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與服務是供銷合作社綜合改革的正確方向

孔祥智

中國人民大學農業與農村發展學院教授、中國合作社研究院院長

合作與服務是供銷合作社綜合改革的正確方向

孔祥智

中國人民大學農業與農村發展學院教授、中國合作社研究院院長

如何為農業、農村、農民服務，這是供銷合作社存在的根本原因所在。所幸的是，經過近20年的探索，許多地方供銷合作社在為農服務中已經初步找到了生存和發展的有效路徑，而最佳路徑恰恰是把合作與服務結合在一起，在合作中為“三農”服務，實現農民滿意、供銷合作社增效的目標。

當前，隨著4個試點省份改革的推進，供銷合作社綜合改革的序幕正在緩緩拉開。4個省份試點的角度不同，但核心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合作的基礎上為農民、農業、農村服務，打造為農服務的綜合平臺。從歷史上看，供銷合作社就是為了服務于農而產生的。新中國成立之初，整個農村千瘡百孔，百廢待興。土地改革之后的農村數億農戶，一盤散沙。在如汪洋大海般小農經濟基礎之上如何實現工業化、城市化？從國際經驗看，農業資源稟賦相似的日本和韓國正在構建綜合農協體系，并把它作為為農服務的唯一平臺。與日韓相似，新中國為農民和農業量身打造了三大合作體系：生產合作社、供銷合作社、信用合作社，三大合作社既自成體系，又結合在一起構成一個完整的服務網絡。僅就供銷合作社而言，到1952年底，其組織已經遍布廣大農村。90%以上的農戶都加入了供銷合作社，基層社發展到3.5萬家，縣級以上機構2000多個。供銷合作社立足于為農民提供質優價廉的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即“供”；又為國家收購主要農產品，即“銷”。1952年，供銷合作社收購的糧食占當年生產量的50%，棉花占70%。其他農產品，如煙葉、蠶繭、畜產、生豬、中藥材等，也都主要由供銷合作社收購。供銷合作社對推動當時的農業社會主義改造和生產合作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在三大合作中，生產合作居于中心位置。隨著農業社會主義改造的深入，生產合作沿著互助組、初級社、高級社、人民公社的路徑逐步“高級化”，到1958年全面實行“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制度，供銷合作和信用合作也納入到這個制度框架下，作為人民公社的一個部門而存在。同時，供銷合作、信用合作和生產合作一樣失去了合作的性質。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1958年3月中華全國供銷合作總社第一次與商業部合并。這說明，失去了自身的特性，組織機構的存在也就失去了價值。

1995年，供銷合作社系統經過與商業部門的“三次合并”后終于再次獨立，此后的近20年間一直處于改革進程中，并始終糾結于兩個核心問題：一是新時期供銷合作社在組織機構上如何體現合作的性質，失去了合作性質，就會淪為一般的商業機構，又有可能進入與商業部門“合”、“分”的輪回；二是如何為農業、農村、農民服務，這是供銷合作社存在的根本原因所在。所幸的是，經過近20年的探索，許多地方供銷合作社在為農服務中已經初步找到了生存和發展的有效路徑，而最佳路徑恰恰是把合作與服務結合在一起，在合作中為“三農”服務，實現農民滿意、供銷合作社增效的目標。當然，這里的“合作”是廣義的，包括供銷合作社領辦農民合作社，也包括其他類型的合作。

江蘇省南通市供銷合作社就是在這方面的典型樣本。該社緊緊抓住為“三農”服務這個供銷合作社生存和發展的根本，大力領辦農民專業合作社。截至目前，全系統共領辦農民專業合作社582家，并在此基礎上組建了31家農民專業合作社聯合社，入社成員6.75萬人，帶動農戶16萬戶。在此基礎上，南通市供銷合作社成立了全市農民專業合作社聯合社（簡稱“農合聯”），負責對全市農民合作社及其聯合社經營活動的協調。

例如，海門市富民農產品加工專業合作社擁有農產品種植基地18000畝，合作社實行產品生產、收購、加工、銷售一條龍服務，與多家龍頭企業和農產品批發市場建立了穩定順暢的供貨渠道。2014年，合作社農產品加工能力突破5000噸，經營收入達到2500萬元。海安上湖農產品專業合作社主要從事糧食種植、加工和銷售，輻射帶動農戶1.6萬戶，帶動種植基地5.1萬畝。合作社建立了國內首個農產品全程質量安全控制可追溯體系，生產的“季合”牌大米被農業部認定為“無公害農產品”，2011年被評為江蘇省名牌產品。合作社產品打進了文峰、麥德龍、樂天瑪特等大型連鎖超市，年銷售收入超2億元。

為了更好地幫助農民專業合作社銷售農產品，南通市供銷合作社還以投資參股的形式發展大型農產品批發市場7家，年成交額達到120億元。許多農民合作社或者聯合社在批發市場都設有專門的攤位，依靠批發市場把產品銷售到全國各地。此外，南通市供銷合作社還采取各種措施開展“農超對接”活動，大力促進合作社的產品銷售。如海門市蘇合銷售聯社開設了6家蘇洪鮮食連鎖生鮮超市，并與11家專業合作社實行產銷對接，可銷售800多個品種的自產農產品，年銷售額超億元。啟東市供銷合作社牽頭農業企業、專業合作社，在上海、蘇南等地建辦農產品直銷店89家。直銷店的銷售價格比當地菜場便宜近三分之一，市場份額不斷擴大。如皋市供銷合作總社在南京、上海開設“蘇皋長壽”農產品專賣店，市場競爭力和知名度不斷提高。

南通市供銷合作社在改革中不斷優化聯合社體制機制，逐步形成供銷合作社、農合聯（合作社）、供銷集團（資產公司）“三位一體”的新型組織體制，全面提升供銷合作社的服務功能，不斷整合服務資源、創新服務方式、拓展服務功能，提高為農民及合作社的服務水平。供銷合作社通過組建農合聯把區域中的農民合作社聯合在一起，有利于形成集團優勢；農合聯由各個農民專業合作社及其聯合社組成，在全市的層面上實現信息、資源共享，促進了南通市農民合作社的良性發展，帶動了農業增效和農民增收。當然，在合作和服務中，南通市供銷合作社自身也在不斷發展壯大。

南通供銷合作社樣本為全系統綜合改革提供了可資借鑒的經驗。其他地區供銷合作社如何借助自身的體制和資源優勢，在不斷提升農民合作水平、為“三農”提供優質服務的基礎上實現發展目標？

一是要正確認識改革的緊迫性。供銷合作社改革如逆水行舟，改則進、不改則退，甚至有可能失去自身存在的價值。只有放下身段，深化改革，才能全面提高供銷合作社的內在活力。

二是要結合各地的實際情況，認真分析各地的資源和產業優勢，引導和組織農民組建合作社及其聯合社，有條件的在此基礎上組建市級農民合作社聯合社，或者聯合會，作為全市農民合作社的協調機構。農合聯不必在工商管理部門登記，可以在民政部門登記。

三是加強市場體系建設。如批發市場等，為農民合作社的產品找到出路。總之，有為才能有位。只有經過改革，把供銷合作社發展成為地方服務“三農”的生力軍、國家隊，并且不可替代，供銷合作社才能在改革中不斷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