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推進銀行業“營改增”措施的思考

劉暢 劉青

摘要：按照中共中央制定的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的第十二個五年計劃，銀行業“營改增”勢在必行。本文簡單分析了我國營業稅在“營改增”過程中可能會面臨的難題，并針對這些難題提出了幾點解決建議，以期對我國銀行業“營改增”的順利實施及我國銀行業的未來發展有所助益。

關鍵詞：銀行業；營改增；稅率；進項稅額抵扣

2011年11月17日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正式公布營業稅改征增值稅（簡稱“營改增”）試點方案。2013年8月1日起，行業試點在全國范圍內推開。包括交通運輸（和部分現代服務業（研發和技術服務、信息技術服務、文化創意服務、物流輔助服務、有形動產租賃服務、鑒證咨詢服務、郵電通信業、廣播影視作品的制作、播映、發行等）。截至2013年2月底，全國試點企業達到116萬戶，總體減稅規模達到550億元以上。按照中共中央制定的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的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的稅制改革要求，我國金融業實施“營改增”勢在必行。因為金融業在國民經濟中處于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地位，關系到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它起到優化資金配置，調節并引導經濟運行的作用，因此，作為金融業中比重較大的銀行業，它將如何進行“營改增”，這個問題值得多方關注和探討。

一、我國銀行業實施“營改增”存在的困難

國外金融業征收增值稅有三種模式：零稅率模式、固定比例抵扣的免稅模式和基本免稅模式[1]。這三種模式主要采取的是對金融業的主要業務（隱性收費業務）免稅的形式，但是這在中國是不可行的，銀行業在我國是高利潤行業，這種做法會引起社會不滿、也對全行業稅負不公。我國在探索適合本國國情的增值稅改革的道路上將不可避免地遇到一些問題，例如：其一，銀行的業務種類繁多，如何確定增值稅的征收范圍及增值額比較困難。銀行直接收費的金融服務情況較中間業務及間接收費的金融服務簡單一些，增值額很容易核算，銷項稅額和進項稅額也很容易確定[2]。但是中間業務及間接收費業務情況復雜，種類多，涉及的風險變化大、難以確定增值額。而且，一筆完整的業務中銀行往往面對著兩個服務接受方，增值額如何在兩個服務接受方之間分配很難合理確定。其二，銀行業的一般納稅人與小規模納稅人的認定比較困難。增值稅中有一般納稅人與小規模納稅人之分，若銀行業實施“營改增”，那進行一般納稅人與小規模納稅人劃分無可厚非，但是由于銀行業金融機構數量多、彼此的營業額差別大，不可能沿用原有的征收增值稅行業的劃分標準，如何制定劃分標準是個難題。其三，銀行業增值稅稅率的確定比較困難。進行稅制改革，最重要的一項就是稅率的確定問題。銀行業增值稅稅率是采用目前部分服務業適用的6%的稅率還是另設稅率，是銀行業實施“營改增”需面對的問題。而且稅率的高低會影響銀行的業務，甚至還會間接影響其他行業的發展。如貸款量，當稅率提高時，貸款量下降，企業資金來源減少，經營規模減小，消極發展；當稅率降低時，貸款量上升，企業資金來源增加，經營規模擴大，積極發展。其四，銀行業增值稅進項稅額抵扣比較困難。由于銀行業業務的特殊性，風險因素難預測，并且大多不在柜臺交易，因此銀行業的銷項稅額、進項稅額及增值額的確定較復雜，這就給銀行業的進項稅額抵扣增加了難度。其五，銀行業實施“營改增”使得地方財政稅收收入減少，如果地方不能獲得相應的改革補償，必然會阻礙改革的進行，如何調整中央與地方增值稅的分配比例及重新確定地方主要稅收需要有關部門商討。雖然說銀行業實施“營改增”面臨著許多困難，也有專家學者建議保留“金融保險業營業稅”，但是隨著大量服務業實施“營改增”的推進，加之原有征收增值稅的生產零售等行業，為保證增值稅抵扣鏈條的完整、促進全行業稅負公平，銀行業實施“營改增”只是時間的問題。

二、我國銀行業實施“營改增”的推進措施

改革就一定會遇到阻礙，我國銀行業在實施“營改增”的過程中會面臨各種各樣的困難，但是事物的發展是曲折向上的，即“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關于如何解決這些困難，有以下幾點建議：

（一）加強銀行業務規范建設

銀行的業務種類繁多，合理劃分銀行業務是確定增值稅征收范圍及增值稅稅基的基礎條件。雖然國際上，普遍把銀行業務劃分為顯性收費與隱性收費的金融服務，且三種增值稅征收模式大多對隱性收費的金融服務免征增值稅，對顯性收費的金融服務按照一定的比例征收增值稅，且征收增值稅的金融服務可以進行進項稅額抵扣，但是這三種模式并不完全適用我國的銀行業，關于我國銀行業務增值稅征收范圍劃分的建議有：

首先，要將銀行所經營的所有業務表內化。銀行業的表外業務不列入資產負債表內，不影響資產負債表總額，但是能夠影響當期損益，但是實施“營改增”之后，由于增值稅屬于價外稅，不體現在利潤表中，因此要將銀行所經營的所有業務表內化，避免如“影子銀行”等表外業務的偷稅漏稅行為。其次，合理劃分銀行業務。可以根據風險的大小，把銀行業務劃分為高風險業務、中風險業務、低風險業務。其中，高風險業務如理財業務，中風險業務如貸款業務，低風險業務如托管業務等。因此可確定對某類業務征收增值稅，對某類業務免征增值稅的情況。最后，根據各業務的收益形式，確定銀行業增值稅稅基。例如貸款業務，以利差（貸款利息收入減去存款利息支出）作為增值稅稅基；以托管業務的手續費收入作為稅基；以理財業務的手續費收入減去人民銀行及銀監會核定的風險比例額的差額作為稅基等。或者，采取一稅兩制制度，部分業務征收增值稅、部分業務沿用營業稅。例如，相對容易計算增值額的貸款業務按照增值額征收增值稅；風險情況較復雜的理財業務按照銷售額征收營業稅。

（二）慎重選擇銀行業增值稅稅率

銀行業營業稅稅率的變化會對銀行業貸款業務產生影響，根據中國人民銀行網站的資料顯示，在1996年至2000年期間，營業稅稅率從5%增加到8%，貸款量增加，但是貸款年增速明顯下降；2001年至2003年，營業稅每年遞減1%的稅率，2003年時營業稅稅率已恢復到5%，貸款量增加，貸款年增速迅速上升。因此，“營改增”后確定的銀行業增值稅稅率的高低也會對貸款業務等銀行業業務的經營產生影響，如何使確定的增值稅稅率促進銀行業發展需要各方考慮，但是不可以將銀行業增值稅稅率確定得太高（如6%），也不可以如歐盟等國家對隱性收費的金融服務免征增值稅，因為銀行業作為高利潤行業，低稅率或免征會造成全行業的稅負不公平，而且社會公眾也會心理不平衡，影響社會和諧發展[3]。而且，銀行業“營改增”后的稅率還應考慮到對企業所得稅的影響，因為營業稅體現在利潤表中，而一般情況下的增值稅是不體現在利潤表中的，那么，進行“營改增”后，企業所得稅應納稅額很可能增加。

假設銀行計稅營業額為20 000元，那么按照原來的營業稅稅率5%計算，應交營業稅=20 000×5%=1 000元；實施“營改增”之后，若維持稅負1 000元，假設增值稅進項稅額為零，則[20 000/（1+增值稅稅率）]×增值稅稅率=1 000，因此增值稅稅率≈526%。但是特殊不可以代替一般，案例中測算的增值稅稅率并不是完全準確的，所以要統計大量的真實數據，對銀行業增值稅稅率測算出一個范圍，在確定的合理的范圍內選擇一個作為銀行業增值稅稅率，在試點范圍內推行，然后對試點范圍內的銀行業同期營業稅額、增值稅額情況進行分析，逐步確定一個能體現稅負公平的銀行業增值稅稅率。

（三）合理認定銀行業一般納稅人與小規模納稅人

相對于傳統繳納增值稅的行業（以下簡稱傳統行業），“營改增”后銀行業的年應征增值稅銷售額（以下簡稱應稅銷售額）要遠遠高于傳統行業，沿用傳統行業界定一般納稅人與小規模納稅人的界線——應稅銷售額50萬元或80萬元是不可能的，采用新繳納增值稅行業的500萬元界線又無意義。并且，既然銀行業實施“營改增”，那么銀行業在國家相關法規規章制度的規定下有權選擇成為小規模納稅人。那么，銀行業的一般納稅人與小規模納稅人應該如何劃分呢？

由于銀行業的特殊性，銀行業存在眾多分支機構，如果針對每一分支機構進行劃分，將會增加大量稅收管理成本，因此銀行業應匯總按銀行機構的性質和規模來進行劃分。

銀行業金融機構包括政策性銀行、大型商業銀行、股份制商業銀行、中小商業銀行以及城市商業銀行、農村金融機構、中國郵政儲蓄銀行和外資銀行。考慮到銀行規模大小不同、應稅銷售額差異很大，但是相對于傳統行業，數額依然很大，即使是農村金融機構，其應稅銷售額也要大于大部分傳統行業。因此，為平衡稅收負擔、節約稅收征管成本以及鼓勵中小銀行業機構的發展，可以將政策性銀行、大型商業銀行、股份制商業銀行、中國郵政儲蓄銀行和外資銀行認定為一般納稅人；將中小商業銀行以及城市商業銀行、農村金融機構認定為小規模納稅人，并且可以設定一個標準，例如應稅銷售額同比增長50%后，中小商業銀行以及城市商業銀行、農村金融機構應變更為一般納稅人。

（四）合理進行銀行業增值稅進項稅額抵扣

銀行業可進行增值稅進項稅額抵扣的項目少、金額小，使得銀行業在“營改增”之后享受到的優惠小，也相當于雙重征稅，那么銀行業就可能不愿意進行“營改增”，甚至可能發生為進行虛增進項稅額的偷稅漏稅行為。針對此種問題，有如下幾點建議：一是，擴大銀行業增值稅進項稅額抵扣的范圍，不僅僅可以抵扣購進用于提供應稅項目的原材料、機器設備和低值易耗品等所產生的進項稅額，也可以包括房屋、建筑物的折舊費等；二是，核定增值稅進項稅額抵扣額，可以由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等核定一個可以抵扣的比例，每年年末公布；三是，房地產業、建筑業、金融業，這三個產業同時進行“營改增”，因為房地產業與建筑業緊密相關，房地產業與建筑業又離不開金融業的支持，因此這三個產業同時進行“營改增”，可以完善增值稅抵扣鏈條，也使得金融業（包括銀行業）的增值稅進項稅額抵扣能夠順利進行。

（五）適度調整增值稅在中央與地方的分配

增值稅稅收收入（不含進口環節由海關代征的部分）在中央財政與地方財政之間按75：25的比例分配，而營業稅中除鐵道系統、各銀行總行、各保險公司上繳的營業稅歸中央財政外，其他所繳營業稅全部歸地方財政。雖然目前實施“營改增”的行業增值稅仍歸原地方財政，但這并不是長久之計[4]，如果銀行業實行“營改增”政策，稅收在地方與政府之間進行分配，那么這部分地方財政收入將減少75%，應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其一，可以調整增值稅稅收收入在中央與地方的分配比例[5]。可以通過測算得出，例如70：30；其二，可以實行政府補貼。增值稅稅收收入分配比例不變，政府可以根據各省往年“營改增”行業的營業稅稅收情況額定補貼額，每年額定一次；其三，各省增值稅稅收收入在中央與地方的分配比例不同。根據各省經濟的發展情況、人口密度、稅收情況等因素，分別規定各省增值稅稅收收入在中央與地方的分配比例，例如經濟發展緩慢、稅收收入較少的省份，可以規定這些“營改增”行業所繳的增值稅仍歸地方財政等。為了避免實施“營改增”后地方財政稅收收入減少的問題，還可以通過重新確立地方財政主要稅種，或通過其他稅種改革（例稅率的提高）來實現。但是，改革其他稅種之前也要進行充分的測算、評估，不可以為補充地方財政稅收收入而盲目地對該稅種進行改革，避免該行業稅負加重。

（六）關于銀行業增值稅專用發票內容的設想

由于銀行的客戶有公司和個人，一般情況下，銀行在與公司發生業務的時候可以視情況直接開具增值稅發票，但是在銀行與個人（包括個體工商戶和自然人）發生業務時，個人是無法給銀行開具增值稅發票的。這樣，銀行就無法進行正常的進項稅額抵扣。針對此種問題，為使增值稅抵扣鏈條能夠完整，可以在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等有關部門批準的情況下，采取讓銀行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由于一般納稅人向小規模納稅人銷售應稅項目，不得開具增值稅專用發票。因此，本設想關于開具增值稅發票，僅涉及個人向銀行“銷售”應稅項目（如存款業務）的情況。個人向銀行“銷售”應稅項目的增值稅發票模式如下所示：

三、結論

銀行業實施“營改增”不僅僅是我國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的要求，而且是完善我國財稅體制、規范我國銀行業稅收制度、提高我國銀行業國際競爭力的前提條件。為何要進行“營改增”，銀行業“營改增”是否可行？此外，關于進項稅額、銷項稅額的確定仍然面臨著一個難點，即銀行很多業務都涉及到風險，那么計算進項稅額和銷項稅額的時候是否要考慮風險因素呢？如果考慮風險因素，那么進項稅額和銷項稅額應該如何確定呢？這些問題還有待解決。本文主要是列舉了一些銀行業“營改增”會面臨的問題，也相應提出了幾點解決方案。但是，由于銀行業的特殊性，實施“營改增”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在試點實施中不斷進行分析驗證，尋找適合我國國情的中國式金融業增值稅制度。

參考文獻：

[1] 劉曉鳳增值稅的國際比較與借鑒[J]新會計，2010，（3）：46-49

[2] 邢麗營業稅改增值稅難點透析[J]中國報道，2012，（4）：24-27

[3] 周志波，劉建徽，田婷我國金融業增值稅改革模式研究[J]財經問題研究，2013，（12）：51-55

[4] 劉尚希營改增對財稅體制的影響及其對策建議[N]中國財經報，2013618

[5] 中國人民銀行福州中心支行課題組轉變經濟增長方式下的增值稅制度研究[J]福建金融，2013，（4）：4-8

項目基金：國家自然科學基金 （項目編號971172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