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陽
西北政法大學,陜西 西安 710063
環境犯罪又稱為公害犯罪、危害環境犯罪、破壞環境資源保護犯罪,“環境犯罪”是目前國際上通行的說法,然而,在不同的國家和地區“環境犯罪”概念的內涵殊異,因此,在各國立法實踐中“環境犯罪”概念的外延并不完全相同。[1]目前,世界各國對環境犯罪概念的說法沒有統一的界定,在英美法系國家沿襲了其普通法上處罰公害罪的傳統,即使很輕微環境違法行為也給予刑罰處罰。大陸法系國家,僅將嚴重危害環境的行為規定為犯罪,并不是像英美法系國家那樣將所有的危害環境行為都規定為犯罪,對一些輕微的危害行為只給予行政處罰。[3]
我國關于環境犯罪的概念概括為:環境犯罪是指自然人和法人違反環境保護法律,污染或破壞環境,造成或足以造成公私財產遭到重大損失或人身傷亡嚴重后果,或情節嚴重的行為。
環境犯罪作為一種新型犯罪,除具有一般犯罪的特征,如違法性、嚴重的社會危害性、應罰性外,同時還具有一般犯罪所不具有的諸多獨特之處,現將其特征概括如下:
1.具有行政從屬性。所謂行政從屬性,是指環境犯罪的成立對行政法規及行政命令的依賴關系。我國在確定一些環境犯罪時主要采取空白罪狀的形式,如刑法第285條規定的“違反國家規定”等等。違反其他法律、法規是構成某些環境犯罪的前提,沒有這個前提,該犯罪也就不能成立。[2]
2.具有持續性和潛伏性,危害性更大。傳統犯罪行為一旦發生,相應的危害后果會伴隨著產生。而環境本身具有自我凈化能力,人為對環境造成的危害后果,并不會立即顯現,往往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發現,其會在一定期間內對法益進行不間斷的侵害,相對于一般犯罪的一次性侵害而言,其危害性更大。
3.侵害法益的復雜性。一般的犯罪所侵害的主要是人身或財產利益,而環境犯罪所侵害的不僅包括人身或財產利益,還包括生態環境價值。
我國1997年修訂的新刑法采用了在刑法典中設專節規定環境犯罪的形式,使得環境刑法的系統性得到進一步加強,但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環境犯罪的形式變得復雜,不能適應環境犯罪的客觀現實,同時不利于環境犯罪法益本質的明確。我國立法將環境犯罪以專節的方式納入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之中,這等于說明環境犯罪的客體是社會管理秩序,然而環境犯罪的客體是環境法益,這樣一來,環境犯罪的本質特征無法體現,環境犯罪的危害程度的嚴重性無法體現,因此在適用時其作用并不能得到充分的發揮。
從現行刑法規定的15種破壞環境資源保護罪分析,這些污染環境和破壞環境資源的犯罪,僅涉及一部分環境犯罪,規制范圍明顯過窄。[4]許多應該納入保護范圍的都沒有進行規制,很可能會使一些對環境造成嚴重危害的行為逃脫刑事法律的制裁,最終使刑法在預防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方面的特殊功能難以得到充分發揮。
我國刑法規定的環境犯罪多數為屬于結果犯,少部分屬于行為犯,缺乏對危險犯的相關規定。僅以結果犯和行為犯來認定環境犯罪,不能有效的預防環境犯罪。因為環境犯罪具有隱蔽性和潛在性,行為人實施一定行為后,其危害結果不會立即顯現,生態環境就面臨著潛在的危險,這種危害結果可能比其它犯罪更為嚴重,因此設立危險犯是十分必要的,符合刑罰目的的需求。
我國刑法就環境犯罪一直堅持過錯責任原則,即以行為人主觀上具有故意或過失作為追究刑事責任的條件。雖然我國學術界對于應否將嚴格責任引入環境刑法領域存在爭議,但隨著經濟的發展,環境的形勢越來越嚴峻,各種新類型的環境犯罪不斷出現,有時很難去判定其主觀心態,同時基于嚴格責任在西方國家環境犯罪中的成功運用,我國刑法可以有條件的實行嚴格責任原則,更好的預防環境犯罪,達到保護環境的效果。[3]
首先,我國環境刑法對于罰金刑沒有具體數額的規定,在司法實踐中一定程度上會導致法官自由裁量權的濫用。在罰金執行方式上實行隨時追繳制,只是籠統規定了在發現被執行人有可以執行的財產時隨時追繳。隨時追繳制的立法用意雖然是好的。[5]但由于相關配套措施的不完善,缺乏時效限制,導致執行的結果不佳,罰金并不能如期繳納,使得罰金刑懲治犯罪的作用不能很好的適用。
其次,我國對于懲治環境犯罪,主要采用刑罰的方式對犯罪分子進行懲罰,這種方式對于懲治其它方面的犯罪可能會起到很好的社會效果和法律效果,但對于環境犯罪卻不能相提并弄,缺乏非刑罰措施的設立,僅僅對犯罪分子進行處罰,并不能改善其對生態環境已經造成的損害。
再次,環境犯罪的處罰未能設置資格刑。我國目前的資格刑主要是剝奪政治權利,其內容僅局限于參加政治自由的權利,在環境犯罪中難以適用。然而這環境犯罪中設立相應的資格刑卻又是很有必要的。
前文已闡述環境犯罪的概念、基本特征及其犯罪構成,通過對我國環境刑法立法現狀的分析,提出了環境犯罪立法所存在的一些弊端,本章就立法中存在的問題提出一些完善我國環境犯罪立法的相關建議,以彌補我國在環境立法上的不足。
筆者認為環境犯罪侵犯的客體是環境法益,雖然理論界對此并沒有一致的看法,但環境法益作為獨立的客體予以保護已經是世界環境刑法規制的明顯趨勢。在刑法中把環境犯罪專章將其從社會管理秩序罪中獨立出來,單列一章,不僅可以就環境犯罪與破壞社會管理秩序罪的犯罪客體得以明確區分,而且體現了我國對環境保護的重視程度。同時設置專章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人們對環境保護的重視及環境犯罪的危害性。
我國刑法目前就環境犯罪設立了15個罪名,隨著我國環境形勢也日益嚴峻,各種新型的環境犯罪層出不窮,各種嚴重環境犯罪行為刑法對此卻沒有加以規定,對生態環境造成嚴重的損害,為了社會可持續發展,實現建設美麗中國的設想,對擴大刑法規制范圍是十分必要的。我國刑法對環境犯罪的規制范圍十分狹窄,僅限于自然環境,對人文環境和社會環境沒有進行設置,同時也遺漏了對草原、濕地、自然保護區等自然環境要素的規制。
我國現行刑法中對環境犯罪的規制以結果犯為主,行為犯為輔。筆者認為應該在我國刑法增加環境犯罪中的危險犯,最大限度的從源頭遏制環境犯罪對環境的破壞。但對其適用范圍要進行必要的限制,應該將危險犯適用于容易造成較大規模的環境犯罪當中,如水源污染、有毒有放射性廢物排放、傾倒等危害較大的環境犯罪,對于一些危害結果特定、危害有限的環境犯罪,如非法占用耕地、非法捕撈水產品等等,可以繼續適用結果犯和行為犯的立法形式。
我國刑法以行為人主觀上具有故意或過失為歸責的條件,即無犯意則無犯人。隨著環境犯罪的形勢日益嚴峻,各種類型層出不窮,對一些犯罪人的主觀心態很難判斷,需要采取新的歸責方法來解決訴訟中的障礙,即引入嚴格責任歸責原則。不以行為人有過錯作為犯罪構成主觀要件,在審理過程中由被告人承擔證明自己不具備主觀罪過的證明責任。
1.環境犯罪非刑罰措施的完善。關于環境犯罪非刑罰措施的完善,首先應該在刑法典中明確其適用的范圍,主要針對一些重大的環境污染犯罪,對一些輕微的環境犯罪沒有必要加以適用。如采取義工服務、恢復原狀、責令修復或限期治理、媒體、網絡等公告方式,進一步完善非刑罰措施,不僅懲治的犯罪者,而且有利于生態環境的恢復。
2.提高并明確罰金數額。筆者認為環境犯罪的立法首先應該明確罰金的數額及幅度,改變無限額罰金的規定。其次,提高罰金刑的數額上限。對一些重大環境污染的犯罪規定較重的罰金,對一些經濟實力較強的個人和企業起到震懾作用。
3.環境犯罪資格刑的完善。我國目前的資格刑主要是剝奪政治權利,其內容有較大的限制性,不能在環境犯罪中適用。筆者認為應該擴大資格刑的內容,增加與環境犯罪相適應的資格刑。如剝奪犯罪分子在一定時期內從事特定職業或者開展某種經營活動,從而制止了其對環境的再破壞,從源頭上控制了環境犯罪數量的增加。[6]
生態環境需要以環境犯罪立法的方式予以保護,目前一些國家通過環境犯罪立法的不斷完善使得其生態環境現狀有了很大的改善。面對著我國環境問題層出不窮,完善環境犯罪立法是其有效的手段,同時生態環境保護也離不開政府和人民的支持。
[1]陳明義.環境保護法規與論文選編[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89:694-695.
[2]王秀梅.破壞環境資源保護椎的定罪與量刑[M].北京:人民法院版社,1999:62-63.
[3]王力生.環境犯罪及立法的完善[J].當代法學,1991(3):4-5.
[4]楊春洗.論環境與刑法[J].法律科學,1996(1):8.
[5]孟慶華.重大環境污染事故罪的立法修改問題探討[J].河南省政法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9(4):5-6.
[6]張明楷.外國刑法綱要[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7:401-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