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人物形象為核心的小說教學內容的確定——以《多收了三五斗》為例

☉安徽省五河縣臨北中學 夏玉橋

對于一篇小說，如何確定其教學內容？當然應落在人物形象上。教學小說，應該以一個或一類人物為落腳點，對人物的特質進行聚焦，在品味語言的過程中，去深入探尋人物的內心世界，揣摩環境對人物性格形成及命運的影響，從而感知人物的性格特征，鑒賞作者的藝術手法，領悟作品蘊含的主題思想。

一、基于人物形象為核心的小說教學內容的選擇

小說教學應選擇人物形象做為核心內容。從理論上說，人物形象、故事情節、自然及社會環境是小說三要素。而在這三要素中，人物形象被排在首位，為其核心。故事情節，是人物形象展開與豐滿的過程。外部環境，既是形成人物性格的重要因素，又是激發人物性格顯現的重要因素。由此可見，人物形象是小說及小說教學的核心內容，抓住了人物形象，就抓住了小說教學內容的根本。

從文學史上看，古人一直把人物形象的塑造作為記述歷史、表現生活的重要手段。司馬遷在《史記》中，就是運用紀傳體的寫作手法，著力通過人物形象的塑造來引出事件記述歷史的。

今人在小說的創作中，也一直把人物形象的塑造放在首要位置。汪曾祺在小說創作中，著力進行人物形象的塑造。為此，他不惜淡化情節，獨創了散文體小說，為人們所推崇。他曾評價過歐·亨利，說歐·亨利不把人物形象放在重要位置，卻過分強調情節在小說中的作用，刻意地追求情節的新穎別致，結果自己卻陷入了情節的套子中。這表明在汪曾祺的眼中，人物形象在小說創作中的重要位置。

在《多收了三五斗》這篇文章中，葉圣陶著力塑造了舊氈帽農民的形象。他們多收了三五斗，為此，近乎麻木的他們籌劃著略略改變一下生活，多買幾塊洋肥皂，多帶幾匣洋火……可一到米行里，這個肥皂泡似的夢，卻一下子失去了光彩。他們憤激，他們哀求，他們反抗，但毫無作用，始終沒有能讓希望的肥皂泡飛起來，始終沒有能改變希望的肥皂泡崩碎的結局。在這篇文章中，作者就是通過對舊氈帽朋友心理變化過程的具體刻畫，展現了一群樸實善良、心存美好愿望而又難以實現，極力反抗而又無力改變現實的農民形象，從而引發人們思考“豐收成災”的社會根源，深刻地表現了舊中國農民的悲慘命運。

二、基于人物特質為核心的小說教學內容的聚焦

品味人物形象能夠感受作品主題，領悟其寫作手法，鑒賞其語言運用的妙處。但是，人物形象并不以抽象名詞去顯現，而是把它的特性深深地寄寓在人物的肖像及言行舉止中，寄寓在人物的生活細節中。因此，能夠找到表現人物性格的特質元素，對此進行深入的聚焦透視，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聚焦人物特質的方式多種多樣。人物的外貌、語言、動作、心理及與人物相關的道具，都是極為重要的聚焦元素。

1.聚焦外貌。在《多收了三五斗》一文中，可以把教學的關注點聚焦在“舊氈帽”上。文中有這樣的幾句話：

朝晨的太陽光從破了的明瓦天棚斜射下來，光柱子落在柜臺外面晃動的幾頂舊氈帽上。

三四頂舊氈帽從石級下升上來，舊氈帽下面是表現著希望的醬赤的臉。

這樣，你就可從舊氈帽的“晃動”中，品味出舊氈帽朋友帶著希望探視行情，滿懷希望而又忐忑不定的復雜心情；從一個舊氈帽的“升”字中，可以體味出舊氈帽朋友一步步走進米行，希望也在一步步升高的激動心情。

2.聚焦語言。舊氈帽朋友的希望之情，同樣還可以從人物語言中品味出。“聽聽看，今年什么價錢。”這句話不僅僅是在問價錢，這句話包含著多種意蘊：“聽聽看”后，了解今年的米價漲了多少；“聽聽看”后，合計著今年的收入增加了多少；“聽聽看”后，今年家中該添置多少東西；“聽聽看”后，該怎樣慶賀今年的豐收。一個“聽聽看”，把舊氈帽朋友豐收后的喜悅心情表現得淋漓盡致。

3.聚焦動作。請看文中的“剛才出力搖船猶如賽龍船似的一股勁兒”一句話。一個“出力搖船”把舊氈帽朋友滿腔的希望之情全部展現了出來。

4.聚焦心理。文中有這樣一句心理描寫：“今年天照應，雨水調勻，小蟲子也不來作梗，一畝地多收這么三五斗，誰都以為該透一透氣了。”這一句話中，無處不在透露著希望破滅后的感嘆、感傷之情。

三、基于人物探究為核心的小說教學內容的展開

找到了小說教學內容的聚焦點之后，就需要以此為基點，向小說內容的縱深處開掘，從而把握小說深層的思想和情韻。在這一過程中，設置教學內容要考慮兩個因素：小說的內在“脈絡紋理”，學生的認知過程規律。因此，教學內容的展開過程不同于小說內容的情節發展過程。有時，教學內容的呈現與文本的行文過程相一致，但在大部分情況下，兩者是大不相同的。在學生整體感知文章后，就需要教師選好聚焦點，從一個特定的角度深入文本，去領悟文本的內在意韻。

通常有以下幾種形式：一、以故事情節的發展過程展開；二、以人物心理的變化過程展開；三、以人物情感的發展過程展開；四、以人物性格的成長過程展開；五、以學生感受人物的認知過程展開。

在本文中，可采用以人物情感的發展過程為脈絡展開教學內容。以希望、驚詫、憤激、哀求、反抗而最終絕望的情感脈絡組織教學內容，感知人物形象，理解文章主題。

四、基于人物鑒賞為核心的小說教學內容的透視

如果說人物探究是理解人物形象的學習過程，那么人物鑒賞就是品味人物形象塑造藝術的學習過程。同時，兩者的學習路徑往往有很大差別，人物形象的探究是對文本進行一層一層地深入思考，其形式往往是個單一直線型結構；人物鑒賞往往以某一藝術手法為視點，以此向不同方向去透視文本，其形式往往是一個扇形結構。

在本文中，可以品味鑒賞作者運用重復的藝術手法寫人記事的妙處。多次重復地寫著“舊氈帽”，多次重復地寫著“敞口船”，多次重復地寫著“肥皂泡”，多次重復地寫著“河埠頭的臟水”。讓學生感受到：一撥一撥懷揣著希望的農民，一次又一次無可奈何地把敞口船的米送進了剝削者的糧倉；農民們冒出的一起又一起希望肥皂泡，被一波又一波的臟水打破了。作者運用重復的藝術手法，極大地拓展了文章主題的深度與廣度。

五、《多收了三五斗》教學設計（簡案）

教學設想：

以人物形象做為課堂教學的中心，以學習語言為抓手，聚焦關鍵詞，并以此為基點，深入人物的精神內核，領悟文章的思想感情，鑒賞作者塑造人物形象的藝術。

教學過程：一課時。

一、導入文本

豐收，給人們帶來了收獲，也給人們帶來了喜悅。“豐收”這個詞，總是與人們歡樂的情感相連的。今天，我們看一看《多收了三五斗》一文中的“豐收”，它是不是也能給人們帶來歡樂愉悅呢？

出示課題：多收了三五斗

二、感知文本

1.學生借助字典及課文頁腳注釋自讀課文。

2.學生品讀課文。

師：昨天我在備課時，發現文章題目特別有意味，要讀好它的語氣語調很不容易。因為，這個題目中蘊含了多種多樣的情感。你能讀出你感受到的題目情感來嗎？請在題目前加一個語氣詞，嘗試讀出你的感受，并說一說你的理由。

__________，多收了三五斗。

加語氣詞時，可以自己添加，也可以從老師給定的詞語中選擇（嘻、噫、哼、啊、唉、嗨）。

3.教師點評，師生互評。

設計意圖：在讀出味道說出理由的過程中，體會舊氈帽朋友在糶米過程中呈現的喜悅、驚異、激憤、哀嘆等情感，從而達到初步感知文章的目的。

三、聚焦文本

1.舊氈帽的情態

（1）品讀有關舊氈帽的句子。

朝晨的太陽光從破了的明瓦天棚斜射下來，光柱子落在柜臺外面晃動的幾頂舊氈帽上。

三四頂舊氈帽從石級下升上來，舊氈帽下面是表現著希望的醬赤的臉。

請你讀出“晃動”與“升”兩個詞的情味，并說說該怎樣讀，為什么這樣讀。

明確：“晃動”表現舊氈帽朋友探視行情的心情。“升”不僅是舊氈帽位置在升高，也寄寓著他們滿懷希望的心情。

（2）此處有一句話最能代表他們的心情，請把它找出來，并加以品味。

明確：聽聽看，今年什么價錢。內心滿懷希望而又忐忑不定。

2.舊氈帽朋友的語言

認真閱讀幾句舊氈帽的語言，請品讀他們的情感。

一組：

（1）什么？

（2）在六月里，你們不是賣十三塊嗎？

（3）哪里有跌得這樣厲害的！

二組

（4）還是不要糶的好，我們搖回去放在家里吧！

（5）我們搖到范墓去糶吧！

三組

（6）先生，能不能抬高一點兒？

（7）先生，還是去年的老價錢，七塊半吧。

（8）先生，種田人可憐，你們行行好心，少賺一點吧。

四組

（9）我看，到上海去做工也不壞。我們村里的小王，不是么？在上海什么廠里做工，聽說一個月工錢有十五塊。十五塊，照今天的價錢，就是三擔米呢！

（10）你翻什么隔年舊歷本！上海東洋人打仗，好多的廠關了門，小王在那里都做叫花子了，你還不知道？

（11）真個沒得吃的時候，什么地方有米，拿點兒來吃是不犯王法的。

（12）今年春天，豐橋地方不是鬧過搶米么？

（13）保衛團開了槍，打死兩個人。

（14）今天在這里的，說不定也會吃槍，誰知道。

操作方式：以讀準舊氈帽朋友話語的語氣語調為抓手，感受舊氈帽朋友的情感，進而深入理解舊氈帽朋友的人物形象。

明確：一組、驚訝；二組、憤激；三組、哀求；四組、絕望。他們安分守己，樸實善良，帶著能“透一透氣”過些日子的美好愿望，泛起了一個又一個希望的肥皂泡，可卻又被那暗綠色的臟水一次次打碎了。

四、透視文本

1.肥皂泡

師：課文中，作者把舊氈帽朋友的夢說成肥皂泡，光彩照人而又不長久。是什么讓這些舊氈帽的夢破滅的？

帝國主義經濟侵略，戰爭，苛捐雜稅，商人欺詐。

2.暗綠色的臟水

師：是的，這是舊氈帽朋友肥皂泡破滅的原因。但是，老師在初讀課文中，從第一段環境描寫中就知道舊氈帽朋友沒有什么好命運。認真閱讀課文，再找出一些環境描寫的句段，說出你讀后的感受。

齊船舷的菜葉和垃圾給白膩的泡沫包圍著，一漾一漾地，填沒了這船和那船之間的空隙。

船埠頭便冷冷清清地蕩漾著暗綠色的臟水。又有一批敞口船來到這里停泊，依然表演著相同的故事。

明確：環境交代故事發生的地點和背景，寄托作者的思想感情，暗示著人物的命運，深化作品的主題。

3.自由發現

請你找到文章反復出現且給你留下最深印象的一點，以此說出你對舊氈帽朋友的感受以及作者塑造人物形象的藝術。

五、咀嚼文本

以“______的舊氈帽朋友”為題，寫一段話，描繪出你對舊氈帽朋友的獨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