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布雷根茨到拜羅伊特（上）

匡國清

2015年布雷根茨藝術節的《圖蘭朵》《霍夫曼的故事》，慕尼黑歌劇節的《唐卡洛斯》《拉美摩爾的露契亞》《葉甫蓋尼·奧涅金》，拜羅伊特歌劇節的《尼伯龍根的指環》《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漂泊的荷蘭人》和《羅恩格林》，這是一份我們觀賞的“2015音樂之旅”12部歌劇節目單。由于其中包括了今年拜羅伊特歌劇節展演的所有了部劇目，這份節目單在內容豐富之外就更顯示出它的分量厚重。

今年，拜羅伊特必須排隊七八年甚至十年的購票“神話”被打破了。5月20日，在拜羅伊特歌劇節官網上完成了《尼伯龍根的指環》首輪和《漂泊的荷蘭人》第二輪演出的購票程序后，我們收到了歌劇節售票處發送的訂票確認信以及隨信發送的電子票。之前，4月24日，我們收到了布雷根茨藝術節售票中心發送的水上舞臺《圖蘭朵》和節日劇院《霍夫曼的故事》首演的訂票確認信。其余慕尼黑歌劇節的《唐卡洛斯》《拉美摩爾的露契亞》《葉甫蓋尼·奧涅金》，拜羅伊特歌劇節的《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和《羅恩格林》均已滿座。每次演出前，如同當地無票的觀眾一樣，我們舉著“Suche Karten”（德語：找票）的紙牌，幸運地逐一等到了退票。

7月22日，當地時間早晨7：30，我們搭乘的國航班機順利抵達慕尼黑國際機場，入境后，經96號高速公路驅車南下，在德國、奧地利和瑞士三國交界處博登湖畔的度假勝地林道用過午餐后，繼續驅車進入奧地利境內福拉爾貝格州的首府布雷根茨，開始了我們的“2015音樂之旅”。

7月22日 周三

當晚9：15分，夏季的夜幕襯托著湖光山色和遠處的點點燈火，第70屆布雷根茨藝術節的普契尼三幕歌劇《圖蘭朵》首演在博登湖畔的水上舞臺準時開幕，由意大利指揮家保羅·卡里納尼（Paolo Carignani）執棒，瑞典導演馬可·阿圖羅·馬瑞利（Marco Arturo Marelli）執導并擔任舞臺設計，維也納交響樂團伴奏，布拉格愛樂合唱團和布雷根茨節日合唱團演唱。

一年一度的布雷根茨藝術節是奧地利最負盛名的藝術節之一，吸引人們從歐洲乃至世界各地慕名而來的，無疑是它具有獨特的漂浮于湖面的水上舞臺以及充滿視覺沖擊力的舞臺設計，在布雷根茨，舞臺是永遠的主角，所謂“背景一出，誰與爭鋒”，臺上的角兒們雖然能歌善舞，但人們津津樂道的總還是那些嘆為觀止的舞臺創意，水上舞臺的演出劇目每兩年更新一次，舞臺背景也相應每兩年變換一次新裝，如2011-2012演出季，焦爾達諾歌劇《安德列·謝尼埃》的舞臺背景是一個高24米、出自畫家路易·大衛名作“馬拉之死”的馬拉雕像：2013-2014演出季，莫扎特歌劇《魔笛》的舞臺背景是充滿童話般絢麗色彩的三條巨龍和一只龐大的綠色海龜等。今年，在普契尼歌劇《圖蘭朵》的舞臺背景中融合了經典的中國元素——高27米、長72米、重達335噸的“萬里長城”，以及守衛長城的205個約兩米高的兵馬俑復制品，一眼望去，蔚為壯觀。

整個舞臺采用近干只揚聲器構建了一個規模龐大的露天劇場聲學空間效果模擬系統（布雷根茨開放聲學系統）。樂隊演奏員并不是如往常那樣坐在水上舞臺前面，而是坐在觀眾席后面節日劇院的樂池中演奏。舞臺上的歌唱演員和樂池中的樂手們隨著視頻中指揮的指令默契配合，并通過空間效果模擬系統得以還原，讓觀眾在露天劇場里感受到如同室內歌劇院的聲音效果。

當晚，第二幕第二場，在《茉莉花》優美的童聲合唱聲中，由女高音姆拉達，庫朵莉（Mlada Khudoley）飾演的圖蘭朵公主款款登場，隨后，圖蘭朵以一曲詠嘆調“在這宮殿里”悲憤地訴說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為了復仇，圖蘭朵對前來挑戰愛情的卡拉夫發出警告：“猜謎有三次，而一次失敗你將斃命！”由男高音里卡多，馬西（Riccardo Massi）飾演的卡拉夫王子毫不示弱地回答：“猜謎有三次，而我能得到那一次生命！”當卡拉夫猜出圖蘭朵公主的謎底時，長城背景上打出了三幅用漢字書寫的巨大謎底——“希望”、“血”和“圖蘭朵”。

姆拉達·庫朵莉并沒有把圖蘭朵簡單地臉譜化為一個冷酷無情的人，而是將她演繹為一位在漫漫黑夜中不斷探尋希望和愛的孤獨者。而卡拉夫義無反顧的勇敢智慧與柳兒至死不渝的愛改變了圖蘭朵。第三幕第一場，在等待圖蘭朵對自己問題答復的漫漫長夜，卡拉夫仰望著滿天閃爍的星斗，熱切深情地唱出了卡拉夫的著名詠嘆調“今夜無人入睡”。激昂，高亢的歌聲回蕩在博登湖畔的上空，震撼著人們的心靈，里卡多·馬西也成為當晚舞臺上最閃亮的一顆明星，當女奴柳兒為搭救卡拉夫在圖蘭朵面前挺身而出時，令我們期待的柳兒飾演者中國女高音于冠群用心和真情唱出了柳兒的詠嘆調“公主，你冰冷的心”。催人淚下的歌聲打動了舞臺上的圖蘭朵，同時打動了現場在座的七干名觀眾。第三幕第二場，被愛所感動的圖蘭朵主動上前一吻，顛覆了“卡拉夫征服了公主，深深地吻了她”的劇本提示，堪稱本劇標新立異的點睛之筆。

布雷根茨藝術節提倡輕松、隨意的休閑氛圍，前來參加的不乏穿牛仔褲和T恤衫的觀眾，但在觀劇時卻與在歐美歌劇院里一樣，觀眾席中寂靜無聲。當晚，雖然第一幕演出期間出現間歇細雨，但在兩小時沒有中場休息的三幕連續演出途中，沒有一位觀眾離席退場。

首演后的第一場演出在7月24日晚舉行，因下雨延遲半小時開演，奧地利國家廣播電視公司在全歐洲進行現場直播。

7月23日 周四

上午，除了參觀大型音樂或歌劇演出的水上舞臺外，我們參觀了藝術節的另外幾處演出場所，如演出冷門歌劇的節日劇院，演出輕歌劇與戲劇的谷物市場劇院，以及演出當代歌劇與戲劇的工作室劇院等。節日劇院大廳將于當晚首演奧芬巴赫的歌劇《霍夫曼的故事》，谷物市場劇院將于8月17日晚首演莫扎特的歌劇《女人心》，工作室劇院將于8月19日晚首演彼得，厄特弗斯（Peter Eotvos）的現代歌劇《金龍》。此外，節日劇院還將演出多場維也納交響樂團古典與現代作品的交響音樂會，

奧芬巴赫的五幕幻想歌劇《霍夫曼的故事》首演，由布雷根茨藝術節與科隆歌劇院和哥本哈根皇家劇院聯合制作，現任加拿大多倫多歌劇院音樂總監、德國指揮家約翰內斯·德布斯（Johannes Debus）執棒，挪威導演斯特凡·赫爾海姆（Stefan Herheim）執導，奧地利舞美設計師克里斯弗，赫澤爾（Christof Hetzer）擔任舞臺設計，維也納交響樂團伴奏，布拉格愛樂合唱團演唱。

雖然音樂史和戲劇史將奧芬巴赫稱為“輕歌劇的創始人”，但《霍夫曼的故事》是他唯一一部不采用法語對白而采用宣敘調的歌劇，即不是輕歌劇體裁的作品。1880年奧芬巴赫去世時，《霍夫曼的故事》并沒有完成，是吉羅將鋼琴縮譜按奧芬巴赫的說明進行了配器，之后又按奧芬巴赫最初的構思恢復了在威尼斯的那一幕。因此，這部歌劇并沒有一個“確定的最終版本”，給后人留下了無限懸念和再創作的空間，執導本劇的挪威導演斯特凡，赫爾海姆才華橫溢，早在2003年薩爾茨堡藝術節上就曾因其對莫扎特歌劇《后宮誘逃》的大膽詮釋而引發轟動。對于本劇，赫爾海姆認為交際花朱麗葉塔是一個虛幻的角色，是由繆斯，奧林匹亞和安東尼婭共同來演繹的。因此，在第四幕中導演沒有挑選專門的演員出演朱麗葉塔一角，而是由飾演奧林匹亞的克斯廷·埃夫莫（Kerstin Avemo）和飾演安東尼婭的曼迪，弗雷德里希（Mandy Fredrich）先后飾演朱麗葉塔出場。赫爾海姆將這些角色結合在一起重新創造了一個錯綜復雜的混合體，成就了霍夫曼的“魂斷威尼斯”，把觀眾帶入了一個充滿夢想和回憶的神奇世界。在這些夢境中，霍夫曼發現了真實的自我。

飾演霍夫曼的瑞典男高音丹尼爾·約翰遜（Daniel Johansson）曾在瑞典皇家歌劇院出演過《波希米亞人》中詩人魯道夫、《茶花女》中富家弟子阿爾弗雷多等意大利真實主義歌劇的抒情男高音角色，也曾在挪威國家歌劇院成功飾演了輕歌劇《蝙蝠》中歌唱家阿爾弗雷德那樣具有喜劇色彩的男高音角色。第一幕中霍夫曼的詠嘆調“古時在艾森納哈的宮廷中”，既有對侏儒克林扎克丑陋長相的詼諧描述，又有對愛人斯特拉美貌的深情幻想，并不是一首具有“連貫性”和“流動性”的美聲抒情男高音詠嘆調，當晚，丹尼爾，約翰遜生動有趣的演唱，滑稽夸張的表演以及瞬間轉換角色的能力，不僅顯示出其出眾的歌唱技巧與不凡的表演技能，而且增添了舞臺和現場的喜劇氣氛，受到了觀眾的喜愛和贊賞。

在霍夫曼經歷的三個離奇愛情故事中，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有第二幕中在斯帕蘭查尼教授家與其“女兒”機械娃娃奧林匹亞邂逅的一場戲。其中奧林匹亞的詠嘆調“林中小鳥唱出憧憬之歌”，是一首不同尋常的抒情花腔女高音詠嘆調，飾演奧林匹亞的克斯廷，埃夫莫曾出演出過《璐璐》中的劇名主角、《茶花女》中的交際花維奧萊塔等多種不同角色，是活躍在法蘭克福、蘇黎世，莫斯科、斯德哥爾摩等歌劇舞臺和普羅旺斯艾克斯歌劇節的一位頗具聲譽的瑞典女高音歌唱家。演出當晚，克斯廷，埃夫莫一步一頓、惟妙惟肖的演唱，活脫脫地表現出了一個令人愛憐的機械玩偶形象，贏得了全場觀眾的掌聲與喝彩。但可惜的是，埃夫莫忽略了持續音從高音直往下落的唱段，沒有表現出機械娃娃發條漸漸松了這一頗具戲劇效果的情景。

7月24日 周五

上午告別布雷根茨藝術節，驅車前往新天鵝堡游覽，然后經17號國道和96號高速公路返回慕尼黑。午飯后，去慕尼黑最大的Ludwig Beck音像店淘片。晚上，在巴伐利亞國家劇院觀看慕尼黑歌劇節的威爾第五幕歌劇《唐卡洛斯》。

2015年慕尼黑歌劇節自6月24日“歌劇節音樂會”開幕，至7月31日“歌劇為所有人”的《瑪儂·萊斯科》現場直播閉幕，不包括芭蕾、音樂會和其他活動，共上演《佩利亞斯與梅麗桑德》與《阿拉貝拉》兩部新制作，和《唐卡洛斯》《葉甫蓋尼·奧涅金》《埃萊克特拉》《拉美摩爾的露契亞》《蝴蝶夫人》《瑪儂·萊斯科》《諾爾瑪》《奧菲歐》《惡魔羅勃》《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馬克洛普羅斯案件》以及《沉默的女人》這12部保留劇目，每日更換，令人目不暇接。

本屆歌劇節的威爾第歌劇《唐卡洛斯》由曾經擔任巴倫博伊姆助理的以色列指揮家阿舍·菲什（Asher Fisch）執棒，新潮的先鋒派德國導演于爾根·羅澤（Jurgen Rose）執導并擔任舞臺、服裝及燈光設計，巴伐利亞國家交響樂團伴奏，巴伐利亞國家歌劇院合唱團演唱。

本制作首演于2000年7月1日，由當時的音樂總監祖賓·梅塔執棒，采用的是目前世界上大多數歌劇院通用的更精練更完整的五幕意大利語版本，而不是1867年首演時的五幕法語版本或1886年經過修改的意大利語四幕版本。

整個舞臺布景由一個底面朝向觀眾的四棱臺結構構成，猶如橫置的一個巨型的量米升斗。舞臺左側靠墻自始至終斜置了一個基督受難的十字架，表示當時在西班牙統治一切的天主教神權勢力。此外在舞臺上按劇情需要放置一些道具，如第一幕在基督受難的十字架前點燃一堆柴火，即表示法國楓丹白露一片林中空地的場景：第四幕第一場放置一張臥床，即表示西班牙王宮寢室的場景；第五幕在舞臺地板上開啟一個出入口，即表示查爾斯五世墓地的場景等。

在2013年的慕尼黑歌劇節，我們曾在巴伐利亞國家劇院觀賞過安雅，哈特羅絲（Ania Harteros）出演《奧賽羅》中苔絲黛蒙娜的精彩表演，但錯過了由考夫曼飾演西班牙王子唐卡洛斯、哈特羅絲飾法國公主伊麗莎白和雷內，帕佩（Repe Pape）飾演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的這一版《唐卡洛斯》。本屆歌劇節的演出陣容雖有變化，但依然十分可觀，除了韓國男高音阿爾弗雷德·金（Alfred Kim）替換考夫曼出演唐卡洛斯外，伊麗莎白公主和菲利普二世仍由哈特羅絲和帕佩出演。阿爾弗雷德，金嗓音洪亮，具有強大的戲劇力量和聲音張力，是一位頗具實力的歌劇演員，作為亞洲人能夠登上西方頂級的舞臺擔綱劇名主角，實屬不易。

1999年，安雅·哈特羅絲成為卡迪夫國際聲樂比賽獲得金獎的第一個德國人，從此開始了其女高音歌劇演員的職業生涯，足跡遍布歐美各大歌劇院，2009年，哈特羅絲在理查·瓊斯（Richard Jones）執導的《羅恩格林》中與飾演劇名主角的考夫曼演對手戲，成功地出演了埃爾莎，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此后，哈特羅絲又在《游吟詩人》和《唐卡洛斯》中分別飾演女侍官萊奧諾拉和法國公主伊麗莎白，屢屢與考夫曼飾演的曼里科和唐卡洛斯聯袂獻演，儼然成了一對黃金搭檔，當晚第五幕，黎明前，伊麗莎白跪在查爾斯五世墓前傾吐心聲，感情真切地唱出了伊麗莎白的詠嘆調“你怎能知道這個世界是如此空虛”，令現場觀眾動容，然而，在第一幕結尾，當伊麗莎白違心地同意與西班牙國王成婚后與唐卡洛斯分別時，為什么少了不忍離去的深情回望和招手的那一細節？讓人覺得有些不過癮。

第四幕第一場，王宮的寢室，在憂郁的大提琴引子之后，身材高大挺拔、具有帝王風范的帕佩唱出了這部歌劇里，也許是整個歌劇世界里最富魅力的男低音詠嘆調“她不曾愛過我”，展示出這位不可一世的君王內心的苦悶與空虛，

演出結束謝幕時，帕佩與哈特羅絲贏得了全場觀眾長時間爆棚的喝彩和跺腳聲。

7月25日 周六

晚上7：00，在巴伐利亞國家劇院觀看多尼采第的三幕歌劇《拉美摩爾的露契亞》，由巴伐利亞國家歌劇院音樂總監基里爾·彼得（Kirill Petrenko）助理、烏克蘭女指揮家奧莎娜·琳尼芙（Oksana Lyniv）執棒，波蘭導演芭芭拉·維索茨卡（Barbara Wysocka）執導，波蘭舞美設計師芭芭拉·哈尼茨卡（Barbara Hanicka）擔任舞臺設計，巴伐利亞國家交響樂團伴奏，巴伐利亞國家歌劇院合唱團演唱。

本版《拉美摩爾的露契亞》是剛結束的巴伐利亞國家歌劇院2014-2015演出季的新制作，首演于2015年1月26日，由音樂總監基里爾·彼得執棒。由于彼得正忙于拜羅伊特歌劇節《指環》的演出，無暇顧及，臨時由其助理奧莎娜·琳尼芙頂替，奧莎娜，琳尼芙出生于烏克蘭的布羅迪，曾擔任烏克蘭利沃夫國家歌劇和芭蕾舞劇院音樂總監助理。2004年在德國班貝格獲得古斯塔夫，馬勒指揮比賽第三名后，隨即成為班貝格交響樂團首席指揮約納坦·諾特（Jonathan Nott）的助理。當晚，我們有幸現場欣賞了這位歐洲樂壇最富潛力的女指揮家的功力與風采。

雖然故事發生在17世紀的蘇格蘭，導演芭芭拉·維索茨卡領銜的主創團隊卻以全新的21世紀的眼光來打造本劇。舞臺場景既不是劇本所提示的拉美莫爾城堡的庭院和居所，也不是拉文斯伍特家的領地和墓地，而是由整個舞臺形成的一個破敗不堪的旅館大廳。舞臺上只有簡單的辦公桌椅、文具用品及攝影器材等道具的變化，除此之外，三幕演出幾乎一景到底。新潮的制作不僅僅體現在西裝革履、皮茄克與牛仔褲的角色服飾穿戴上，更體現在“當代人”的角色行為方式上，如第一幕第二場，拉文斯伍特家的領主埃德加不是步行，而是駕駛一輛時尚的白色敞篷小轎車前來與露契亞約會；第三幕第二場，在婚禮新房，露契亞痛不欲生中不是用匕首，而是用手槍射殺了阿圖羅；同樣，在拉文斯伍德家的墓地，埃德加悲痛絕望中也不是用匕首，而是用手槍自盡。

對于在今年、月本版首輪演出中飾演劇名主角的戴安娜·達姆勞（Diana Damrau）扣人心弦的表現，輿論給予了高度的肯定和褒獎，引發了觀眾對達姆勞在本屆藝術節上再次登臺的熱切期待，當晚，第三幕第二場，用手槍射殺了阿圖羅后，露契亞的神智失去了控制進入幻覺狀態，在充滿悲劇色彩的合唱和長笛引子之后，達姆勞唱出了那首極富盛名的露契亞的詠嘆調“香煙裊裊”。這是一首多層次變化發展的高難度的大段演唱，其中有敘事性的慢速陳述，有戲劇性的恐懼呼喊，也有華彩性的音階跑動，顯示出達姆勞連貫統一、氣息勻稱的美聲演唱技巧，尤其是情到深處，臺上的演員淺吟低唱，臺下的觀眾屏氣凝神，全場的空氣似乎都要靜止了，只有臺下人們的心臟和臺上演員的心臟在一起跳動，這是非常難得的能夠在現場聆聽到對角色演繹如此精致細膩的一次演唱！

斯洛伐克男高音帕福爾，布雷斯利克（Pavol Breslik）從2003年起加盟柏林德國國家歌劇院，隨后在歐美各大歌劇舞臺上飾演過多種抒情男高音的典型角色。第三幕第二場，夜晚，在拉文斯伍德家的墓地，當從前來探望的牧師雷蒙多得知露契亞是因為愛自己而死時，埃德加就更加堅定了為露契亞犧牲自己生命的決心，在悲痛欲絕的”你張開了升天的雙翼”詠嘆調聲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布雷斯利克富有表現力和戲劇張力的歌聲讓現場的觀眾領略了這位抒情男高音的超群才藝。（未完待續）