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平飛
安仁縣人民檢察院,湖南 安仁423600
2013年12月10日,譚某駕駛一輛無牌照普通二輪摩托車由北往南方向行駛,當行駛至某路段時,撞倒路邊行人王某致其重傷。案發時,王某未感身體不適,并對主動詢問情況的譚某說沒什么問題。譚某遂將其手機號碼留給王某,并給其300元錢,聲稱自己有點急事讓王某先自行醫院檢查,自己隨后就到。王某在醫院的檢查結果為特重顱內損傷。王某在醫院等了譚某兩個多小時后未見其來,就撥打譚某電話,但電話無人接聽,隨即向警方報案。譚某于2014年1月份被公安機關抓獲歸案。某公安機關出具的道路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中載明“譚某明知駕駛車輛撞倒行人致人重傷后逃逸,對本次事故負全部責任”。
對于本案涉及譚某交通肇事后的行為是否屬于逃逸行為,以及該行為是屬于構罪要件還是量刑情節,具有爭議。筆者結合案情,對此展開如下分析。
《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條規定“違反交通運輸管理法規,因而發生重大事故,致人重傷、死亡或者使公私財物遭受重大損失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交通運輸肇事后逃逸或者有其他惡劣情節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因逃逸致人死亡的,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條文中只作了較為原則性的規定,對“逃逸”行為分兩個部分進行了闡述。最高法《關于審理交通肇事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三條規定“‘交通運輸肇事后逃逸’,是指行為人具有本解釋第二條第一款規定和第二款第(一)至(五)項規定的情形之一,在發生交通事故后,為逃避法律追究而逃跑的行為。”第二條第一款、第二款的內容分別為“交通肇事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一)死亡一人或者重傷三人以上,負事故全部或者主要責任的;(二)死亡三人以上,負事故同等責任的;(三)造成公共財產或者他人財產直接損失,負事故全部或者主要責任,無能力賠償數額在三十萬元以上的。”“交通肇事致一人以上重傷,負事故全部或者主要責任,并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以交通肇事罪定罪處罰:(一)酒后、吸食毒品后駕駛機動車輛的;(二)無駕駛資格駕駛機動車輛的;(三)明知是安全裝置不全或者安全機件失靈的機動車輛而駕駛的;(四)明知是無牌證或者已報廢的機動車輛而駕駛的;(五)嚴重超載駕駛的;(六)為逃避法律追究逃離事故現場的。”
綜上條文,就交通肇事中逃逸行為的法律性質而言有兩種刑法屬性:一是作為交通肇事罪的犯罪構成要件,是成立交通肇事罪的要素之一;二是作為交通肇事罪的量刑情節,是法定刑升格的條件。可知,交通肇事的逃逸行為有可能成為定罪要素,也有可能成為法定量刑情節。在司法實踐中尤其要注意區分,若行為的人的行為再構成交通肇事罪的基礎上,有逃逸行為,即應匹配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若因逃逸致人死亡的,則為七年以上有期徒刑;若行為人的行為導致一人受重傷或死亡的情況下,有逃逸行為,則構成交通肇事罪。此前兩種情況是量刑情節,后一種情況是構罪要件。
根據我國法律認定犯罪構成的四要件原則及結合司法實踐中案例,筆者從以下兩個方面來認定行為人在交通肇事后是否有逃逸行為。主觀方面,行為人在明知或者可能發生了交通事故的情況,處于逃避法律的追究的目的而逃離,包括在事故現場逃離和在救助的被害人的途中或者在陪同被害人去醫院的途中的逃離,則認定為逃逸行為。如前述案例中的逃離,是有意逃避責任,是典型的逃逸行為。客觀方面,主要看行為人是否在事故現場實施了救助被害人的行為。根據《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條規定,筆者認為交通肇事后肇事者應當積極救助被害人,盡量減輕交通肇事帶來的損害和損失,法律規定逃逸是加重情節,也是考慮對被害人生命的保護,救助被害人是認定交通肇事者逃逸的核心價值。若肇事者無力救助及被害人已當場死亡的,則另當別論。
本案中,從肇事者譚某給予三百元現金,并言其隨后去醫院陪同檢查,可以證實譚某主觀上已充分意識到其行為可能發生交通事故;譚某雖然未從事故現場逃離,但在去醫院的途中逃離,可認定為逃逸行為;據公安機關道路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認定譚某負全部責任,根據主客觀相一致的原則,譚某的行為已構成交通肇事罪。譚某駕駛無牌證機動車輛,根據《解釋》第二款第四項可構成交通肇事罪,但譚某駕駛無牌照機動車輛并不是造成本次事故的主要原因,而是因其逃逸行為負本次事故的全部責任。因此,逃逸行為應為構罪要件。根據禁止重復評價原則,在量刑時,不能重復評價為交通肇事后逃逸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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