄悄地送到國外，如何在海外開賬戶或者用“高大上”的方式洗錢等等現代貪官長期生存的必備高級技能。

貪官裝窮更深層的原因，恐怕是連他們自己也認不清地、烙印在他們靈魂深處的“守財奴”心態。如被稱為“建國以來最大賣官案”的主角馬德，他貪賄的錢財可用千萬計算，但其妻卻連買菜帶回的塑料袋都舍不得扔，一個個捋好放在那里，東西都放壞了也舍不得花用。心理學家指出人在積聚錢財時往往被一種呈幾何級數遞增的心態所左右，一般百姓因為收支平衡或者積累的金錢總數太低而心態平和，而貪官們撈錢越多就越不能罷手，斂財成為他們生活中唯一的追求，金錢對其已經失去了基本的購買物品的貨幣作用，只剩下對其占有之后的滿足感和盤算數額時的成就感，以至于絲毫也不舍得花用，表現出令人不解的“節儉”和吝嗇。

無論保官、升遷還是“守財奴”心態，裝窮都是一種靈魂被金錢異化的結果，同時也是監督、升遷和干部管理體制不健全的產物。貪官們一旦走上了裝窮的道路，就只會在“作弊”的思維方式下越行越遠，直到把自己送上不歸路。抓貪官，也不能僅僅靠紀檢干部的火眼金睛，或者人民群眾踴躍舉報。我們更需要一張嚴密、透明的“網”，讓官員們的權力、財富與升遷都暴露在陽光下，讓貪官所有的偽裝技能，無處施展。

責任編輯 駱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