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醫學生敘事能力的培養*

秦 燕，楊 勇

(1廣西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廣西 南寧 530023，qinyan－1214@163.com;2廣西醫科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廣西 南寧 530021)

·醫學人文·

論醫學生敘事能力的培養*

秦 燕1，楊 勇2**

(1廣西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廣西 南寧 530023，qinyan－1214@163.com;2廣西醫科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廣西 南寧 530021)

敘事醫學的發展為醫學人文教育增添了新元素，為重新審視醫患關系提供了新視角。從人文醫學與敘事學的融合和敘事能力是醫學生全面發展的實然需要兩個方面分析了醫學生敘事能力培養是醫學人文教育新的要求，敘事醫學的實踐意義不僅體現在提升廣大醫務工作的人文情懷，更體現在對醫學生培養過程中貫穿敘事能力的培養。

醫學生;敘事能力;醫學人文教育

當下，醫學與人文的聯系越來越緊密，有學者表示它們其實已經融合，但是二者的脫節現象卻一直都存在，特別是當醫患關系成為社會熱點和焦點的時候，它呈現給公眾的是人文價值在醫學技術面前的缺失。敘事醫學的出現為我們提供了一種新的基本思維方法，它成為重新連接醫學與人文的橋梁，因為醫患關系中的溝通、理解、關懷等都可訴諸敘事。培養醫學生的敘事能力將作為醫學人文教育的新命題，成為衡量醫學生成長發展的新維度。

1 醫學人文新元素:敘事醫學的發展

敘事醫學(Narrative Medicine)，是由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內外科醫學院的普通內科醫師和臨床醫學教授麗塔·凱榮(Rita Charon)醫師于2001年在美國醫學協會期刊(2001)提出的新名詞，主要是用于探討文學與醫學的關系，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文學敘事能力對于醫學的積極意義。［1］事實上，實踐探索敘事能力對于醫學的積極作用伴隨醫學產生已經有之。疾病敘事并非后現代的新興觀念，古希臘醫學里就充滿敘事藝術理念。這種紀元前的醫學敘事傳統一直延續到19世紀上半葉。19世紀神經學家與精神學家卓越的敘述能力，如今蕩然無存，必須重振。［2］醫學技術飛速發展，“技術至上”的生物醫學理念讓醫生們離病房越來越遠，可以說是技術讓醫生這一特殊職業漸失人文關懷。

自二十世紀后半葉以來，醫療從業者又逐漸認識到敘事在臨床治療中的重要意義。近年來，敘事能力對于疾病治療的顯性和隱性作用在醫學界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和應用，敘事醫學在國內悄然興起。2011年北京大學醫學人文研究院召開首屆敘事醫學座談會，學者們對敘事醫學的產生、定義、目的以及敘事醫學從產生到現在面臨的一些問題進行了探討，同時也拉開了國內敘事醫學理論研究的序幕。［3］敘事醫學又稱基于敘事的醫學，是為了反駁冷漠的基于證據的醫學，目的在于調整日益緊張的醫患關系，聆聽被科學話語所排斥的患者聲音，同時作為一種實踐理性干預患者的治療或康復，從另一種視角為生物醫學倫理學提供實踐基礎。［4］敘事醫學指用敘事能力來實踐的醫學，對患者的故事進行認知、吸收、闡釋、并為之感動。隨著研究的深入，敘事醫學的概念將愈加明朗和清晰。

醫學技術的飛速發展，醫學采用的科學性語言、科學世界觀和思維方式合謀把疾病而非病人置于醫療實踐的中心地位，人本身的價值被貶低。所以醫生在跟疾病較量之余，更重要的還有洞察和理解承載疾病的主體“人”的價值與作用。敘事醫學的價值在于糾正當前醫學過度關注金錢和機器這種偏差，將“找證據”與“講故事”結合起來尋找醫學人文關懷新出路。敘事醫學將在很大程度上推動醫學人文走向臨床，進一步彌合技術與人性的鴻溝，豐富人類對生死、疾苦的理解和認知，將生物醫學提升到有情、有趣、有靈的“仁愛”層面。醫學敘事能力從愛的層面了解和洞悉社會大眾生死觀、疾苦觀、健康觀、醫療觀，培養醫學敘事能力將為緊張的醫患關系“松綁”，最終實現從醫患之間的小溝通到公眾理解醫學的大溝通。敘事醫學將成為醫學教育、臨床實踐中促使醫學回歸人文的新支點。

2 醫學人文教育新要求:醫學生敘事能力培養

2.1 應然:人文醫學與敘事醫學的融合

“人文”一詞源于拉丁文Humanists，即人性與教養，亦即人的精神文化。凡屬人類精神活動的內容皆可述為人文，具體包括了人的文化、知識、宗教、信仰、道德、法律、文學、藝術乃至風俗習慣等。由此可見，人文精神的呈現與傳承離不開敘事技術。人文精神與醫學實踐的融合使醫術的核心價值得以具體體現和提升。我國的傳統醫學將醫術稱為仁術，晉代的《論醫》中便有“夫醫者，非仁愛之士不可托也”。醫學人文精神的培養一直受到歷代醫學教育家的重視。現代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提出，“醫生應具備哲學家的全部最好品質:無私、謙虛、高尚、冷靜的判斷、必要的知識和不迷信。”我國唐代的《大醫精誠》一直被視為醫德典范，孫思邈在其中寫到:“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愿普救含靈之苦。［5］”加強醫生的人文關懷意識，需重視從剛跨入醫學院校大門的“未來醫生”入手。醫學專業特殊性要求強化醫學人文教育。醫學教育不但強調專業知識技能和科學精神培養，還特別注重人文修養和健全人格的養成。［6］醫生的健全人格通過提高廣大醫學生人文修養逐漸養成，敘事能力必將作為醫學生人文修養的重要能力培養。

好的醫生都應該是人道主義者。醫學人文精神是醫學的靈魂，是人在生命過程中最軟弱、最痛苦之時恰恰最需要輸送的精神景象。如今，有多少醫生在給病人看病時，能抬頭看病人一眼?一旦病人問得過多、問得不專業，又有多少醫生能夠笑臉相待并耐心解答?現在，不少外科醫生拼命學技術，認為一把手術刀走遍全天下。于是出現一個怪圈:外科醫生就認手術，而忽略了手術的目的是什么。［7］人文關懷的缺失導致醫患雙方互不信任，加劇了醫患矛盾。醫生沒有時間去思考和理解病人所要面對的痛苦;而病人則期望醫生能夠理解和幫助他們渡過苦難。面對醫患雙方的共同困惑，醫生也希望能夠找到一種方法進行自我反思，坦誠地與其他醫生談論對醫療實踐的困惑，并感知死亡對人的意義等。

敘事醫學作為一條新路徑，它使臨床醫學通過找證據和講故事相結合的方式培養醫者的敘事能力。敘事可以是言語、描摹、手勢，也可以是沉默和意象，抑或是查體結果，甚至是患者更為復雜的故事。敘事的方法、敘事的技巧最后還是要放到對患者作為一個人的關懷中來，患者需要的不僅僅是敘事，更多的還是需要人性的關懷。醫學生敘事能力培養是醫學人文體系中的一個課題，只有把敘事能力培養放在整個醫學人文體系中才能彰顯其人性的價值和意義。培養醫學生敘事能力不是為功課繁重的醫學生增添額外負擔，而是從樹立理念和提升溝通技巧上有意識地做些事情。把培養醫學生敘事理念融入到醫學生人文教育的具體環節中去，“用訓練文科學生的方法教會參與者表述觀點和講述故事并把技巧用于醫生問診中”。［8］通過提供優秀的文學作品或者影視作品比如《醫者仁心》《感動生命》等為醫學生們提供良好的學習氛圍。在醫院，可以讓一部分醫生先結合臨床實踐強化敘事能力培養，從而帶動更多的醫生來實施，為改善醫患關系，促進醫學的發展做更多的貢獻。

2.2 實然:敘事能力是醫學生全面發展的實然需要

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把立德樹人作為教育的根本任務，要求培養學生的社會責任感、創新精神、實踐能力。［9］醫學生應該努力成為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1993年，英國醫學總會曾頒布了一個培養“明天的醫生”的指導性文件，提出醫學生在正式轉變為一名醫生之前，必須達到知識、技能和職業態度三方面的要求。［5］以人文關懷為核心的職業態度應該成為醫學生全面發展的首要因素。

醫學生首先要成長為一個有道德的人，這是作為醫生的起點和基點。醫生比其他任何行業都更需要高尚的道德情操。每位醫學生入校時都曾莊嚴許下“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的誓言。面對長期為病痛所累的患者，更要堅守這樣的誓言，把給予患者健康和幸福作為自己的職業操守。正如希波克拉底所倡導的:“我們需要的并不是一個出色扮演醫生角色的人，而是正直誠實、有責任心、以利他主義為道德準則的真正的好醫生。”

道德教育是醫學人文教育中的核心部分。把對生命故事的理解和尊重作為道德教育的一種具體實踐，［10］是對醫學人文教育內容的豐富和提高。醫學首先是一種“人學”，是具有人文關懷的，讓生命恢復活力和信心的科學。彰顯人性的光輝的醫學，承擔著拯救性命的天職，應當對生命有善意的撫慰。美國的醫學家劉易斯·托馬斯曾經描述:新一代的醫生，應當比任何人都懂得人生，懂得人一直怎樣度過他的一生。醫學生自我價值的實現，很大程度上取自自我人文素質的修養。醫學關乎人類的生命，因此，需要投入更多的熱情、責任、寬愛以及善良。敘事醫學就是在對不確定性的尊重中不斷超越自己。不斷把人的健康和生命引向新的篇章。［11］敘事能力作為醫學生不可忽視的人格品質之一，可以作為考量合格醫學生的因素，是現代醫學生自我成長和全面發展的新維度。

3 醫學人文教育新維度:醫學生敘事能力表現的主要方面

敘事醫學的興起為醫學生全面發展開辟新途徑，敘事能力實質是醫學生文學素養的職業體現，是人文素養中不能缺少的基本技能。醫學生敘事能力是哲學方法論在醫療實踐中的具體運用，主要表現在理念、技能、責任等方面的素養。高校應該把敘事能力的培養融入醫學人文教育過程中，特別是構建敘事醫學的育人氛圍。

敘事能力首先是一種理念。醫學生要有對疾病、疼痛、衰老、精神健康、死亡和等待死亡等方面具備敘事意識。為了培養醫學生的敘事理念和意識，人文教育可以直接或間接使學生經歷病痛和面對死亡，為醫學生營造一種敘事育人的觀念。提高醫學生人文素質的實質不是教學生學會一些倫理原則和法律條款來進行自我保護，也不僅僅是對病人和顏悅色，而是要理解病人的處境和痛苦，尊重病人及其家人在生命的重要時刻做出的決定，認識到真正的醫學是一切以人為本。［12］學校人文教育課程，例如《醫學倫理學》《醫患溝通學》《大學生生命教育》《影視欣賞》等可以選取醫學與文學的銜接點，為醫學生搭建敘事中體現醫者人性關愛的教育平臺。

敘事能力還是一種基本技能。敘事能力的技能又是建立在有效溝通的基礎之上。現代醫學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面對患者的病痛，醫者更多的是在安慰。現代醫學未能重視作為主體的患者及患者的體驗，導致醫學缺乏情感交流，醫患之間出現視差位移，而敘事能力有助于補充這一點。［8］敘事醫學與日常的醫療工作息息相關。作為醫生，要傾聽病人，理解病人說的每一句話，在病人的敘述中尋找疾病線索。

培養敘事能力目的是強化醫生的責任。敘事能力的責任必須以對病人的尊重為出發點。尊重病人的生命，尊重病人的生命價值，關懷病人，同情病人，給病人以親人般的人道之愛。［13］敘事能力可以通過醫者自我傳記得和反思養成，以個人回憶和敘事為著力點，將自己的醫療經驗以自我反思和自我批評的方式展現出來，包括對成功或失敗的敘事交流的反思、對錯誤診斷給患者帶來傷害的思考、對人對事的細膩觀察以及對傷、殘、生、老、病、死的種種經驗等。［8］這種自我養成的敘事能力恰恰是醫者責任的自我強化主要方式之一。

4 結語

敘事醫學使醫生從生物模式走進人文模式，使醫務人員不僅僅局限在數據和設備內，而更多關注患者作為“人”的反應。醫學需要技術，更需要人文，敘事醫學為醫學人文教育增添了新的理念和技能。培養醫學生敘事能力，對于重新認識新型醫患關系，構建和諧醫患關系，起著有利的推動作用。敘事能力將促使醫生反思其工作首要價值，還原了醫學應有的溫度，提升了醫學人文教育的價值，對推動醫學人文教育大發展有著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研究價值。

［1］ 管燕.現代醫學模式下敘事醫學的價值［J］.醫學與哲學，2012，33(6A):10.

［2］Sachdev P.The narrative in neurology and psychiatry［J］.Current Opinion in Psychiatry，2011，24 (3):215.

［3］ 北京大學醫學人文研究院.北京大學醫學人文研究院召開首屆敘事醫學座談會［EB/OL］.(2011－11－10)［2015－01－23］.http://www.bjmu.edu.cn/art/2011/11/10/art_4866_64668.html.

［4］ 張新軍.敘事醫學—醫學人文新視角［J］.醫學與哲學(人文社會醫學版)，2011，32(9):8.

［5］ 王衛平.醫學教育中的人文回歸［N］.文匯報，2010－12－06.

［6］ 韋波.醫學人文教育亟待加強［N］.光明日報，2010－07－11.

［7］ 李曉宏.大夫，請多點人文關懷［N］.人民日報，2010－08－26.

［8］ 楊曉霖.醫學與敘事的互補:完善當代醫學的重要課題［J］.醫學與哲學，2012，32(6A):12－14.

［9］ 胡錦濤.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報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35.

［10］陳飛.生命敘事:一種值得運用的道德教育實踐策略［J］.現代大學教育，2008，(2):95.

［11］李明.醫學墓地上的敘事之花［J］.中國醫院院長，2008，(3):90－92.

［12］郭莉萍.文學與醫學:生命救贖的兩個支點［N］.健康報，2009－09－25.

［13］蔡建章.蔡建章文集［M］.北京:線裝書局，2010:201.

Cultivating Medical Students'Narrating Ability

QIN Yan1，YANG Yong2
(1 The First Clinical Medical College of Guangx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Nanning 530023，China，E－mail:qinyan－1214@163.com;2 Humanities＆Social Science of Guangxi Medical University，Nanning 530021，China)

Narrative medicine adds new element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medical humanistic education.It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to re－examine the doctor－patient relationship.From medical humanities and narrative and narrative ability is medical students overall development reality needs two aspects analyzes the narrative ability training medical students is a new requirement，medical humanities education narrative medical practice significance is not only reflected in promoting the medical work of humanity，but also in the training process for medical students through the narrating ability.

Medical Students;Narrating Ability;Medical Humanities Education

R192

A

1001－8565(2015)05－0789－03

2015－07－27〕

〔修回日期 2015－09－03〕

〔編 輯 李丹霞〕

廣西2015年度研究生教育創新計劃資助項目(JGY2015088);廣西醫科大學2015年度社會科學研究課題(2015A03)

** 通訊作者，E－mail:yangyong－072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